我这才想起我当天给他补那条裤子的时候却是为了方便就随便捡了一块布来补上了,当时反正也就一个想法:管他的,反正男人平常也不会注重什么穿衣打扮,更何况是给他补来做农活穿的裤子,将就一下就是了,干活嘛,穿得破烂一点也没人说。可是没想到他今天倒是还为了这条裤子而较上劲来了。这可是常人都不能理解的。
“干活嘛,将就一下穿就是了,总比露一块肉在外面好看嘛!”我娘劝说道。
“找到她真是倒霉!”男人还是旁若无人地说着一些狠话。好像他就是高高在上的人一样,别人都比不过他。
其实我娘听到这些话是很生气的,我了解我娘,但是没有办法,谁让她的女儿是个哑子,谁让她的女儿说不了话,所以很多时候,她都只能是默默地走开,让我男人在那里一个劲地说,一个劲地骂,等说完了,骂够了,自然也就好了。
我娘抱着孩子从里屋走了出来,然后把孩子交到我手上,示意让我抱着孩子她来做饭,我很顺从地答应了。
我娘来我家不止一次做个饭了,每次来我家都没好好闲下来坐过,她总是停不下来,她总是忙忙碌碌。
这时候男人也就从里屋里出来了,我看见他穿上了我给他补上的那条裤子,确实有点难看,我都差点笑了出来。
“你等下吃完饭我来抱孩子,你去把我刚换下来的那身衣服洗一下,今天犁田的时候弄了一满身的泥土”男人拍了拍我的肩膀说。
我根本就不想搭理他,依旧逗着孩子玩。
然后他以为我没听见,或者是听不懂,就指了指他刚出来的那个房间,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穿着的一条裤子,还向我做了一个洗衣服的手势。
看见他那个傻样,我生气,为了让他有个安心,我把孩子放到他手里,然后转进屋就把他刚换下的衣服全都拿出来放在了盆子里,用洗衣粉水先泡了起来。
我以为我这样做就会让他很高兴很满意了,可是看他那表情却还是一个苦瓜脸样,真让人心烦。我想,要是我能说话的话,我一定得要好好地说说他了,可是话又说回来,我要是能说话的话,我今生可能会跟他在一起吗?
有时候我会莫名地恨这个世界恨得透骨,恨老天给了我一个完美的女人的身躯和智慧,却又偏偏让我对这个世界一切的美好和丑陋不能言语。
我总是做着一些常被人误解的事情,可是有谁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爱。为了一个母亲应该承担的责任。
我记得有一次,那是一个夏天的傍晚,我把女儿的饭刚放到桌上,然后男人就叫我出去帮他和一下牛食,因为男人刚从外面犁地回来,弄了一身的篱笆需要先去外面洗洗,我就只得去喂牛食了,我把女儿先放回到床上,可等我喂完牛食回来,我惊呆了,我看见一只老鼠正从女儿的饭碗里跳了出去。
那一刻,我想到了要去买点老鼠药来治治,可是我又没有钱,要知道男人是从来都不会给我一分钱的,在他的印象里,钱这东西,可能我比他还要无知。
哎!要是有只猫该多好,像娘家里面的那只一样,又听话又可爱,还常常都能跟我娘在一起逗着玩,最主要的一点是,那只猫抓老鼠特别的厉害,又不偷吃,所以娘家里面的粮食到处都可以放的,从来都不会有一只老鼠敢去碰过。
可是,可是……
我知道,我家的男人是不喜欢养那些东西的,他说脏。有时候我都想笑,我一年半载的都不见他洗一次澡,可从来也没听到他说脏过。
我在家里到处翻了个遍,希望能找到一点老鼠药,可是没有找到,也许是男人把那老鼠药都拿到地里去用完了吧,我记得上次男人说地里的老鼠太多,把庄稼都块吃完了,他叫他嫂子有买过两包老鼠药回来的。
算了,就用农药代替一下吧,只要把它放在屋子里最安全的地方就行。
我找了几片碎瓦,然后把煮熟了的饭放到瓦片上,滴了几滴农药,再把它们都放在了屋子里的几个黑暗的墙角,当然是我的孩子也不能到达的地方,屋外我是不敢放的,因为旁边的人他们都养得有鸡,整天都在我家屋子周围转来转去的,我怕别人家的鸡吃到了那就麻烦了。
可是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一天当我抱着孩子从外面玩回来的时候,我就听见我男人在跟他的两个侄儿侄媳妇吵架。然后在我家屋子的边沿上,有一只死了的半大母鸡。
“好了,你老婆现在回来了,你去问问你老婆,看她有没有放药,你去问问。”男人的侄儿媳妇见我回来,拉着我就不放,我有些火了,胳膊一拐,差点把她弄倒在地。
“好啊,你放药把我家的鸡害死你还打人!”儿媳妇又冲过来把我抓住。众人怕她伤着孩子,就赶快把她拉开了。
“我们家真的没有人放药,前几天我是找人给我买了两包老鼠药回来,可我都是拿到外面地里去放的。”男人无奈地向他们解释着,样子显得特别的委屈。
“不是你们家放的药?那我家的鸡又怎么会死到你家的家门口?说的真好笑,你没有放就能保证说你婆娘也没有放吗?”侄媳妇说得越来越凶,那样子像是要吃人,搞得我都不敢正眼看她。
先说明一下,药虽然是我放的,但我这绝对不是做贼心虚,因为我药是放在我家屋里面的,按理说毒死她家的鸡那是她鸡活该,谁让她鸡不管好,整天都到我家里面来偷吃的呢?你们说这是理吧!何况我也不是诚心说是要去把她家里的鸡给毒死,我只是想把自家里的老鼠毒死而已,然而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我不会说话,所以我没法向她们解释什么,我心里想着,还是不要把我放药的瓶子拿出来给他们看好,要不然这事还真不好说,看侄媳妇那样子,怕是怎么说都无济于事的,对于一个不懂道理的人来说,你向她说理能有什么用,她屁都不懂,能吃你说理这一套吗?
