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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资本的新发展与当代资本主义经济的金融化

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以来,资本主义经济出现新自由主义、全球化和金融化三个重大变化,其中金融化对于资本主义经济的影响又是最深刻和根本的。本文首先将结合生产社会化的新发展以及新自由主义、全球化等新变化,考察金融化的形成过程和基本表现,然后根据马克思主义金融资本理论的本质精神界定金融化的本质内涵,最后对照列宁论述金融资本的其他重要结论进一步考察金融化如何导致其背后的主体---金融资本在其他方面表现出新的特征。

一、资本主义经济金融化形成的历史过程

资本主义经济金融化是金融资本适应生产社会化以及新自由主义、全球化等新条件而形成的,其主要经过了如下步骤。

(一)财团的衰落和金融市场的崛起

19世纪末20世纪初,经典意义上的金融资本产生了,即大的银行和大的垄断工商企业开始融合,形成金融集团。到20世纪30年代,保罗·斯威齐在其调查报告《美国经济结构》中提出,当时美国有八大利益集团。苏联学者以此为基础,并根据列宁的金融资本理论,将之改称为美国八大金融集团。20世纪40年代的中国学者把金融集团翻译成财政集团,又简称财团,这就是后来中国学界多年流行的财团这一概念的来历。

财团中金融和企业的结合是很紧密的。财团的传统控制模式是,以家族财团为核心,通过控股控制一个巨大的母公司,然后这个母公司以同样的控股方式再控制子公司,如此层层严密控制,形成垂直的金字塔式的所有制结构。19世纪后期,以摩根财团为首的纽约银行家们几乎控制了所有的美国大企业。为了维护财团的稳定,摩根等财团当时既铲除那些自己不能控制的同行企业,也打击那些想通过金融投机掠夺工商企业的金融机构,以维护银行和企业之间的稳固联盟。[1]

但是,随着生产力的不断发展和生产社会化的不断推进,企业的产权结构和治理模式不断变化,资本日益社会化,金融机构和具体的企业之间的关系开始变得更加松散和富有弹性,它们之间的关系从紧密结合为财团发展为主要通过金融市场发生联系,金融市场取代财团成为金融资本的主要活动空间。

这种变化主要是由如下因素造成的。

资本社会化最早的一步是股份公司的出现,这是和修建铁路紧密相关的。铁路的巨大规模使大公司不得不通过出让股权来募集社会资本,这导致最早的股份公司和垄断公司(由于规模极大)的产生。股份制的出现,使资本的所有权和使用权开始分离,对企业的所有权从直接的个人所有权转为多人的间接的金融证券的所有权,这奠定了以后金融机构和企业分离以及以股票买卖为基础的金融市场的扩张的基础,也可以说是奠定了金融化的基础。

后来,由于生产和竞争的推动,资本集中进一步发展,使垄断公司的规模越来越大。垄断资本发生过三次大规模的兼并。第一次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大公司兼并同一部门的公司,这也被称作“水平兼并”或“横合并”。第二次是从20世纪20年代开始,大公司兼并与自己生产部门有业务联系的其他部门,这也被称作“垂直兼并”或“纵合并”。第三次是20世纪50年代中期开始的,垄断公司开始进行跨行业的兼并,这些行业之间彼此并没有必然的联系,这也被称作“综合兼并”。这一系列愈演愈烈的兼并导致垄断公司的规模越来越大,公司和整个社会生产之间、公司内部生产之间的联系日益复杂化,即生产的社会化日益深化。这导致整个社会的融资机制和公司治理机制发生了巨大变化。

原来由单个银行通过控股等方式长时间稳定控制一个大垄断企业已经不可行。因为单个银行的实力不足,同时,单个银行如果想控股这样大的公司,自己投入的资产占自己总资产的比例将很大,它们这样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风险太大。更重要的是,这样大的联合企业涉及的生产和社会关系如此广泛和复杂,它们即使控制了股份,也没有办法真正控制公司的运营环境,因此也不能保证进行这么大的投资的安全性。

当代生产力发展还带来一个重要变化:与钢铁、汽车等传统行业的技术较稳定不同,当代科技创新日新月异,并日益成为企业成败的关键,而科技创新具有很大的偶发性和风险性,实体企业随时可能因为新产品和新技术的出现而使原有的设备和技术变得一钱不值。因此,金融机构并不愿意与具体的企业紧密结合,它们更愿意让企业独立承担创业风险。但是一旦企业开发出新产品、新技术,它们又希望能够马上分到一杯羹。要达到既能避险又能迅速获益的目的,最好的办法是不把巨额资本固定在一个公司、一项技术产品上,而是随时准备把资本转移到开发出新产品和新技术的产业。

