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在外地工作的朋友,近日回乡探亲,向我讲述了他上半年的遭遇。
三月的某一天晚上,散步的友人被一辆疾驰而的小轿车撞了,立即被车主人送往当地最好的医院。到医院毫无例外地进行彻头彻尾地检查,医生诊断,只是下巴骨(医学上也许不这么说)断了,其它无大碍。
然后就对症下药,先在下巴处动了一刀,用钢丝将牙齿全都固定了,在下巴骨上打上了钢钉。真是不幸,打钢钉的时候,钢钉又断了。友人像刀板上的一块肉,任医生切割,到底折腾了多长时间,昏迷中的友人也说不清。
接下来就是打点滴。
两天下来,友人头昏的症状有所缓解,但腹部胀人。友人的家属将这个情况反映给医生,医生用一根长针穿入患者的腹部,发现有血水,但不知血从何出。于是,决定剖腹探查,一刀从胸口一直划到肚脐,用友人的话说是在肚子上拉开了一条拉链。翻箱倒柜似地找遍了五脏六腑,才发现是脾破了。接着干什么就很清楚,自然是切脾。
虽然又挨了一刀,但友人包括其亲属心里踏实了,毕竟找到了病困,消除隐患,否则后患无穷。
接下来又是打点滴。
几天水挂下来,友人感到视线模糊,头昏脑胀。友人将症状告诉前来送饭的姐姐。姐姐做过农村医生,她本能地看了看医生的用药。姐姐一看,傻眼了,给弟弟挂的是葡萄糖。
姐姐找来护士询问,“我弟弟血糖很高,这是验血的时候,就已经写在病历上,怎么给他挂葡萄糖呢?”护士颇有些不屑地回答,“我按照医生的处方办事。”
姐姐又找医生理论。医生轻描淡写地说,我是让护士在葡萄糖水里加胰岛素,她们可能忘了。
后来改挂生理盐水,连续注射胰岛素一星期,当然是患者埋单。
按说,友人在医院挂挂水换换药,可以出院了。可是,偏偏怪了。一个月治下来,友人的下巴手术处隆起了一个疱。
医生一检查说,手术处长了一个脓疱。友人想不明白,整整一个月,天天挂抗生素,怎么还会感染长出脓疱呢?
地区医生说,我们不好说,也不敢治,你最好到省医院去。
友人又拖着病体、捧着下巴,辗转到了省医院。
省医院的医生一检查,只是说好笑,没有说更多的话。然后就施治。只挂了六天水,就不再挂了,友人不放心。医生耐心地解释,能不挂水就不要挂水,西方对挂水是很慎重的,不如国人,一个感冒也要挂上几天水,抗生素更不能多用。到半个月就催着出院了。
友人说,省城医院里的医生护士那个服务态度,那么细致入微,真让人佩服,真让心里舒服,多花些钱也是值得的。
就这样一个车祸,走了三家医院,花费了十万元,友人被折磨得死去活来,家属被搅得丧魂失魄。
友人最后从自己患病经历里得出一个结论:肚脐向上千万不能在小医院(其实友人开始就治的医院还是个什么甲字号医院)看。
友人说的是气话,其结论必然有失偏颇。但我们稍稍梳理一下友人的治疗过程,不难发现,医生处理的草率。既然做了全面检查,怎么就没有发现脾破裂呢?既然是高血糖患者怎么就连续多日输入葡萄糖呢?既然患者发现了脓疱,每日查房的医生怎么就发现不了呢?如此等等,已经远不是医术高明与否能够解释的。如果不是患者本人发现及时,处置及时,其后果是不堪设想的,一条鲜活的生命很可能会画上一个大大问号与感叹号。
鲁迅先生一辈子痛恨庸医,他以为是庸医断送了乃父的生命。何谓庸医,鲁迅先生未有明确的答案。我以为,庸医一是庸医术上,二是庸在医德上。如果说医术之庸尚可以容忍的话,那么,医德之庸是绝不能饶恕的,去年发生在南京某医院的“徐宝宝事件”,不正反映了医生的医德之庸,庸医最终被赶出医疗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