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憎恨我不公的命运,身体的残缺。用冷漠的眼光来掩饰我内心愤恨,发泄我的不满。是谁给予我生命,却让我不能体会生命之乐;是谁说生命在于运动,我却无法站立;是谁呐喊人人平等,我却倍受异样眼光。世界啊,是你骗了我,还是骗了重生。
直至我遇见阿楠。
如同所有故事一样,总会有一个人,带着温暖拯救你苦难的人生。每个人的心里都会有一个上帝,而阿楠就是我的救世主。
遇见她在一个黄昏,淡蓝色的衣裙在风中飞舞,暖阳的余晖斜斜地洒落她身旁。一只小猫在路边打了一个盹,惹来了她的欢笑,清脆的笑声至今萦绕在我的耳畔。
后来,在教堂看见她祷告,我不知如何反应。先天性的排斥上帝,难道祷告会让我站立,会让我奔跑,会让我如同正常人一样吗?我不信。然而看见她的虔诚的跪拜,我却羡慕着,至少她真心的相信着。我想与她谈谈,我们约在教堂后的花园。她推着我的轮椅,目光掠过每一株草,每一朵花,笑盈盈地,仿佛在与它们打招呼。甚至没听到我的声音。
在一棵梧桐下休息,她对我说:你别说话好吗?听我说。她顿了顿,请原谅我的无理,因为即使你说我也听不到。我愣了,一瞬间不知如何。她笑了笑,“没什么的,习惯就好。以前我是听得到的,后来先是右耳,再是左耳。你一定觉得我还庆幸我曾听过声音,是吗?如果会失去,还不如不曾得到。”她仰望天空,回想着,又摇摇头。“曾经我为了发泄我的痛苦,砸了许多东西,我妈抱着我的头说,你的右耳失聪了,你还有左耳。我静静地哭着,害怕我会像爸爸那样,永远离开妈妈。”她的话里有着惆怅,悲伤,还有成长。
我很好奇她为何说了这么多。她似乎知道我的疑问,看向长廊。顺着她的视线,我望过去,是爸爸。仿若一切明了,那是父亲为我寻找的灵魂引师。她用自己导航,为我找寻方向,而他期待着我的成长。
我的灵魂归来,终于明白我的人生不应该在怨恨中走完。右一直代表着习惯,当你失去右时,如同失去重力,但你还有左。当一切陌生时你可以把它变得熟悉,当你失去右耳时,请记得你还有左耳。
我愿用左耳倾听生命沧海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