而且随着企业的规模、技术等的升级,随着经营企业面临的竞争日益激烈和多变,资本的所有者已经不再具备经营自己资产的能力,公司的实际运营越来越委托给职业经理人去做,而且这些经理层的权力有日益扩大的趋势,这也导致资本所有者和大公司的经营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疏远。

以上这些因素导致大银行资本和大工商业资本的紧密结合关系被瓦解,20世纪70年代以来,美国大的金融机构都开始不再将自己与任何具体的公司或行业紧密捆绑,财团衰落了。

由私人家族银行层层控股的金字塔式的较稳定的紧密的所有制和控制结构转变为横向联系的蛛网式的更灵活、更有弹性的所有制和控制结构,这主要表现在以下方面。

其一,从70年代开始,美国最大的金融机构不仅不再受原来的财团控制,而且也不受任何新的财团控制,金融机构之间交叉持股,而且互相持股比例很低,没有任何一家金融机构可以控制另外一家。其二,大财团对大的工商企业的股权控制已经大为削弱,基本没有直接的控制权。以摩根财团为例,根据1980年美国国会调查报告,在100家最大的非金融公司中,摩根公司只在其中13家有最大表决权,而且即使在这13家公司,其持股比例都不超过5%。到1979年,洛克菲勒财团只在一家工业公司,即埃克森石油公司拥有最大表决权股票,但是也仅占公司总股权的1。71%。银行占有这样微弱的股票是无法实现直接控制的。其三,原来用人事安排来控制公司,现在也改变了。仍以摩根财团和洛克菲勒财团为例。到1959年,摩根公司领导中已经没有摩根家族的成员了。而1981年4月,大卫·洛克菲勒从大通曼哈顿银行董事长职位退出后,就结束了该财团的家族人事控制。[2]这些金融家从大企业中退出后将自己的战场转向了金融市场,那里有更多的企业和机会。

另外,20世纪80年代以后,金融市场的股票日益从由家族私有转变为机构投资者即法人所有,也导致往金融市场的转向。“当前法人持股已经占有相当高的比例,在个人股权高度分散的条件下,法人在当代美国经济中已经成为占支配地位的资本形态。在个人持股比例较高的美国尚且如此,在日德等法人资本形态更发达的国家,上述趋势表现得更为明显。”[3]法人资本的兴起,大大加深了资本的社会化,因为其中的养老基金、人寿保险公司和投资基金等网罗了大量普通人的资金。1982年,美国直接持有股票的人数为3200万,但是通过法人间接持股的人数超过1亿。法人资本和企业之间的关系比私人资本和企业之间关系更疏远,它们唯一的关注点就是如何通过在金融市场的投资操作更快、更多地实现增殖。

因此,在20世纪80年代以后,投资者和企业都转向金融市场,经济从间接金融转为直接金融。很多金融机构不再和企业同命运,而是开始专门通过收购和拆卖企业来赢利,因此,80年代以后新的一波资产并购运动与以前的并购大为不同。金融市场取代金融集团成为金融资本活动的主要空间,这为金融市场的规模及其重要性的急剧膨胀奠定了基础,而金融自由化又大大推动了这一进程。

(二)金融自由化与非金融企业的金融化、全球化经济体的金融

金融自由化的第一个重要事件是美国尼克松政府1971年8月宣布美元与黄金脱钩,这标志着二战后国际金融经济秩序的核心金融安排即布雷顿森林体系的瓦解,从此以后世界金融秩序开始因为失去规制而变得日益混乱。

20世纪70年代末,新自由主义在西方开始逐渐取得主导地位。受新自由主义迷信市场可以自我调节,无原则地反对政府调控的影响,美国在新自由主义时期几乎废除了全部罗斯福新政以来所建立的对金融资本的限制。美国1980年的《存款机构解除管制与货币控制法案》和1982年的《加恩-圣杰曼储蓄机构法案》初步解除了对利率的限制和对金融部门的监管。金融自由化最关键的一步是1991年冷战结束后,全球金融市场全面解除管制。这使跨国界的大规模的投机性的资本流动成为常态。1999年11月实施的《格雷姆-里奇-比利雷法案》,实际上废除了长期以来禁止银行业务与证券或保险业务混合的《格拉斯-斯特格尔法案》,允许银行混业经营。

金融自由化为金融市场的无序的爆炸性膨胀扫清了一切政策障碍,而后者又倒逼整个经济使之金融化。

首先,金融自由化导致的全球汇率和利率的巨大波动使全球化的经济体不得不金融化。全球金融市场全面解除管制使各国货币经常遭受投机性攻击,这迫使各国为了稳定本国货币,不得不大幅增加美元储备。亚洲金融危机以后这一点尤其明显,以中、日两国为代表的全球化经济体大量增加外汇储备,这些外汇储备一方面流入美国成为美国资产泡沫和金融化的基础,另一方面它们在这些外汇储备国兑换成当地国家货币也大大增加了这些国家货币的流动性,推动了这些国家的金融化。

