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长了棵柿子树,几年了,一到春天就枝繁叶茂,很是喜人,我们以为,它会很快结出叫人垂涎欲滴的柿子。可是几年过去了,它还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毫无结果的想法。我们很生气,就认为它是“公的”,不结果子。每年的春天,它一如既往的抽芽,长叶。我们再也不期待它结出橙黄的柿子。我们的记忆力里已经没有它的存在了。
去年夏天,我突然发现,柿子树开花了,小小的花骨朵儿挂了一树,淡淡的,黄黄的,雅雅的,点缀在绿叶之中,不打眼,不张扬,近乎羞答答的。父亲说,柿子树要结果子了。这一树的花吊足了我们的胃口,也把我们的胃撑大了。我们掰着手指过日子。盼望夏天快点过去,柿子树快点结出柿子。夏天在我们的催促声中还是不紧不慢,悠哉悠哉。我们急的浑身冒汗,心烦气躁。
开学了,我们无奈离开家,返回校园,枯坐板凳,听老师絮絮叨叨地念经。我在心里只惦记那棵柿子树,还有那一树的柿子。住校的生活实在难熬,读书的日子真的煎熬。
终于,中秋节到了,放假了,我们撒腿如飞,一气奔到家,还未到家门口,就见柿子树上黄黄的一片,枝丫都要弯曲到地面了,比拳头还大的柿子在阳光下泛着橘黄的光泽,甚是打眼。我迫不及待一甩书包,站在柿子树边,涎水都要就出来了。挂在枝间的柿子,像一个个顽皮的孩子,在叶间忽隐忽现,或上或下。我一摸柿子,硬硬的。母亲说,柿子还没有到成熟的时候,还不能吃。柿子变黄了,就可以采摘下来,放在不透风的箱子里,参杂一两个苹果,柿子就会熟的快。
正在我失望吃不上柿子时,父亲从房间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只黄橙橙的柿子,我一接,软软的,皮肤般细腻。父亲说,知道你要回来,我提前几天摘了几个略微黄的,放在苹果里,正好熟了。我小心翼翼地撕去柿子皮,一入口,凉凉的,甜甜的,润泽,圆滑。一股清爽的滋味由上至下,顿时觉得吃到了世界上最甜美的水果。生活是甜的,世界也是甜的。那感觉,那滋味,无与伦比。
我三下五除二,没几口就灭了柿子,还想吃。母亲说,柿子是凉性的,不宜多吃,小心坏了肚子。我只好暂时忍耐。我上学校的时候,书包里揣了好几只柿子,虽还硬着,我可以用苹果把它们养熟。
去年,我不知吃了多少柿子,那滋味依然留在唇齿间,凉凉的,滑滑的。
我本以为今年还能吃上柿子,可是今年,柿子树开的花都不比去年,枝头里躲着些许花骨朵,怕人的羞涩。现在,树上只是零星地挂着几只没有生气的小柿子。
柿子树怎么啦?
我不懂。
父亲说,我找人问过了。今春,柿子树泛绿的时候,没有掐头。你看,柿子树拼命地向上长,那几个新枝冒的多高!它们把营养都吸走了,劲头都用到了长枝上,柿子果子自然就结少了,变小了。
原来如此。早知道就好了。
知道的还不算迟,明年不就有柿子吃了吗?
人,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