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天才蒙蒙亮,一个少年背着行囊小心地将门打开,回头看了看这个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家,有点依依不舍,但还是坚定地迈出了大门,将门轻轻带上,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凛冽的寒风吹打着少年的脸,稚嫩的脸被风吹得红通通的,少年不禁打了个寒战,但是想到顽固落后的父亲,少年的步伐越来越快,从此走出了湘西的大山,也走出了父亲为他安排的生活。
这个心怀读书救国理想,走出湘西大山的少年就是粟裕。他为了摆脱封建家庭的束缚,跋山涉水,徒步八百余里,来到了常德求学。来到常德后,粟裕一门心思放在读书上,孜孜不倦,埋头苦读,常常废寝忘食,不到半年他就因为用功过度,累得咯血、但是五卅运动后,他完全变了一个人,为了援助上海工人,他率先向社会宣传、募捐……这年冬天,他和滕代远一起参加了共产党领导的救国义勇队。
1927年春天,常德郊外徒山的南坡上,小草已绽出了嫩绿的芽儿。但是伴随着春天而来的明媚的阳光和温暖的和风,城中的各种说法如如寒潮般,令人们心里凉飕飕的。
“蒋介石在下江一带公开反共清党啦!砍掉的脑壳不知道有多少!”
“听说何(健)军长的亲信余三湘已经到长沙,只怕湖南也要开刀子啦!”
“三十三团的许克祥已经带领兵马直逼省城了!”
坏消息像瘟疫一样,在大街小巷、茶楼酒馆里悄悄地传播开来。人心惶惶,常德城上空阴云密布,一场疾风暴雨就要压下来了。
在北门附近的湖南省立第二男子师范学校里,一个十分僻静的地方,几十名党团中坚骨干集合在一起召开党团紧急联席会议,分析当下局势,讨论应对办法。中共常德特支书记李芙正在给大家分析形势。
“最近外面传闻很多。上个月蒋介石发动反革命政变,派军队镇压各地的工友,利用地痞和流氓挑起事端。常德的右派也已蠢蠢欲动;在湘的军队不稳,上中层军警与土豪劣绅勾结,向工农大众开刀。我们必须提高警惕啊。”李芙的声音很低,但是每一句话都像一声闷雷,每一个参加会议的人都屏住了呼吸,默默地思考。
“我完全同意李芙同志的意见。”身材中等,显得有些单薄的粟裕打破了这片刻沉寂。
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移向了粟裕。粟裕面庞微微泛起红潮,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闪射出机敏和坚毅,粟裕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昨天郝校长去开会,现在还没有回来,很有可能是被敌人诱捕了,我们必须及早采取行动。”会场上一阵骚动,同学们纷纷议论起来。
救灾大家谈论的时候,几个同学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不好啦,萧洪贵被抓走了!”等大家弄清楚怎么回事,粟裕和李芙立即带领大家去救援。等他们到达大西门时,已能听到远处的枪声……
粟裕决定去长沙找党组织。离开常德的路上,粟裕向西南方向望去,一片群山,山的那边就是老家会同县。家里有四百亩田地,等着他去继承,然而他选择了放弃,他不愿意重复着父亲的生活,不愿意回到那令人窒息的小天地里去,为了寻找救国救民的真理,他毅然踏上新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