其次,更重要的是,它推动了非金融企业的普遍金融化。当前资本主义大企业集团如同国家一样,也面对着自由化导致的汇率、利率、原材料价格等的巨大动荡,它们不得不开始金融经营,以减少风险,否则它们赚取的货币也许会急剧缩水,它们的原材料价格也无法大致稳定。于是它们的母公司不再只是生产销售中心,而开始成为一个金融决策中心,将集团的全部资产进行金融运作,以实现资产的保值和增值。

当然,除了金融自由化,非金融企业的金融化还有一个原因是,金融市场上法人金融机构力量加大。以共同基金和养老基金为代表的法人金融机构把企业只是当作一组金融资产的组合,它们考虑的问题是多赢利、快赢利,工业集团不可能不理会以这些机构为代表的金融市场的力量,它们只能主动适应并参与到金融化大潮中。另外,新自由主义时期企业治理还有一个重大变化,就是高级管理者的报酬日益用股权支付,他们的收入日益取决于股票的上涨,因此企业高管现在也倾向于金融化。这些大的非金融企业最初也许是被动参与,但是一旦参与,它们便获得了相对于做实业来说的巨大收益,这使它们开始热衷于此,并日益成为金融变革的先锋。

今天,“跨国集团掌握着连银行都望洋兴叹的交易大厅”,“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对1992年夏季汇兑市场的冲击方式作了详细研究,并明确指出,如果说养老基金起着开路先锋作用的话,那么,金融冲击的真正力量来自非金融性机构和企业投资者(即大的跨国集团)”。[4]结果是,非金融企业走向金融化,例如,“美国非金融企业拥有的金融业资本与产业资本的比率,20世纪60年代不足40%,到了2001年则飙升到约90%。以通用电气为例,2002年其属下的GE金融公司的总资产达到近5000亿美元,在通用电气中占85。15%”[5]。

(三)新货币主义的全球化央行体制的主要政策与资本主义经济金融化的初步形成

20世纪90年代以来,新货币主义一直主宰大部分市场经济国家,它坚持自由放任政策,并主张在经济下滑的时候大量注入货币,防止危机发生。新货币主义的两大核心政策极大地推动了经济的金融化。

第一项关键政策是,无原则地、持续地对金融行业实行接近自由放任的政策,这样就导致金融产品的品种和规模不受限制地肆意增加。

第二个关键错误政策是,一旦出现危机苗头就无节制地向经济中注入流动性。面对1987年的美国危机,美联储通过注入流动性来援救,导致市场充斥自满情绪,衍生出以互联网技术为核心的新经济泡沫。新经济泡沫破裂后,美联储又注入流动性,催生了更大的房地产泡沫。房地产泡沫2007年下半年破裂导致次贷危机和全球金融危机,危机规模极其巨大,美联储的应对方案有所变化,但是基本倾向还是注入流动性,即所谓的量化宽松。20多年持续大规模向经济中注入流动性,使世界经济日益陷入泡沫化。

由于上述两项政策,有统计认为,现在美国金融市场上仅场外衍生工具涉及的名义价值就超过了150万亿美元,也有人说超过600万亿美元。美联储一直不支持对这些新的金融活动进行调查和监管。

(四)资本主义经济金融化的最高阶段---金融全球化

金融全球化是指各国货币体系和金融市场之间的一体化。局部性的金融国际化阶段开始于20世纪60年代的欧洲美元市场以及70年代的石油美元的国际循环。但是真正的大发展开始于70年代末美国和英国开始实施金融自由化之后,美英当时这样做是因为它们有巨大的政府赤字需要向国际金融市场融资,同时它们有发达的法人投资机构如共同基金和养老基金等,也想向世界投资以攫取利润。其后其他西方国家也开始开放金融市场,大工商企业的金融化也随后跟进。20世纪90年代初由于苏东社会主义的瓦解,自由化和全球化进一步发展,新兴市场国家加入金融自由化的行列。至此,自1929年危机以来建立的对资本运动进行严格控制的制度全面废除,全球金融市场一体化开始初步形成。

全球金融市场一体化形成还有两个物质条件,即全球国际金融中心网络开始形成以及以互联网为基础的全球金融交易平台。二战前最大的国际金融中心是英镑帝国的中心伦敦,二战后,美元帝国的中心纽约取而代之,并在20世纪70年代后,围绕纽约和伦敦,形成以开曼、东京、悉尼、香港、新加坡、巴林、法兰克福、巴黎、苏黎世等为节点的遍布全球的金融密网。而20世纪90年代开始建成的全球互联网,使全球电子金融交易平台建立,可以保障在全球24小时昼夜不停地进行金融交易和资本流动。

