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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恒的爱

永恒的爱

  有一种爱是永恒地——那就是父母的爱!

如今、我已过花甲之年,可是49年前一个黄昏时的情景却始终留存在我的记忆之中;那年我正在离家五十多里的县镇读初三。

“老五回来了!老五回来了!”

每逢星期六午后,父亲都会在院子里一边干活一边往家门前的小山包上张望,急切地盼望着我的身影出现。

这一天他坐在院子里的木墩子上搓着草绳子,看见我在小山包上出现了,忙站立起来,高兴地朝屋里喊。我赶紧加快脚步,父亲也是迫不及待。只见他拄着一根他自己用树条子制成的拐杖,一瘸一拐急冲冲地向我迎来。布满皱纹黑黄的脸虽然像个山核桃、却也掩盖不了浮肿的病态,双眼却笑的像弯弯的月牙。

来到近前,在我的肩上摘下书包,挂在自己肩上问:


“累不?饿坏了吧,快回家,叫你妈淋你最爱吃的‘鲜饭’……”(鲜饭:辽东方言,即片汤疙瘩汤之类饭食)

母亲急冲冲地迎到大门口,兴高采烈地。只见她用一只手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另一支手抚摩着我的脸、抚摸着我的头、我的上肢……,脸上似有心疼的表现,双眼紧紧地盯着我的脸,看了又看,生怕遗漏了什么;轻轻地说:

“瘦了,又瘦了!”

“学校里吃不饱吧!饿坏了吧!看把孩子饿的!……”

我望着母亲的脸;只见平时那双即明亮又有神地大眼睛凹陷在眼眶里,本来是满面红光的大脸盘现在却呈现着一片蜡黄,眼角又增加了许多鱼尾纹,银丝也不忍心地躲藏在本该是乌黑的头发中。虽是如此,但浮肿的面相依然是那样慈祥和善;

“你别罗嗦了!快去做饭!‘淋鲜饭’给老五吃!”

一三盆细苞米面做的片汤放在炕桌上,缕缕水蒸气缭绕着,热融融地、香喷喷地。顿时、茅草屋里弥漫着久别重逢地味道。

“吃吧!快吃吧!”父亲说。

“吃吧!快吃吧!多吃些,不够我再做!”母亲说。

我端起饭碗却见他们都没有动碗筷。“你们怎么不吃?”我问。

“我们都吃完了,你快吃吧”母亲说完,看了父亲一眼。

“快吃吧!我们都吃完晚饭了,也是‘鲜饭’! 你不回来,我们早就睡觉了” 父亲说着、就放被褥躺下了。

我端着饭碗,一阵席卷。老头和老太太笑眯眯的看着我,看出来她们像似自己喝了蜜糖似的。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我美孜孜地、吃了一碗又一碗,片刻功夫、就将一三盆片汤吃个净光。

吃完晚饭,我在外面散步,当我回家走到院子里时、却听到屋内有碗筷碰撞声,当我走进家门时发现母亲慌忙地把一个瓦盆用盖帘盖上后对着我说:“快到屋里睡觉去吧!”然后和我先后进到里屋。这些行动我也没有在意,直到睡觉时,我去厨房找饭碗舀水喝,意外地发现了秘密 ——饭盆中盛的根本不是什么片汤,却是用柞树叶子和榆树皮磨成的粉末熬成的糊糊 。刚才我到外面去散步,他们就趁机喝了,盆中残渣(就叫它饭食吧)和热气可以作证。

公元一九六〇年,正是我国三年自然灾害最严重的一年,到了冬天、辽东的农民每天只供应三两带皮粮,灾民们只靠“代食品”撑肚皮,两位老人家吃树皮得了浮肿病,双腿肿的走路直打晃,父亲怕被我看出来,我吃饭时就躺在炕上假装准备睡觉。我吃的细苞米面还是他们在平时给我特意准备的。他们也知道我在学校每天供应七两成品粮,且有配额的大米和白面,也有肉类副食品供应,但是他们却把儿子始终挂记在心上,就怕儿子挨饿……,自己饿的不行了也不舍得吃。

望着面前两位已经六十多岁的慈祥老人、我的双眼被泪水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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