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目的运用现代药理学来阐述菟丝子传统的功效及药性理论,分析总结二者的相关性。和手检中医药文献,对近年来有关菟丝子的文献进行分析,把有关菟丝子的现代药理学研究和其性味归经的相关性进行汇总。结果菟丝子性味归经与其药理作用具有一定的相关性:菟丝子味甘性温,入肝肾脾经,滋补肝肾,又可补脾,与“滋补肝肾”功效相关的药理作用有性激素样作用、延缓衰老、抗脑缺血、抗骨质疏松、降血糖和血脂、提高免疫、抗肝损伤;与“明目缩尿”功效相关的药理作用有抑制白内障生成、抗遗尿。结论菟丝子的药理作用与其性味、归经有吻合之处,为菟丝子的进一步研究开发及临床应用提供依据。
菟丝子CuscutachinensisLam为旋花科植物的干燥成熟种子,甘、温,归肾、肝、脾经,具有滋补肝肾、固精缩尿、安胎、明目、止泻之功效,始载《神农本草经》,被列为上品。甘味一般具有滋补作用,甘辛微温,禀气中和,既可补阳,又可益阴,具有温而不燥,补而不滞的特点。菟丝子是一味平补肾、肝、脾之良药,临床主要应用于肾虚腰痛、阳痿遗精、尿频、宫冷不孕、目暗便溏之肾阴阳虚证。本文将菟丝子的功效及性味归经与现代药理学研究相结合,对二者的相关性进行分析总结。
1滋补肝肾
1.1固精安胎与性激素样作用
中医认为肾为先天之本,内寓元阴与元阳,是人体生殖发育的根源,脏腑机能活动的原动力。“肾主生殖”、“肾为先天之本”、“肾虚、胎元不固”。《日华子本草》:菟丝子“补五劳七伤,治泄精……”。《本草汇言》:“主男子阳道衰微,阴茎微弱,或遗精梦泄……”。《山东中药》:“治妇人常习流产”。《本草汇言》:菟丝子“……治妇女腰脊酸痛,小腹常痛,或子宫虚冷,带下淋沥……”。菟丝子味甘可以补虚,温可助阳,入肾经,补肾阳和肾气以固精壮阳,可提高性能力和改善生殖内分泌;入脾经,脾胃又相表里,可补脾胃虚弱而防止流产。
以环磷酰胺致生殖系统受损、雄激素部分缺乏大鼠模型,菟丝子提取物200mg/kg灌胃给予,能升高大鼠血清睾酮(T)含量,增加睾丸重量,并可减缓睾丸组织的退行性变化,说明具有雄激素样或促雄激素样作用。菟丝子黄酮300～500mg/kg灌胃7d能增加大鼠腺垂体、睾丸及附睾的重量,促进离体培养大鼠睾丸间质细胞睾酮的基础分泌,增加睾丸对卵巢人绒毛促性腺激素(hCG)的结合力。菟丝子黄酮50,100mg/kg能增加去卵巢雌性大鼠的动脉平滑肌细胞的雌激素受体,促进机体内源性雌激素的产生。这可能与下调心理应激大鼠下丘脑神经递质β-EP,上调腺垂体黄体生成素(LH)水平有关。菟丝子黄酮150mg/kg灌胃给药,能增加大鼠卵巢、子宫重量,增强卵巢人hCG/LH受体功能及垂体对促性腺激素释放激素(LRH)的反应性,促进离体培养人早孕绒毛组织hCG分泌,提示菟丝子有改善生殖内分泌的功能。菟丝子黄酮能促进溴隐亭致流产模型孕大鼠母-胎界面蜕膜和胎盘增殖细胞核抗原(PCNA)表达、胎盘表皮生长因子(HB-EGF)表达,下调蜕膜和胎盘Fas/FasL表达,提示其通过调节滋养细胞的增殖与凋亡,使其恢复到正常妊娠状态而保胎,作用与孕激素达芙通相似。黄酮类可能是菟丝子补肾安胎的主要物质基础。
1.2轻身延年与延缓衰老
中医认为人的衰老主要是由肾气亏虚而致,肾虽为先天而来,但可通过后天保养和药物调补延缓衰老。著名老中医岳美中认为:“人之衰老,肾脏先枯,累及诸脏。”菟丝子味甘性温入肾经,则滋补肾脏。肾精足,可滋养、濡润、推动、温煦各脏器,维持机体的平衡而延缓衰老。《本经》曰:“久服(菟丝子)轻身延年。”《本草正义》:“汁去面皯,以柔润肌肤之功用。”