有了这两个基础,金融资本可以更便利地对全球利润进行全空间和全时间的控制和攫取,并对全世界经济活动产生巨大的影响。金融市场无时不在流动,其走向对几乎所有国家来说都是生死攸关的。其投机性极强,破坏性也极大,以致出现一个新术语---电子游牧:“全球极少数人通过信息技术将全球的所有的重要投资和贸易,事实上是所有的主要利润渠道进行全方位的控制。世界出现电子游牧,资本如同成吉思汗的蒙古骑兵,以云速度、电速度控制和掠夺全球,所到之处,一片狼藉。所以现在资本越来越疯狂投机,危机周期越来越短、越来越深重。”[6]

2000年特别是国际金融危机以来,越来越多的资金投资于商品期货,全球商品期货以及期权方面的投资额从1995年时的大概1000多亿美元增加到2007年的7000亿美元,20世纪90年代大概有300多个对冲基金在商品市场上交易,2009年已超万只。[7]而这些大宗商品中就有粮食等民生物资,这些市场的金融化已经开始危及世界很多人的生存。

二、对资本主义经济金融化的深入界定

上面主要遵循历史过程论述了金融化的种种表现,这里需要对其作进一步的理论概括。

关于金融化,国外学者有不少界定。美刊《每月评论》2006年12月号中题为“垄断金融资本”的文章和2010年10月号中题为“积累的金融化”的文章认为,金融化是指:美国和全球资本主义经济的金融部门极度膨胀,金融市场代替制造业大公司控制了经济的最高权力,金融利润在总利润中的比例越来越大。而法国学者热拉尔·杜梅尼尔和多米尼克·莱维一直认为,金融化就是指二战后一度被削弱和压制的金融资本的霸权力量的恢复,其结果就是金融公司利润大增,而生产性的非金融公司的净利润率和积累率下降。格里塔·R。克里普纳把金融化理解为一种积累模式,该模式中利润的来源日益依赖于金融渠道而非贸易和商品生产。[8]戈拉德·A。爱泼斯坦则将金融化界定为金融动机、金融市场、金融参与者和金融机构在国内及国际经济运行中的地位不断提升。[9]

国内学者张宇认为,金融化作为现象表现在:“不仅金融部门相对于实体经济部门不断扩张,在国内生产总值中所占比重不断上升,而且在非金融企业拥有的资本中,金融业资本相对于产业资本的比重也在上升,金融部门在国内利润中所占比重、来自金融业的利润在企业利润中所占的比重均在不断上升。”以美国为例,美国金融业利润在国内总利润中所占比重“从80年代初的不足20%上升到90年代末的30%左右,并在2002年一度达到45%,在此次金融危机爆发前的2006年也高达56%,而同期包括制造业、运输业和信息业等在内的非金融业利润的比重则大幅度下降,曾一度降到54%以下”。而作为本质,“金融化趋势是资本积累的必然结果。一方面,随着资本积累的发展和资本有机构成的提高,实体经济的利润率下降,过剩资本不得不从产业部门转向流动性更高的金融部门”。“另一方面,只有在金融资本这一形态上,资本才完全摆脱了物质形态的束缚,获得了最大限度的自主权和灵活性,才能最充分表现出其最大限度追求价值增殖的本性。”[10]

这些定义涉及金融化的现象及其背后的本质力量即金融资本的变化,笔者也认为金融化的科学定义应该包括这两个方面。关于现象层面,戈拉德·A。爱泼斯坦的定义比较全面,基本上可以概括其他定义的相关论述。但是问题比较大的是关于本质的论述。杜梅尼尔和莱维的金融资本概念是狭义的,因为马克思主义理论是将制造业大公司和大银行的融合看作金融资本,在这样的意义上,金融资本的势力一直没有衰减过,因此也谈不上恢复。张宇关于金融化现象背后的金融资本的新发展的分析是很有理论深度的,只是需要进一步展开。由于金融化的现象层面的论述很多,下面主要从本质角度展开论述,而这需要借助马克思主义金融资本理论的基本视野。

马克思已经认识到金融的巨大力量。他说,银行的信用制度“不仅周期地消灭一部分产业资本家,而且用一种非常危险的方法来干涉现实生产”[11],“小的金额是不能单独作为货币资本发挥作用的,但它们结合成为巨额,就形成一个货币力量[12]。银行资本“很快就变成了竞争中的一个新的可怕的武器,最后它变成一个实现资本集中的庞大的社会机构”[13]。

