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想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迟迟不肯把标题输上。因为自从我呱呱坠地到成长至至亲的离去之前,我真的不能明白死亡到底意味着什么。
小的时候村子里有人死去,我们就像和谁家娶新娘一样的追在后面,听着唢呐,抢着鞭炮。
渐渐的我长大,长大也许就是意味着冷漠,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便知道了有人离去了,但与我无关,远远的躲开。
上学了,高中教室向外看着操场上白花苍苍的老教师,我觉得老去真的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可以那般惬意,不用深夜绞尽脑汁做那些搞不懂为啥要学的数学题。
后来,我的那些远方亲戚,还有我的姑姑,姑父一一离去。我接到电话,轻轻的哦了一声,无关紧要。
依然觉得死亡似乎与我无关,遥不可及。
突然的某一天,我的母亲摔倒了。我说没事,动个手术,换个进口骨腕,你一样能活个十年二十年。我开着玩笑,因为我不能预想也预想不到死亡已经来临。
哥哥们接到了医生的通知,他们蒙了。挺着大肚子的我最后一个知道,大哥说老二不让告诉你,我想我还是要让你知道,因为医生说时间不会太长了。
我差点背气过去,眼泪哗哗流落,我扭过脸对着窗外大哭。我第一次觉得死亡就要来了。我不能承受。
上苍安排了我一年半的陪伴,我期待奇迹的发生,可死亡之神却如此坚决和无情,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的眼泪和祈祷统统无意义。
人们常说有黑白无常,那就是索命鬼,会拿着链条,把人带走。我不知道是否有人看见或梦见。
母亲离世前的第三个夜晚,我横躺在母亲脚边。母亲已经躺不下去了,长时间的九十度坐立,她低着头,气若游丝,不能不愿再和我说一句话。我就这样静静的守着她,迷迷糊糊,似睡非睡,无可奈何的等待着死亡之神来带走她。
我猛然坐起,急切叫了两声,妈,妈。母亲困难的睁开无神的双眼,弱弱的答应哎。我说吓死我了,母亲没有再应声,因为她真的没有力气了。我静静的坐在那里,看一下手机十点四十整,刚才的一幕清晰在眼前,是梦又好像不是梦,我关门的时候清晰的看见两个人,一个高个子穿着纯白衣服,一个中等个子穿着全黑衣服,他们手里没有链条,他们要进屋,我急忙关门,可是白衣服人的一只手却伸进门缝,我害怕极了,我赶紧关门,然后我急速到西屋去关窗,可是抬头又看见两人在窗户外看着我,表情平静。
我吓醒了。我就那样坐在那里看着母亲,无声无息。我不敢看窗外。
那夜凌晨两点多,母亲突然很清醒,她说热,我说窗户都是半开的啊。母亲越来越烦躁,她说还是热,你开门出去,把窗户全打开吧。我真的害怕,另一方面我就觉得那是黑白无常来要带走母亲了,我不想。母亲越来越急,最终我还是开门出去在漆黑无比的夜晚把窗户全部打开。
第三个夜晚,他们还是带走了母亲。
我明白了死亡的真正意义。不在,不见,永远的不见,定格成一个永恒。
渐渐我步入中年,接连我的阿姨,我的姨夫相继离世,我去一次痛哭一场,让别人感到诧异,这孩子咋这般悲伤。也许有人知道也许没有人知道我心里为谁。
有人说死亡就是人生下来为之而活的最终归属。谁又知道此处的陨落,不是在另一处的绽放呢。
我但愿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