采用菟丝子多糖灌胃给药,使D-半乳糖致衰老小鼠肝、肾组织中丙二醛(MDA)及脑组织中脂褐质(LF)不同程度下降和超氧化物歧化酶(SOD)及谷胱甘肽过氧化物酶(GSH-Px)活力不同程度提高,提示菟丝子多糖能显著清除·OH、O2-·、H2O2及活性氧和抗脂质过氧化。菟丝子水煎液2g/kg灌胃给药20d,能提高D-半乳糖所致衰老模型小鼠脾淋巴细胞CD4+、CD4+/CD8+,提高老年小鼠外周血清白细胞介素-2(IL-2),提示菟丝子通过调整T淋巴细胞组成而使IL-2产生和分泌增加,进而增强了老年小鼠的免疫功能而达到延缓衰老的作用[14];菟丝子提取物2,4,8g/kg给予小鼠灌胃,能提高衰老模型小鼠皮肤中SOD活性、羟脯氨酸(Hyp)、皮肤水分含量,降低MDA、LF含量,改善衰老皮肤的形态学。菟丝子多糖100,200,400mg/kg和菟丝子醇提物0.8g/kg灌胃能降低游泳小鼠脑MDA含量,增强SOD、GSH-Px活性,保护脑组织,提示菟丝子可以提高致衰大鼠神经细胞抗氧化物酶的活性,降低自由基代谢产物的含量,具有一定的抗衰老作用。
1.3助人心脉与抗脑缺血
《本草正义》曰:“菟丝子为养阴通络之上品,其味微苦,则阴中有阳,守而能走,与其他滋阴诸药之偏于腻滞者绝异”;《雷公炮炙论》:“补人卫气,助人心脉。”《本经》:菟丝子“味辛,平”,辛“能散,能行”,“五气之中,惟辛通四气”,即具有发散,行气行血的作用。菟丝子性温味甘,入肾经,可补肾精,肾精足则心血得养,骨髓充盈,具有益气养心补脑之功;入肝经,肝主疏泄,疏泄功能正常,则气机调畅,气血和调,经络通利,血液的运行也就顺畅;入脾经,脾主运化为气血生成之源,脾气健旺则血液化源充足,可保证心血充盈。
采用双侧颈总动脉反复夹闭再灌注配合腹腔注射硝普钠降压方法建立脑缺血大鼠模型,灌胃给予菟丝子水提物150,300mg/kg,结果显示能减少记忆障碍模型大鼠Y迷宫实验训练次数,降低跳台实验错误次数及受电击时间,表明其对缺血性脑损伤具有一定的保护作用。菟丝子提取物200mg/kg给予大鼠灌胃,可下调摘除卵巢模型大鼠小脑皮层及小脑深层核团中Bax蛋白的表达,上调Bcl-2蛋白的表达,从而保护小脑神经元[19]。1.4坚筋骨与抗骨质疏松《别录》:“养肌强阴,坚筋骨……。”·809·LISHIZHENMEDICINEANDMATERIAMEDICARESEARCH2010VOL.21NO.4时珍国医国药2010年第21卷第4期《本经逢原》:“菟丝子,……其功专于益精髓,坚筋骨……。”《药性论》:“治男子女人虚冷,……去腰疼膝冷……。”《本经逢原》:“……去膝胫酸软,老人肝肾气虚,腰痛膝冷…。”菟丝子味甘入肾经,甘可补肾,肾在体合骨,骨骼赖于骨髓的充养,骨髓为肾精所化生,肾精旺盛,则骨骼健壮坚实,肢体强劲有力;入肝经,肝在体合筋,筋得肝血的滋养,运动才能有力而灵活;入脾经,脾在体和肉,主四肢,全身的肌肉和四肢都要依靠脾所运化的水谷精微来营养。
采用去卵巢致骨质疏松大鼠模型,灌胃给予菟丝子黄酮3.6g/kg,抑制模型大鼠的骨代谢增强,调整骨形成和骨吸收的关系,降低骨代谢指标尿钙(u-Ca)/肌酐(Cr)、尿磷(u-P)/Cr、尿脱氧吡啶酚(uDPD)/Cr和骨碱性磷酸酶(BALP),抑制血清钙(S-Ca)、磷(S-P)流失和骨密度(BMD)降低。菟丝子总黄酮1.8g/kg给予雌性大鼠灌胃,含药血清做培养液,将成骨细胞培养48h,结果表明菟丝子能增强成骨细胞内碱性磷酸酶(ALP)活性。菟丝子提取液1～10g/L,能显著增加细胞基质钙,促进体外培养成骨细胞的增殖和提高成骨细胞内ALP活性;并能抑制体外培养破骨细胞的生存率,诱导其凋亡;血清药理学实验提示含药血清也促进成骨细胞增殖和分化的作用。采用苯甲酸雌二醇制作肾阳虚小鼠模型,给予菟丝子水、正丁醇、乙酸乙酯、石油醚4个提取部位1.5g/kg灌胃,能提高小鼠游泳时间、自主活动;水、正丁醇提取部位能提高抓力;水、乙酸乙酯、石油醚提取部位升高肛温。