列宁进一步分析了新阶段银行作用的质变。他说:“随着银行业的发展及其集中于少数机构,银行就由普通的中介人发展成为势力极大的垄断者,它们支配着所有资本家和小业主的几乎全部的货币资本,以及本国和许多国家的大部分生产资料和原料产地,为数众多的普通中介人成为极少数的垄断者的这种转变,是资本主义发展成为资本帝国主义的基本过程之一。”[14]因此,列宁指出,垄断资本主义的实质和核心,就是金融资本的统治,因为正是依靠金融资本的巨大统治力量的帮助,新的资本主义才能够完成从自由竞争到垄断的质变。

列宁指出:“生产的集中,由集中而成长起来的垄断,银行和工业的溶合或混合生长,---这就是金融资本产生的历史和这一概念的内容。”列宁诸如此类的分析的实质精神有二:一是金融资本的统治必须和经济中实体性的关键力量,在当时就是垄断的产业资本结合才能控制经济和社会;二是通过这种融合要达到的目的是,使“一切经济机构和政治机构罩上一层依附关系的密网”,通过建立这一“依附关系的密网”,金融资本可以获得巨大的支配力量。列宁说:“金融资本是存在于一切经济关系和一切国际关系中的巨大力量,可以说是起决定作用的力量,它甚至能够支配而且实际上已经支配着一些政治上完全独立的国家。”[15]而这种层层依附网的最后控制中心是金融资本。这里的第二点是更根本的,而第一点只是达到第二点的方式。随着时代的不同,控制所采取的具体方式可能会有改变,但是控制却在加强。

如前所述,当代金融资本在第一点上确实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金融机构和大企业不再是紧密结合。这是因为如钢铁、汽车等大企业不再是当代经济的核心和关键,不过金融资本仍然通过直接方式控制着我们时代的经济的关键点,如关键技术、大宗商品、销售终端等。

除了这些关键点,金融资本一般通过金融市场进行更有弹性的间接控制。实践证明,金融市场能够更好地扩大和深化全球经济对金融资本的依附关系。例如,美国金融资本通过金融市场,早在1972年就使个人消费信贷超过了原来主要的对企业的信贷,大大扩展了资本的力量。当前全球一切地区的一切经济活动包括相当多年的未来经济活动都已经纳入金融的密网而被金融控制了。

如上文所述,当代金融资本的垄断地位和控制能力大大增加,“当代资本主义经济最深刻的变化发生在金融领域”,而这里所说的变化就是指金融资本势力的爆炸性增长,直至使“金融资本在时间和空间上,对资本使用价值的生产实现了全面的、不间断的、有效的控制,从而实现了资本的增殖,即资本利润的最大化。从这个意义上说,金融垄断资本是资本对人类社会生产的最高统治,它把生产的社会化又向前推进了一步”。[16]

因此,金融化的金融资本的本质性定义可以这样表述:生产的全球化和去管制化,垄断资本的停滞趋势和经济的急剧动荡,导致金融部门不得不也有条件主要借助自由化、全球化和互联网技术将全球一切经济因素引入金融市场,在全球建立了一个依附关系的密网,并最后实际上控制了全球几乎所有国家的所有经济领域的利润的生产和汲取,其外在表现是金融动机、金融市场、金融参与者和金融机构在国内及国际经济运行中的地位不断提升。

三、金融资本其他方面的新发展

列宁对帝国主义五大基本特征的概括对于认识金融资本是一个更全面的理论参照,它们是:(1)生产和资本的集中造成了在经济生活中起决定作用的垄断组织;(2)银行资本和工业资本已经融合起来,形成了金融寡头;(3)和商品输出不同的资本输出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4)瓜分世界的资本家国际垄断同盟已经形成;(5)最大资本主义大国已把世界领土瓜分完毕。

上文的论述主要集中在第二个特征的变化上---当然这是最关键的变化。这里就其他四个特征的新发展,以及列宁曾重点论述的金融资本导致停滞、不平衡发展、危机和战争等趋势方面的新发展,略述如下。

(一)关于产业资本和金融机构资本的集中和垄断情况

和20世纪初的垄断相比,金融业的垄断大为加强。比如,“1995年,六家最大的银行控股公司(摩根大通、美国银行、花旗集团、富国银行、高盛投资公司和摩根斯坦利公司)拥有的资产相当于美国GDP的17%。到2006年底,上升为55%,2010年(第三季度)则到了64%。……就在1990年,美国最大的10家金融机构只持有全部金融资产的10%;今天它们拥有的是50%。前20位的金融机构现在持有金融资产的70%,这是从1990年的12%上涨起来的。到1985年底,美国有18000家联邦存款保险公司的成员银行。到2007年底,这一数字减少到8534家,而从那时起已经更进一步减少。美国在1991年的15家最大银行(在那时总共持有15000亿美元的资产)中,到2008年底只有5家(持有89000亿美元的资产)还存在。”[17]

