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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古代志怪故事——三足蟾

三足蟾

江西省城,有一年来一术士,行装整洁,带着一个俊美仆童。在旅店住下后,把城里看相卜卦的人都找来,对他们说:“你们先为我暂时停业,我开业后,给你们费用,左右你们也没有特别的技艺,收入不多,这些天,不如坐在家里等着拿钱。”于是,城里的算卦人都不再出摊。

这个术士刚来的时候,头发是黑的。他拿出一个红色的药丸吃下,就变的鹤发童颜,精神焕发,像个老神仙。然后又换了装束,打扮成三清殿老子的样子。另外找了一个清静的场所,安排了桌椅,支好一口古鼎,装满清水,开始烧火。术士作法,给道童一个金钱,大声吩咐:“为我取宝来!”

这个地方有几亩池塘,道童把金钱穿线扔到水里,就有东西奔着金钱而来,就好像吞饵的乌龟。钓上来后,原来是只三足蟾蜍。颜色比翡翠还要绿,身上长满了疙瘩,仔细看看,这些疙瘩好像羊毛团成的,毛绒绒的。术士把它放在古鼎旁边,蟾蜍一动不动,非常驯服。有患病的人前来就医,术士就用一个金钩把三足蟾的舌头勾出来,用刀割下一小条,放到鼎中煮沸,然后让病人喝下去,不管什么病,都是立刻见效。

有人怀疑三足蟾是假的,但是眼睛能闭合,爪子也很灵活,的确是活的。每当割它舌头的时候,血染红了嘴唇,蟾蜍还用爪子抓自己的嘴唇,好像很痛的样子。三足蟾的舌头割后会自动生长,一天割几百次,还是完整如初,大家都把这个术士当神仙看待。

最神奇的是,凡是盲人,也不问失明多久,全是用三足蟾的舌头熬汤,然后把布条沾湿,贴在眼睛上,过一会,去掉布条,两只眼睛就会重见光明。有人怀疑盲人是托,就上前问:“你能看到我戴的什么帽子,穿的什么衣服吗?”回答的不差分毫,盲者补充说道:“你没看到我拄着拐杖来,现在大步而归,哪骗得了人?”于是,神仙的名字传得更加远。

求医的人挤挤挨挨,几十两银子,几百两银子的争着向前赠送,术士每天收获无数。这样进行了一个多月,术士就收拾收拾离开了。凡是重见天日的盲人,四十多天后,又都失明了。虽然白白花了很多钱,但是都不后悔。因为他们都以为今生永不见天日,不是遇见这个人,花多少钱也不能看到这些天的光明。

噫!古代的术士,都是用幻术让人目眩而心迷,只能迷惑一时。这个术士,能让盲人复明四十多天,法术就很神奇了。

【原文】江西省城,有年来一术士,行装修洁;随从一傒僮,貌如冠玉。既定馆舍,凡医卜星相,习江湖业卖技城中者,悉召至,而语之曰:“诸君为我姑辍业,吾术行,诸君无所用其长,不如坐而受酬。吾当解橐,使诸君不忧窘乏。”诸术者遂俱为罢市。

  所来术士,本一黑头公。及出红丸一粒,吞之,则精神焕发,故态悉更,童颜鹤发,居然神仙者流。乃尽易前装,另作结束,如三清殿老子状。更别择一清净场,布席安座,陈设精良。支一丹鼎,古铜雅制,架炉炽炭,满盛清水煮之。术士升座,呼道童授金钱一缠,盛气嘱之曰:“为我取宝来!”

  座前有方塘数亩,童掷金钱钓于水,有物浮波以起,望钱奔赴,状若吞饵之龟。引而出之,一三足蟾也。绿光泛彩,翡翠无其碧,庥粒连缀,圆若绀珠。审睇之,茸茸遍体,犹骨种羊之旋毛成颗也。置蟾鼎炉侧,偃伏甚驯。有患病者来就治,则以金钩探蟾口,钓出其舌,刀刲一线许,沥以鼎中沸汤,以饮病者,无不立效。或疑蟾为伪物,然两睫启闭,指瓜灵活,确有生气。每一刲舌,则血染唇边,目惊而合,起爪爪其唇,俨若负痛状。但舌尖随割随复,日即数百割,依然完好,以是人皆仙之。

  最奇者,一切盲人,不问自矐凡几载,但取蟾舌尖沥沸汤中,撕绢条渍于汤,贴绢盲眶上,熨片晷,即去其绢,两目炯炯察秋毫矣。或疑而叩诸盲人,曰:“能视我冠乎?”曰何冠:“能视我衣乎?”曰何衣,一丝一缕,言之皆凿凿。瞽且笑曰:“吾方杖而来,步而归,岂勉强者所能诳人耶?何疑我者不思之甚也!”由是神仙之名,传播一时。

  求医者环拥如堵,或数金,或数十金,数百金,争先投赠,日获朱提无算。衒术仅月余,即卷包以去。凡瞽儿复睹者,至四十余日后,皆蒙昧如故。然虽空费多金,意卒无悔者。盖自分此生永无天日,乃数十日人情物理,竟得灿着于目前。倘不遇此老,即拌千万金,未可致力也。

  噫,古之术士,若七七顷刻之花,左慈鲈鱼之钓,昙花幻影,不过使有目者目眩而心迷,颠倒之术,止转瞬间耳。乃此老力可回天,能使两目双盲者,获睹天日至四十余日之久,术亦神矣哉!

  箨园氏曰:刘昭远字海蟾,好事者因而附会,遂以海为刘名,而创为刘海捕蟾之说。今绘事家所作《步螗图》,则以金钱作引,意者步蟾攀桂,亦金钱是赖耶。顾刘之以金钱捕蟾,所获止一蟾;而此老之以金钱捕蟾,所费止数金钱,而所得于蟾者,乃至无数金钱。是刘之教人捕蟾,教以用金钱之法,其法仙矣;此老之教人捕蟾,更教以获金钱之法,其法不更仙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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