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明仁天皇和皇后美智子在印度进行他们罕见的海外访问,数周之后,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参加了印度第65届共和国日庆祝活动,以纪念1950年生效的印度宪法。这些访问加在一起,不但强调印度是日本外交政策日益增长的中心,也表明亚洲战略格局的微妙变化。此时的局势便是北京在领土问题上咄咄逼人,这姿态正让该区域要求更广阔的战略平衡。中国与其在东部和南部海洋邻国之间的纠纷已经带来全球越来越多的关注,中国还一直忙着在沿陆地边境和印度洋水域挑战印度。
北京和东京之间在中国东海争议岛屿上的紧张关系,反映了亚洲不断加剧的大国竞争。印度外交政策正在加紧掌控这个大国在亚洲的动态,将该地区作为它战略考虑的核心。在不结盟的名义下,印度长期以来试图回避美国在东亚地区的盟国。但不断变化的地缘政治现实正在迫使印度承认,自己的地区利益,与美国的长期盟国如日本和韩国的利益,有显著的衔接。
安倍访印前不久,韩国总统朴槿惠在印度进行国事访问,为新德里和首尔提供机会,给双边关系传递新的活力,强调印度东望政策的成功。为表示要将印韩关系推向新高度,就在这次访问之前,印度环境部批准韩国浦项在奥里萨邦建设每年1200万吨产量的钢铁厂——因为各种许可证和征地造成的延误,这项提案已被卡住八年多。该工厂的第一阶段很可能在2018年启动。在访问期间,签署了九项协议,包括保护机密军事信息合约,修订现有的双重征税公约,两国安全结构的每年互动协议,推出一款网络事务对话,和平利用空间技术的合作,以及韩国国民到印度的落地签证。
地缘政治现实迫使印度承认,其地区利益与美国盟国的地区利益在靠拢。
但印度日本的亲密关系也吸引着越来越广泛的关注。日本和中国之间不断加剧的紧张局势,正在动摇亚洲地缘政治的基础,安倍晋三一意孤行,决定在亚洲安全秩序上重建日本的主导地位。面对不断增长的中国挑战和东京的日益边缘化,他增加国防预算,重塑国家安全结构和流程,重构日本的国家安全战略,并大力开展外交行动,加强旧联盟,结交新的合作伙伴。安倍晋三与印度建立强有力的合作伙伴的承诺是独一无二的。
就中国与日本的领土纠纷,以及对防空识别区(或ADIZ)的声明上,安倍访华结束时发表的联合声明对此颇有微词,“按照国际法的公认原则、相关标准和国际民航组织的建议,强调飞行自由和民用航空安全。”两个国家重申承诺“航行自由,商业不受阻碍,基于国际法原则和平解决争端。”两国都是每年进行海军演习,而印度已邀请日本今年晚些时候和美国参加马拉巴尔演习。一月,两国的海岸警卫队在阿拉伯海举行了联合军事演习,两国的空军也将进行合作。日本有一个显著的举动,已表示愿意向印度出售其US-2两栖飞机——如果批准,这将是日本自二战以来第一次军事销售。两国已经决定在日本和印度国家安全委员会之间举行定期对话。
日本和中国之间不断加剧的紧张局势,正在动摇亚洲地缘政治的基础。
日本去年投资了22亿美元,现已取代美国成为印度最大的直接投资国和最大的资助国。双边贸易额在2012-13年度达到185亿,而双方为2013-14年度设定了250亿的目标。为了加强金融合作,两国都扩大了双边货币互换协议,并为该协议在一月生效签署了合同。安倍晋三已宣布向印度的各种基础设施项目贷款2000亿日元(或20亿美元)。日本有印度的几个主要基础设施项目,包括900亿美元的德里与孟买之间的工业走廊,以及计划中的金奈与班加罗尔之间的工业走廊。印度已邀请日本企业在政治敏感的东北地区——中国对这地区一直有领土诉求——投资基础设施建设。印度和日本也计划在其他区域国家合作开发基础设施。
有需要克服的挑战。相比逼近1000亿美元大关的中印双边贸易,印日贸易还远没有发挥其全部潜力。两个国家继续没达成核技术合作协议,日本希望印度采取更多措施,展示其防扩散的决心令人信赖。日本继续坚持要求印度放弃其进行核试验的权利,如果印度违反其自愿的禁令,则立刻停止核合作,德里发现这些条款难以接受。如果没有与日本的民用核能合作协议,美国和法国公司不能向印度出售核反应堆。尽管如此,日本仍然致力于支持印度正式加入核供应国集团,导弹技术控制制度,澳大利亚集团和瓦森纳安排——一项对常规武器贸易出口管制的自愿条约。
中国试图测试邻国的外交和军事决心,只能让日本和印度的关系更紧密。
日本,就其本身而言,希望其与中国的领土争端立场得到印度更强大的支持,但印度一直持谨慎态度。当中国试图争取首要地位,美国作为区域安全锚的信誉问题浮现,亚洲的地区安全竞争日趋激烈。去年十一月,中国设立防空识别的决定,和定期侵入日本领海的中国船只将这利害关系提到危险的程度,印度是否愿意就这些领土争端与东京站在一边,目前尚不清楚。
中国测试邻国的外交和军事的行动,只让日本和印度的关系更紧密。新德里和东京都希望,北京方面有更大的透明度和限制,但这两国都需要对他们的具体期望更为坦率。用安倍晋三的话来说,“强大的印度符合日本的最大利益,强大的日本是印度的最大利益。”他关于新的连接亚洲两大民主经济体的“弧形自由和繁荣”的想法,有实现的真正潜能。鉴于安倍晋三对印度的欣赏,以及他对印日更紧密合作的反复阐明,印度承认这是一个大力改变印日关系轮廓的机会。
印度东望政策,尤其是与日本的关系,对一个政策瘫痪和缺乏战略自信的国家而言,是难得的外交政策成就。虽然东望政策早于德里的东京重点,印度总理曼莫汉·辛格曾将日本形容为该政策的“心脏”。印度日本协约是亚洲地缘政治发生根本性转变的最显著的表现形式之一。
Rights:版权所有:耶鲁大学国际及区域研究所惠特尼和贝蒂·麦克米兰研究中心201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