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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筷子讲述的故事

 

  第四天,绝食斗争仍在继续。陆延年爷爷和难友们早已饿得头昏眼花,别说站起来,连坐着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们蜷缩在角落里,背靠着冰冷的水泥墙,使尽全身力气握着我——一双筷子。“同志们,斗争到了最艰苦的时刻,我们一定要挺住,坚持就是胜利!来,咱们把决心刻在这双筷子上。”我听清了他们的谈话,大家默默点头,挤在一起,就着昏暗的灯光,你一言我一语,凑了四句话。陆爷爷拿出一把小小的铅笔刀,一笔一划刻在了我身上:人生的过程便是斗争,你只能白了青年人的发;斗争的结局便是经验,哪能灰了青年人的心。

  那还是六十年前,我刚被一位狱卒交给陆爷爷。我兴奋地跳到陆爷爷手中,但当我环视了四周,我的情绪一下子坠入低谷。原因很简单,陆爷爷所在的那个地方叫做号子,只有两个平方大,除了他还关着其他两位难友。水泥墙、水泥地,冰冷冰冷的,墙角放一个“马桶”,散发出一股股令人作呕的热气。而陆爷爷的全部家当只有一条棉毯、一块洗脸布、一套单衣还有我——一双筷子。

  然而,没过多久,我对陆爷爷的态度转变了。我觉得他很可怜,不管三伏酷暑还是数九寒冬,他每天吃的都是看守们送来的糙米饭外加几个咸萝卜头,尽管这样还没有一顿能吃饱的。晚上,号子外面大雪纷飞,里面寒风刺骨,连我都冻得结冰了。陆爷爷那条单薄的棉毯根本挡不住阵阵风寒,他被冻得根本睡不着觉。

  在陆爷爷和难友们的对话中,我渐渐了解到活在世界上是那么艰辛。值得庆幸的是,我发现陆爷爷总是乐观的。他在号子里跟大家说话,鼓励大家在狱中抓紧学习,锻炼身体,坚持斗争。陆延年爷爷利用放风的机会向难友宣传抗战一定能胜利的道理,扩大我们党八路军、新四军的影响。陆延年爷爷还把我掉个头,在地上划呀,写呀,教难友们识字,还用我在地上一遍遍写俄文单词,把最难熬的日子过得非常有劲。

  那是一九四五年八月十四日晚,监狱外的马路上突然传来沸腾的人声和震耳的鞭炮声。原来这天是日寇正式宣布无条件投降的日子。陆爷爷和狱友们高呼着“中华人民万岁,共产党万岁!”一起冲进院子里。大家抱在一起,笑啊,跳啊,陆爷爷用我当指挥棒,指挥大家高唱《国际歌》,我在这高亢的旋律中翩翩起舞,一直跳到东方升起了鱼肚白。

  我记住了那夜的歌声,记住了大家的笑容,也清楚地记得陆爷爷拿着我指着国民党军官发出的质问:“为什么抗战胜利了还不释放我们?”

  但,我依然伴着陆爷爷留在了号子里。

  陆延年爷爷号召大家继续斗争。那天早上,他和狱友商量决定三个人同时行动,在号子里宣布绝食。一天过去了,几只饭盒撂在一起,一粒米没动,一片菜没碰。其他号子里的狱友们挤过来看望、慰问、鼓励,给陆爷爷他们巨大的精神力量。第二天狱警慌了,送来几年没见的五花肉、白斩鸡、香酥鸡、鸡蛋汤。陆爷爷对我说:“筷子呀筷子,今天也连累你打不成牙祭了。这饭,不是不想吃,而是不能吃。今天饿,是为了明天不饿;今天坚持,是为了明天胜利!”这些话,我牢牢记在心里。

  迫于舆论的压力,老头不得不假惺惺地到号子里来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们看这饭多好啊,这菜多香啊,你们先吃点喝点吧,有什么话咱们慢慢说。"陆爷爷他们却坚定地说:“在没获得自由之前,坚决不吃东西。”

  敌人吓坏了,看着形势发展,不得不放出陆爷爷,还他们自由。

  “人生的过程便是斗争,你只能白了青年人的发;斗争的结局便是经验,哪能灰了青年人的心。”这两句话深深地刻在我的身上,也嵌在我的心底。这一笔一划铭记了革命青年的钢铁意志,表达了共产党人实现理想的坚定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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