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参加红军,我们这些穷孩子根本不敢想会有机会去学习。”92岁(2006年)的老红军陈浩感到欣慰的是,他在长征路上打下了文化底子。
在70多年前的长征路上,有声有色的文化教育工作始终在艰难险阻中展开。
1934年长征前夕,中央红军把苏区红军学校合编,采取随军办学的形式,学校隐名为干部团。1935年红四方面军开始长征后,他们在川陕苏区创办的红军大学也随军征战。 同时,从中央苏区西征转移到湘鄂川黔根据地的红6军团与红2军团一道,创办了红军学校四分校。
20岁的陈浩当时是红四分校的一名学员。
“那时候,学校既无校舍和讲堂,也没课桌和书本。”陈浩说,学员们因地制宜,用树枝作笔,把大地当作练习本,石头和木桩作为课桌来学习。
“部队不断转移,打打走走,学习条件更加艰苦,但即使在最困难的时候我们也没有放弃学习。”陈浩回忆说。由于经常打仗,教学只能在战斗间隙进行,教员用树枝先在地上写字,比如“人”“民”等,然后学生们就跟着一遍一遍地写。
“有时我们还会借助写标语来学习。”陈浩说,“学校教员在百姓的墙上写上‘打土豪分田地,穷人要当主人’等标语,我们一边在地上学着写,一边念。学得比较快的,教员就会让他在下一个宿营点写标语,这是一种奖励。”
1936年部队转战甘肃成县、徽县期间,成立了红二方面军红军大学,开设了政治、军事和文化等方面的课程。陈浩回忆说,学习的主要内容是围绕战争实际展开的,根据缺什么补什么、学什么的原则,学校特别要求学员们要学会“打”和“走”。
曾在前苏联伏龙芝军事学院留过学的刘伯承出任红军大学校长,他对教学抓得很紧,认为没有训练的部队是乌合之众,不讲战术的指挥员是无头苍蝇。
为了让大家更好地理解灵活的战法,刘伯承比喻说:“我们不学牛顶角的战术,要学狼的战术,要瞅时机,当人推车过来时,它不咬人,一旦推车上坡它就咬人的屁股了,因为人不敢撒手,只能被白白咬去一块肉。”
“这种形象化的教学很有效,我们很快就理解了他讲的战术战法。”日后成为共和国开国少将的陈浩说。
长征期间能在红军大学学习的人毕竟是少数,更多的战士则是在长征路上边走边学的。14岁参加红军的夏精才就是其中一个。
“长征就是我的大学。我不仅懂得了革命的道理,学会了打仗,还学会了识字。”夏精才说。
早在1934年春天,中央苏区就提出了“四不五要三努力”的口号,“五要”中的一条就是“每人要识300字”。长征开始后,张闻天结合行军要求,发明了“看后背”识字的学习方法。
夏精才回忆,连队的文书或指导员写好字,贴在每个战士的背上,后面的战士行军时,可以看到前面战士背上的字。这样日积月累,识的字就增多了。
“行军作战太累,宿营时倒头就睡,根本无法学习。行军途中学几个字,反而能减少困意。”夏精才清楚地记得,他最早学会的,是“红军”“我”“蒋介石”等字。
就这样,在艰难的长征路上,夏精才和其他同志完成了另一个“长征”——摘掉了“文盲”的帽子。对于这些穷苦人家出身的孩子来说,这同样是个奇迹。
1936年10月,红军完成了历史性大会师,各路红军所属的院校也实现大会合。这些院校后来几经整合,演变成抗日红军大学乃至抗日军政大学、中央党校、马列学院、中国医科大学和撒遍各抗日根据地的通信学校、卫生学校等。
“二万五千里长征,是一场挽救党和红军的伟大战略转移,也是一次人文精神的远征。”军事科学院长征史专家徐占权说。
国防大学苏士甲教授认为:“长征中的红军学校既是战斗队、工作队,又是宣传队、播种机,还是储备干部的战略预备队。”
新中国成立后,门类齐全的军事院校如雨后春笋般成长起来。
“建设有文化的军队是红军继承者们不懈的追求。”苏士甲说,“今天军队的正规化、现代化建设都可以从长征中汲取营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