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送别你,突然感觉你走得很凄凉,内心一直未能平静。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没了,生命是何等的脆弱啊!
你是我的同事,其实也是我的小学初中同学,记得那时的你性格较为内向,不善与人沟通。初中毕业后我们就未再联系过。听说你初中毕业后当了兵,服役后分配到学校做后勤工作。08年我被调到学校后,再次见到了你,人胖了,穿着脏兮兮的迷彩服,戴着脏兮兮的草帽,推着辆工具小车,在校园里游走干着杂活。那形象我至今难忘,看得有些心酸。耀灿,我走近你,试着和你打招呼。你反应很慢,许久才抬起头,看着我,目光有些呆滞,有些发散,似乎有轻微应了一声,又似乎没有,然后又缓缓低头盲目地做事。你也许不认识我了,毕竟十四年未见面了,你胖了很多,我高了很多,也老了很多。事后,我发现,你对每位同事都这样,因患有精神抑郁症,和同志几乎没有沟通。
第二年开学初,学校重新进行人事安排,我主动把你要了过来。我给你安排的工作简单,但不无聊,那就是让你负责洗处室的茶具和泡茶。你非常乐意干这活儿,整天穿得干干净净的,到处室第一件事就是洗茶具,同事来了就泡茶,跟同事抽烟,听同事开聊。渐渐地,你的脸上有了笑容,别人聊天时也偶尔会插一两句。当我和你聊起以前的同学时,他甚至可以很清晰地回忆。你妹妹结婚时,你很高兴地请我们吃喜糖;过年后返校,你带来了包好茶,很高兴地说是弟弟送的。是的,你真的变了,我很高兴,也很骄傲,你甚至怀疑你精神抑郁症好了。这样,时间在幸福地滴答着,看着你,我有时会羡慕地说,你是最幸福的人,没有我们的烦恼。
可是,我错了,其实你也是有心事,会烦恼的。去年年初,你的一系例表现令我不安。你不笑了,你不说话了,同事经常来电说你怎么老站在一个地方不动。某个我值班的晚上,你没回家。我问原因,你说和妻子吵架了。我笑着对你说,没事,夫妻吵架是常事,我载你回家,顺便帮开导开导。可是,事后问题根本没解决。不久,听说你妻子因与小姑吵架,带小孩回了娘家。这如同是雪上加霜。你更是整日无精打采的,双眼无光,大白天的躺在沙发上一靠就打瞌睡。我先后和你的弟弟、妻子交流多次,可是仍无法解决问题。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清官也难断啊!其实我知道你对生活的奢求非常的简单,只要有一个容得下你的家就行了,一盏不亮的微黄的灯指引你,妻子不用很贤惠,只要肯陪你,哪怕天天念叨你骂你都没事。女儿不用很乖,哪怕不叫你爸爸也没关系。你需要的其实很简单,只要有家人陪着你就行了。可是,连这么点儿的需求都得不到,常人尚且无法忍受,更何况是你这样身心残缺的人。真的很难想象这一年多的日子里,你一个人是如何熬过来的。难道这一年多的日子里,你的亲人都从未为你这个可怜的人想过,担心过吗?你可是一个很需要关心的人啊,真的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不幸。
人啊,就是这样,等到失去了才会后悔。要是你的妻女没有离开你,要是你的弟妹常回来看看你关心你,要是你还有一个很乱的但可以容你的家,要是你的家人能清楚你的身心需要呵护,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悲剧呢?
耀灿,一路走好。也许,在天堂,有一个家,一盏为你亮着的灯,和能真心呵护你的人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