另一资料表明,当前,“美国前10家金融机构托管资金总额为93。9万亿美元;世界前10家资产管理公司管理着16。7万亿美元的资产;世界前10家对冲基金管理的资产总额为1。7万亿美元。上述这30家金融机构控制了超过112万亿美元的财富。美国作为世界最大的经济体,2011年创造的GDP为14。5万亿美元,而全世界各国GDP的总和约为62万亿美元。‘富可敌世界’正是这30家金融集团的真实写照”[18]。

而调节美国和世界金融行业的当代美国的联邦储备体系已成为美国和世界的超级垄断力量。美联储主席虽然是美国政府任命,但是美联储其实是私人银行组成的央行,这样一个亦私亦公的机构一方面通过使私人银行和金融机构加入联邦储备体系,或者参加联邦存款保险的直接方式控制美国的金融机构,另一方面通过自己的利率等政策间接控制它们。考虑到美国在全球的金融霸权,其实它就是全球的金融控制和金融垄断中心。为了支持金融资本,美联储具有极权主义特点:它不受国会的限制,也不受美国总统的制约---美国总统任期只有4年,美联储主席任期则长达14年。20世纪70年代末以来,美联储的货币政策代替财政部的财政政策成为政府经济调节的核心,但是对于社会来说生死攸关的这个部门的管理完全没有民主可言,这反映了金融资本的垄断性本质。

金融资本垄断的最高表现就是金融寡头直接参政,直接控制政府的金融管理部门,因此出现这样的现象:“召开行政会议时,大金融利益集团的代表发现自己桌子对面坐着的就是以前的同事或主管(有时是竞争对手)”,“比尔·克林顿挑选高盛集团联合董事长罗伯特·鲁宾为其第一任财政部长,小布什则选择高盛集团董事长亨利·保尔森为其第三任财政部长”。[19]

而产业资本的集中与垄断却表现出比较复杂的特点。一是在传统的制造业如钢铁、汽车等领域,垄断在进一步加强。二是在以信息产业为代表的新兴工业部门,垄断虽然存在,但是垄断的形式开始由规模垄断转向技术垄断。“技术垄断形态具有开放性,而规模垄断具有封闭性。在技术垄断形态下,没有任何力量会阻止潜在竞争者开发出比现有市场先导者更先进的技术和产品。新技术、新产品是没有穷尽的,竞争也就不可能停止。”[20]由于信息技术是20世纪下半叶以来的主导产业,它的这一特点使整个产业资本行业出现了更多的竞争态势。三是出现全球产业链控制和垄断模式。20世纪70年代初,为了克服普遍而深重的滞胀危机,西方国家开始通过外包的方式将工业制造和组装环节转移到发展中国家,自己仍然控制产业链的顶端如核心技术和产品设计。所以,信息产业等虽然加大了产业资本的竞争,但是总的来说,在全球,垄断资本通过控制生产链却扩大了垄断的广度和深度。它们还一如传统帝国主义时代,控制原料和燃料。它们利用自己的金融优势将大宗商品的交易引入金融市场,这种控制比旧时代尤烈。另外,它们还创造了一个新的控制环节---销售环节,从传统的卖家垄断发展出新的买家垄断,像沃尔玛这样的超级买家运用自己的垄断销售的力量来控制生产环节的价格。

(二)从单向的资本输出变为双向的资本流动

列宁指出,商品输出是与工业资本占统治地位相适应的特征,而资本输出则是与金融资本占统治地位相适应的特征。由于资本输出是立足于各个民族国家向国外争夺殖民地,所以,资本输出必然导致瓜分世界斗争的激化。但是,全球化和自由化的金融市场的形成,导致中心国家和外围国家的资本出现双向性流动,拉丁美洲所有国家和美国之间的资本收益流动数据就说明了这一点。“1965-2005年间,自拉丁美洲流入美国的资本收益急剧增加,从20世纪60年代的0。2%升至70年代晚期以来大约0。7%的水平……但我们也可以注意到自美国流入拉丁美洲的资本收益的急剧上升,在上述增加的大约六年后,即1978-1988年间,达到大约0。5%的水平。”[21]从美国流入拉美的资本收益的大增正是拉美国家上层阶级大量投资美国的结果。

这种双向流动使原来的列强的统治者之间以及弱国反对列强的民族主义的斗争大大减少,全世界的上层普遍更多地融合了,但是各国内部的阶级斗争加剧了。列宁曾经论述的富国利用垄断超额利润豢养工人贵族的现象减少,在富国也开始出现大规模的第三世界化现象。20世纪70年代以后,跨国公司通过外包将产业转移到发展中国家,跨国公司因此得到很大发展,即使在危机时期也是利润高涨,但是国内税收等却没有相应增长,因为这些赢利主要来自海外。美欧大企业当前的海外赢利均超过了国内。2007年,美国大企业海外赢利8840亿美元,而国内赢利只有7140亿美元。到2008年,美国大企业海外赢利9563亿,而国内赢利减至5320亿美元。这些海外赢利一般纳税很少。但是西方国家的政府和私人的开支却不能减少,只好都通过借债消费,最后先后形成次贷危机和主权债务危机。由于发达国家的经济基础事实上已经改变,但是它们仍然基本保留着二战后以福利国家和阶级妥协为基础的上层建筑,这二者之间的矛盾现在终于爆发了,导致占领华尔街式的被统治阶级反对统治阶级的政治危机和美国政府关门这样的统治阶级内部的政治危机。