1.5主消渴与降血糖、血脂糖尿病
属祖国医学“消渴”的范畴,其病机一般认为阴虚燥热为主,糖尿病患者大多嗜食肥甘、体态偏胖,肥胖之人,多因“脾虚气滞,因虚致痰”,西医的“高血脂”与中医的“痰浊湿”相似。《药性论》:菟丝子“……主消渴热中”,《别录》:“……口苦,燥渴……。”菟丝子味甘性温,入肾经,则滋补肾阴,滋养、濡润各脏器,可用于阴虚消渴;入脾经,功可健脾,脾气健运,痰无所生。
研究证实菟丝子有降血糖、血脂的功效。
采用四氧嘧啶致糖尿病小鼠模型,灌胃给予菟丝子多糖100～600mg/kg,能显著降低血糖、增加体重、肝糖原含量。菟丝子黄酮10mg/只和20mg/只给予去势雌性大鼠灌胃,能明显降低TG水平,而对TC,LDL,HDL,LDL/HDL水平没有影响,其作用机制可能是通过提高内源性雌激素水平,特别是降低TG水平来发挥其调整血脂代谢的功能[27]。菟丝子水提物2.5,5,10mg/ml可促进大鼠离体脂肪组织释放游离脂肪酸(FFA),促进离体脂肪组织的分解代谢,其作用可能部分经肾上腺素能β受体、异搏定敏感的L型Ca2+内流介导,提示菟丝子有望成为治疗绝经期后肥胖的候选药物。菟丝子水提物0.8,1.5g/kg灌胃给药,能改善腹腔注射苯甲酸雌二醇致雄性肾阳虚模型大鼠、丙酸睾酮致雌性肾阳虚模型大鼠低切变率下的血粘度,降低血液聚集指数。
1.6补不足与提高免疫
《内经》指出:“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病安从来”,“正气存内,邪不可干”。正气与肾脾密切相关,而正气又与免疫有关,所以肾脾与免疫关系密切。若先天禀赋不足,或后天失于调养,或久病损伤,导致肾中元气虚损,必然导致整个机体的整齐衰减,所以中医特别注重培元固本,其中的“本”主要指的是肾中的元气。《本经》曰:“菟丝子为补脾肝肾之要药,……三经俱实,则不足补矣”,又曰:“……补不足,益气力,肥健人,于滋补之中,皆有宣通百脉,温运阳和之意”。菟丝子味甘性温,能补,可补肾滋阴。入肾经,肾主骨生髓,与现代的中枢免疫器官骨髓相通,元气根源于肾,由先天精气化生,又依赖于脾胃运化水谷精气的充养,肾气足,则正气强;入脾经,脾为外周免疫器官,为后天之本,后天可以养先天,补肾气则补元气,正气足则免疫力得以提高。
采用菟丝子水提液1～4g/kg灌胃给药,可增加小鼠脾脏、胸腺的重量,提高巨噬细胞的吞噬功能,增强刀豆蛋白(ConA)诱导脾T淋巴细胞增殖反应,诱导白介素(IL-1,IL-2,IL-3)的释放。还能提高D-半乳糖致衰老模型小鼠红细胞C3b受体花环率,降低免疫复合物花环率[32]。山东产4种菟丝子水提物、醇提物、多糖4g/kg灌胃给药,均增加小鼠吞噬百分率,增重幼龄小鼠的胸腺和脾脏重量。灌胃给予四氧嘧啶致糖尿病模型小鼠菟丝子多糖100mg/kg～600mg/kg,结果能增加模型小鼠的脾脏和胸腺重量。亦有研究表明菟丝子提取物主要作用于辅助性T淋巴细胞Th1和Th2细胞来提高免疫。
1.7治劳伤肝气与抗肝损伤
中医认为引起肝脏功能失常常见的原因是湿热蕴滞、稽留不化。而肝气疏泄失常,犯克脾胃,或由气及血,血行不畅,脉络瘀阻,或阴虚不养,肝失涵润,皆能导致肝脏的机能紊乱。《本草汇言》:“菟丝子,补肾养肝……。”《别录》:“补肝脏风虚(好古)。”菟丝子味甘,补益肝肾,肝肾同源,水生木,则益水而涵木;其归肝经,可作用于肝脏。
