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份了,初春竟敌不过残冬,寒风把欲抽枝的新芽硬生生地逼了回去。坐在板凳上,冰凉的触感沿着指节蔓延,心底开始发慌。
半个月的淫雨,铅灰色的天,是日醒来,阳光不请自来的洒了一地,周遭惹来阵阵欢欣惊叹,以手掩面的我显得措手不及,像个孩子一样躲进了屋里。
你看,只是亘古不变的自然天象,我怎么会这样……
午夜不肯掩卷的精读,总是轻易在字里行间安放记忆和情绪,于是眉头蹙了又蹙,掠过的文字,驻足,回头,一遍一遍。
喧闹的街,置身于熙攘的人群,手里的菜篮已宣告了市场的方向。却被谁家音像店的《那些花儿》拔住了脚步,动弹不得。
你看,在亟须马不停蹄的生活里,我怎么会这样……
-----收起你的矫饰,面对现实吧。
-----不要把多愁善感当做自己独特的标志好吗。
-----都是些不成熟的強愁罢了。
这混杂的声音里,是不是对我的一语中的?
犹记得豆蔻年华时,有种忧伤叫做青春,它借着伤感读物席卷了我的整个初中时代,彼时不可自拔的颓然却彰显着标新立异的特立独行。然深知黑色情绪不应助长,便极力抑制,只当是叛逆期的疯长。最决绝的行径是停了手中狂写的笔,偶尔回想,这残忍不异于酷刑。再重拾时恍如隔世,却依旧的一发不可收拾。
从此认定,我应该是活在文字里的。
谁会在意一场雨,谁会为一片被踩碎的落叶神伤,谁会为一首听了又听的歌落泪,谁会看见老爷子的手搀着谁的布满树皮的手走过冗长的街道,谁又会不自觉地托着腮不厌其烦地回想过去,谁会整天做着这些乏味又空洞的事。我还是做了,在那些异样的神色里,跨越了我忧伤的豆蔻年华,在我生机勃勃的二十岁光景里,越发频繁而自然地做着。
深知自己不是林黛玉,似蹙非蹙的忧伤不会是我的风情。
多想问问麦田里的霍尔顿,何苦要做悬崖边孤独的守望人,问问不想长大的彼得潘,贪恋着什么样的童年。霍尔顿侧了侧头,问塞林格吧。彼得潘笑着,我让巴里告诉你。
我恼怒地合上书本,他们像虫子一样挠着心窝,痛苦的快感若即若离,扰乱我俗世又高贵的心。很是知道霍尔顿已根植在骨髓里,并着生命的步伐永不停息,处处觊觎着喷涌的缺口。
只是,可不可以在我匆匆地踩碎枯叶时,不要再不由自主地慢下步子冥思了;可不可以在面对雨后乍到的阳光时不那么束手无策;可不可以在变换的四季里少一些慌乱的情绪;可不可以在你隐晦的关心里,不要那么轻易地就湿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