(三)金融资本的停滞性和危机趋势

20世纪70年代以来垄断资本主义的停滞趋势重新显现出来,资本主义经济的金融化的基本背景就是这种停滞化。法国学者弗朗索瓦·沙奈认为,“金融化是世界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经典矛盾(这一矛盾在1950年到1974年的衰退以前被长期抑制)在特定历史条件下重新出现导致投资于生产的资本日益无利可图,于是逐渐积累起来的大量资本作为借贷资本力图以金融的方式增殖。”[22]

美国每月评论学派对此有深刻的阐述,他们说,“美国经济的真正增长率,20世纪70年代低于20世纪60年代;20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低于20世纪70年代”;而21世纪头十年“成为20世纪30年代到目前为止,经济表现最差的十年”。面对停滞的困境,“金融扩张成为体系的主要修复手段,但却不能克服经济体根本的结构缺陷。就像毒品上瘾一样,仅仅为了保持系统的运行,每一步都需要新的、更大规模的修复”[23]。在这次金融大危机以及其后的大衰退中,全球央行机构和政府投入了数十万亿美元以救助金融机构,后果之一是政府债务大增,于是欧洲和美国都爆发了新的危机即主权债务危机。

而被救助的金融机构继续窝藏着自己的有毒资产,甚至继续扩大经营有毒资产,因为它们的股票的价格主要来自有毒资产市值的波动。这其实意味着下一次的规模更大的金融危机还会到来。而由于金融化经济就是建立在不透明和对风险的追逐之上,对它们实施任何限制都会威胁、动摇整个金融化进程。这表明当前的经济体系已经病入膏肓。

(四)金融资本内在的不稳定性、不平衡性和战争趋势

列宁的帝国主义论的一个重要内容是关于国际政治的,其要点是:金融资本都力图占有更多的殖民地,以输出资本、控制原料产地和输出商品,导致世界领土被瓜分完备;由于列强之间斗争关系的法则是完全取决于实力,而列强之间发展不平衡又是绝对的规律,所以列强之间会不断掀起重新瓜分殖民地的战争,帝国主义就意味着战争。

二战后列强之间并没有发生战争,这说明列宁关于金融资本之间的民族主义的激烈竞争的相关论述已经很大程度上不适用了。这是因为,金融资本不再是和大企业结合,以民族国家为后盾,激烈争夺殖民地。二战后美国在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等各方面比其他西方国家都强大很多,它极力膨胀自己的国家力量,削弱战前列强的政治和军事力量,从而根本性地改变了战前较平等的以民族国家为主角的列强格局,民族国家在西方大为削弱。二战后垄断资本总的来说是一个接近毛泽东三个世界式的金字塔结构,美国垄断资本处于金字塔顶尖,享有超级的垄断力量,包括金融垄断、军事垄断、高科技垄断和资源、粮食垄断力量,压制了列强之争。

同时,金融资本的争夺战场从实体性的殖民地转向较虚拟的全球金融市场,这种虚拟空间中的争夺的广度和弹性要比对具体领土的争夺大得多。

但是,列宁关于金融资本统治时代国际政治的基本原则,即所有金融资本拼命追求绝对统治,它们互相之间的关系完全决定于实力多寡,它们之间的实力不断走向不平衡,因此它们之间必然不断爆发激烈冲突,这些都还是基本适用于当今时代的现实的。

二战后垄断资本以一种超级垄断和超级实力来遏制金融寡头之间的恶性竞争。但是,不平衡规律仍然在顽强地发生作用。到20世纪60年代末,德国和日本的经济实力开始接近美国,于是传统的列强之争又出现了端倪。1971年,美国宣布美元与黄金脱钩,但是长期维持庞大的国际收支赤字的美元仍然作为国际主要的储备和结算货币,这种情况对国际经济的长期平衡发展不利,特别是对拥有大量美元储备的德日不利,但是对美国经济霸权的恢复却极为有利。1973年,中东石油危机爆发,美国接受了高油价,但是要求石油生产国石油以美元计价,这样美国又把德日置于比自己不利的地位,因为德日的石油基本完全依赖进口,它们不得不支付更多的钱,美国虽然也必须支付钱,但是由于石油是以美元计价,所以它事实上只要印刷美元就可以了,但是德日却必须辛苦去挣。20世纪70年代末,美国利用第三世界的廉价劳动力和低环境标准,外包低报酬的工作岗位,以之与欧洲和日本有利于劳工的强大社会福利传统展开竞争。后来又对德日展开金融战,先后通过卢浮宫协定和广场协定,强迫德日货币升值,瓦解德日制造业出口对自己的威胁。通过以上措施,美国在20世纪90年代迎来大繁荣,又将德日远远甩在身后。