研究表明菟丝子能改善由二甲基亚硝胺所致的急性肝纤维损伤,抑制羟基脯氨酸和增殖细胞核抗原的形成而具保肝作用。菟丝子还能抑制由对乙酰氨基酚所致的肝毒性,这可能与介导抗氧化剂的活性有关。
2明目缩尿
2.1明目与抑制白内障形成
《灵枢·脉度篇》曰:“肝通气于目,肝和则目能辨五色点。”《本经逢原》:“菟丝子,祛风明目,肝肾气分也。”《神农本草经》:“久服则阴液足而目自明。”菟丝子味甘辛,味甘质润,善走肝肾阴分,功能滋水以涵木,养肝以明目,辛能行,能散,去翳而明目;归肝肾脾经,肝开窍于目,肝气调和,肝血充足,则视物清楚、眼动自如,肝血依赖于肾精的滋养,肾精又得益于脾的运化。
益于脾的运化。动物实验发现菟丝子有抑制白内障形成的作用。菟丝子水提液4g/kg灌胃给予半乳糖致白内障大鼠,能抑制及纠正晶状体酶异常变化,延缓白内障形成。其作用机制可能为,黄酮类化合物使半乳糖引致的白内障大鼠的醛糖还原酶活性减低,并提高多元醇脱氢酶、己糖激酶及6-磷酸葡萄糖脱氢酶的活性,加速半乳糖多元醇途径的代谢,维持谷胱甘肽的还原状态。谷胱甘肽可维持晶状体中蛋白质巯基在还原状态,维持细胞膜的离子运转及酶活性等功能的正常,阻止高分子量蛋白质聚合物的形成。
2.2缩尿与抗遗尿
《素问·灵兰秘典论》云:“三焦者,决渎之官,水道出焉。”且肾主水,与膀胱互为表里,膀胱的气化有赖于肾气充足温煦。《本草汇言》:“……小便滑涩……”。《别录》:“……溺有余沥……。”菟丝子入肾经,“肾主水液”,味甘补肾,肾气足则固摄有力,使膀胱开合有度,共同主司尿液排泄;入肝脾经,脾主运化水液,肝协助水液代谢,二者对尿液的代谢亦有影响。菟丝子复方给予小鼠灌胃,能降低排尿量和减少排尿次数;临床上该方给予42例患者服用7d,疗效明显[40]。
3结论
菟丝子为我国常用的传统中药材,药理活性重要而广泛。以往的综述报道大都从菟丝子的药理作用或其临床应用出发,很少有人将其性味归经和药理作用结合起来,分析探讨二者的相关性。基于此点出发,本文把菟丝子功效、性味归经与相关的现代药理研究相结合,以一个新的理念来认识该药药理作用和性味归经的关系,对古人关于菟丝子性味归经的认识用现代的药理研究结果进行归类说明。
通过分析发现:
①菟丝子性温味甘辛,甘温可以补肾,肾气足则正气足,可延缓衰老、提高免疫;肾在体合骨,主骨生髓,可抗骨质疏松;肾藏精,精气足可促进机体发育生殖,则能改善肾阳虚、抗遗尿、具性激素样作用可提高性能力、防止流产;辛能散能行,可抗脑缺血;
②菟丝子入肝肾脾经,现代药理学实验显示其功效与归经有相关性。入肾经,则增强肾脏的生理功能,可延缓衰老、抗骨质疏松、提高免疫、抗遗尿和具有性激素样作用;入肝经,可提高肝脏功能而抗肝损伤,肝开窍于目,可抑制白内障生成;入脾经,脾气健运,痰无所生,可降血糖血脂。分析发现在菟丝子的大部分功效中性味与归经是交互存在的,是性味归经共同作用的结果,它们相互作用相互依赖,而起到单个性味或归经起不到的作用;
③虽《药品化义》有菟丝子“又因味甘,甘能助脾,疗脾虚久泻……”,但对于止泻的相关药理研究报道尚未看到;抑制白内障形成的作用研究近年来也无报道。另外,菟丝子可助人心脉,是否可认为其和入心经有关,需进一步探讨。菟丝子降血糖,延缓衰老、抗骨质疏松等作用都有相当广阔的市场前景和开发前景,所以应加强其具体有效成分的研究,分析作用机制,开发新产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