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华山一条路”,华山的险就连没有上过华山的人都是听说过的。千百年来,登游华山的人都是“晚上上,白天下”,历经一次艰辛的行程,穿越黑暗,登上峰顶迎接日出。
“千尺幢”是华山第一险境,也是汉朝以来人们从华山峪登主峰的必经之路。这里原是山崖裂缝,两边山壁直立,好比是刀刻斧劈,中间通道的坡度达70度,共有264个石阶,石阶宽度只能容纳1人上下,整个路形就如同人的咽喉食管,登山时向上看,一线天开;下山时比上山更险,就像是站在深不见底的井边,叫人心惊目眩。
今天,我给大家讲的故事就发生在这号称“太华咽喉”的“千尺幢”。
那是1983年5月1日星期天,华山春意盎然,游人比往日里一下子增加了五六倍。光是第四军医大学就有一百多名青年师生在这里旅游。早晨七点左右,闻名于世的“太华咽喉”千尺幢,挤满了人,侧身才能上下的崖梯,被看完日出后下山的游客堵了个水泄不通。
突然,一声惊叫从靠近千尺幢顶端的地方传出,“有人从上面摔下来了!”喊声此起彼伏。险恶的连锁反应!被挤落摔下的游客碰撞到了别的游人,一个,两个,一连十多个,都在急速地从其他游客的头顶、肩上翻腾而过、直往下掉……遇险的游客生命即将不保。他们就像石块一样从山顶翻滚下来,在这个危险地段的所有游客,都面临着被撞落的危险。谁敢拦阻他们?!谁要是拦阻不成,就会立即加入遇险者的行列。
“快把人截住!快把人截住!”在一片令人恐怖的喊声、哭声、呼救声中,一声声坚定有力的呼喊,从千尺幢中段传了出来。那是四军大的师生们,面对着急速翻滚而下的遇险游客,他们的脑子里只有两个字:“救人!”容不得丝毫迟疑,也没有丝毫迟疑。他们仰起头,举起手,随时准备抓拦滚落的游人,个人安危早已置之度外。
第一个游客坠下,任建军奋力一档,没有挡住。王强和李博一看,顺着来势,一个抓住了他的衣服,一个拉住了他的一只脚。紧接着,一个女青年头朝下摔落下来,李博大喊一声:“快抓住!”猛一伸手抓住了她的一只脚,下面的一位游人抓住了她的头发。又一位青年掉了下来……滚落而下的遇险者,撞击着他们的头部、颈部,猛砸着他们的双肩。他们身上沾着遇险者的鲜血,带着钻心的疼痛,顶着巨大的冲力,在周围群众的共同努力下,把十多位遇险游客的生命,从死神的手里抢了回来!
可是,遇险的游客都受了伤,有些甚至昏迷了,必须尽快将他们送到山外的医院才行。这里是华山第一险道,要将他们送出去谈何容易。四军大的师生们在对伤者作了简单的包扎救护后,决定分组背伤者下山。
学员石俊、赵建华、徐军、杨海涛、魏兰新等组成的救护小组负责背一位昏迷的女青年,他们向接力赛一样轮流背,一下“千尺幢”,就找一块稍微平坦一点的地方,从下山农民手中借来扁担,找了些树枝,用背包绳扎成了一副简易担架。学员们又脱下自己的军装、毛衣,铺在担架上,抬着伤者继续下山。
夜幕降临了,离山门口还有长达25里的夜路,白天单人行走都很吃力,而且尽是峡谷险道、乱石陡坡,随时都可能把整个担架掉入险谷。但学员们为了能把伤者早点送到山外,只能继续摸黑前进。
他们在黑漆漆的夜里,淌过溪水,爬上了一个50多度的陡坡,眼前出现一个“S”形弯道,路面只有尺把宽,弯道尽头是几块高高迭起的石头,非手脚并用不能爬过,他们不顾个人生死,抬担架强行攀登。不想伤者却在这时从担架上往下滑,下方的赵建华、冯国辉用尽全力顶住担架,阻止了伤者的下滑。在同学们的合力接应下,终于化险为夷。
夜更深了,脚下的路依然不见尽头,极度的劳累已使同学们的体力近乎耗尽……第一个背伤者的石俊同学虚脱在了路旁,接着又有几个同学相继虚脱,极度的劳累和饥饿折磨着他们,但他们依然不肯放弃,支撑着愈来愈重的担架。他们与其说是靠体力在走路,倒不如说是靠意志在前进……终于在深夜零点,他们把伤者送到了华山荣军医院急诊室。
这一天,十余位遇险游客的生命得以挽回;这一天,华山的一草一木记住了这些四军大的英雄小伙们;这一天,全国人民也记住了他们,共青团中央授予他们“全国新长征突击队”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