有时候我在想,我男人虽然没有读过书,没有进过一天学堂的大门,可很多道理他还是懂的,至少他还是分得清对错,在每次跟我吵过之后,如果他觉得是他没理,他会事后跟我抢着做事来表达他对我的歉意,当然他不会跟我说话,他以为我听不见。但他会对我微笑,即使这般,我也感觉到心满意足了。
“好了,你就不要再挣了,人家都说了,他没有放药,你咋就不相信呢!人家作为你一个长辈,你看你这说的话,像一个晚辈人说的话吗?再说了,鸡说不定是生病死在这里的呢!把鸡都捡回去吧,趁着还没死多久,拿回去赶快弄干净了,还有一顿好肉吃。”众人劝说着侄媳妇。
我听到说这鸡要拿回去吃,就赶紧跑进屋里把碗柜下面的药瓦片拿了出来,看得出那上面的饭是有被鸡吃过的痕迹,我把瓦片放到人们跟前,然后又倒回去把那个药瓶子给拿了出来。我这样做的目的只是想告诉他们这鸡不能吃了,因为我放的是最毒的一种农药“甲铵灵”,我知道这种东西动物吃了一般都会残留到体内的,所以人再去吃那动物的肉就会很危险。
“好啊,你看看,我说对了吧!你还包庇你老婆说没有放药,你们大家都看见了,她不光是放药把鸡给毒死了,我看她是还想把我们全家人都给毒死,放那么厉害的毒药来,我今天跟他没完,他不把话说清楚我今天就跟他拼了,这么狠毒的一家人,你们现在都看见了,是他们家摆明了要陷害我们家的,你们都看见了,他家的婆娘,一个哑子,一个狠毒的女人,你们平常都说她是一个哑子,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做,不会害人,今天你们可都给我看清楚了,今天这个哑子,她就是一个毒妇。”男人的侄媳妇越说越有劲,还边说就边捥起袖腕来上前抓我。
“我今天死也要跟她这个毒妇拼了!”说完,她一把过来就抓在我的脸上,我顿时感到脸上一阵火辣辣地疼。可我没有跟她抓打,我只是在躲,我知道我如果跟她抓打就再也辩不清了。还好众人看到我没有还手就及时地把她开了。
“算了,人家都没有还手你就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人家也不会说话,可能有理也没法表达,你看人家那药都是放在屋里的,人家也没有放在外面,说不定是你家的鸡进到人家的屋里去偷吃的呢!你们家的鸡经常都跑到人家的屋里去偷东西吃我们大家又不是不知道,你看看,人家平常的饭菜虽然是有个碗柜可以存放,但那都没有个关门,好几次你们家的鸡都把人家的剩饭偷吃了个精光,这到没有什么,关键还在人家屋子里到处拉屎,连人家的灶台上都拉,人家也没有对你们说过什么,你说要是别人家的鸡跑到你家里去那你又会怎么样?”众人都好话劝说着。
“哦,那就该把我家的鸡给放药毒死是吧?再说了,我家的鸡以前都来偷吃他们家的饭那他怎么也没有跟我们说啊,他们自己都没有来向我们说我们又怎么能知道呢!”男人的媳妇还是不依不饶。“我不管,反正现在我们家的鸡是被他们家放药毒死的,他就得照价赔偿。”
“那你说该赔你多少就多少吧!”我男人很爽快地说出这样一句话。
“一百块”。
“一百块?爱珍,你这不是坑人嘛,你这鸡最多也就一斤半两,值得了一百块钱吗?”众人都说。
“谁说不值一百块钱了,我们家鸡平常都吃得特别的厉害,我每天喂它几斤包谷那不是钱啊。你们也不想想我这鸡从多小我就养着,养了大半年,你们自己说说得吃我们家多少粮食,何况现在粮食又那么贵。”
“吆,可是我们也没看见你喂过多少包谷啊!倒是看见你家的鸡经常都跑到你叔叔家里面来偷吃饭菜。”
“好了,你们都不要再说了,一百块就一百块,我赔她就是。”我男人是个不太喜欢和别人争执的人,很多时候他就算是吃亏他也不愿意多去跟别人理论。
众人听到这话,也都纷纷叹气。
“豪,你跟我进来帮我找一百块钱出来我交给她。”男人把豪叫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