美国这样做,不仅复活了传统的列强争霸,而且恢复了帝国主义时代的高度经济动荡。美英利用自己的金融优势地位,一直顽固地推动金融自由化并且即使在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后仍然拒绝加强监管,以维持自己的金融利益。但是其代价是全球一直伴随着严重的不稳定和危机:日本从1990年至今的危机,墨西哥危机(1994年),亚洲金融危机(1997-1998年),俄罗斯金融危机(1998年),巴西危机(1999年),美国互联网泡沫破裂(2000年3月),阿根廷危机(2001年)以及2008年至今的全球金融经济危机。

正是因为看到了世界重回以邻为壑的时代,所以西方国家内部也纷纷自找出路,欧盟推出欧元并追求政治自主,日本和中国对抗,同时又借此企求从美国统治下摆脱出来。

展望未来,可以看出列宁关于金融资本在国际政治中的发展规律基本上仍是正确的。

(五)当前金融资本的部分技术进步性和历史意义

马克思指出,银行资本“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最精巧和最发达的产物”[24],“银行制度造成了社会范围的公共簿记和生产资料的公共的分配的形式”[25]。可见,马克思认为,银行资本等是很精巧而发达的技术,在生产的社会化上起到了重要作用。列宁也高度重视金融资本在技术上的进步意义,他说:“大家都知道,银行是现代经济生活的中心,是整个资本主义国民经济体系的神经中枢。谈调节经济生活而避开银行国有化问题,就等于暴露自己的极端无知。”[26]他认为,正是这种已经建立的联系才使社会主义在技术上成为可能而不是纯粹的空想。他还说:“资本主义和资本主义以前的旧的国民经济体系不同,它使国民经济各部门之间形成了一种极密切的联系和相互依存的关系……由银行统治生产的现代资本主义,又使国民经济各部门之间的这种相互依存关系发展到了最高峰。银行和各大工商业部门不可分割地长合在一起……要认真调节经济生活,就要把银行和辛迪加同时收归国有。”[27]他后来谈到的建设国家资本主义所涉及的集中性、统计能力和监督能力等社会化功能很大程度上是和金融资本在经济中建立的密网分不开的。

因此,“金融资本不是经典意义上的食利资本。不能把金融资本与经济发展简单对立起来,资本的增殖过程需要金融资本的介入,它有利于提高劳动生产率。金融资本并非置身于生产变革过程之外……金融资本特别是风险资本的发展为促进新技术和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提供了强大的动力。”[28]确实,金融资本如果利用得当的话确实是有利于生产力的发展的,而且将成为未来向社会主义过渡时期的重要经济调节网络。

四、结论

综上所述,当前的金融资本和列宁时代相比,确实有了很大变化,它的顶层是比二战前更高的超级垄断,它的上层和中层甚至下层统治者之间具有了更多的国际性,因此避免了列强战争,它的统治方式更多采用了金融市场手段而不是直接控制垄断企业的超经济垄断手段,因此是一种更精致也更广泛而深入的垄断。

全球化的自由化的金融市场的发展使普通人都卷入了金融,好像资本主义更具有了人民性和社会性,因此有人主张新的资本主义应该叫“人民资本主义”或者“社会资本主义”。这些说法如果是指当前资本主义将更多的人卷入了市场关系或者其生产关系更加社会化了,是可以的。但是如果以此认为资本主义变得更民主或者倾向社会主义了,那就是错误的,因为事实是,这样的变化使金融资本获得了更大、更普遍的权力。

资本很久以来就扩大社会持股和员工持股,使整个社会中持有股票的人的比例越来越大。后来通过金融化,资本对工人的统治就更加深入而精致了。由于信息化和金融全球化,银行能够准确及时并24小时地处理全球信息,而且银行业务越来越多样化、全能化,原来没有被纳入金融剥削的领域,例如工人的消费、养老金等,都金融化了,甚至居民的债务也被打包作为证券出卖。通过这样的新安排,工人的整个生活,无论哪个方面,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都被卷入资本的逻辑。正是由于工人的未来收入被纳入金融剥削,所以无产阶级现在负债大量增多,从“无产阶级”变成“负产阶级”了。

金融化的本质是将更多的人卷入金融游戏,使金融社会化,但是社会化中的收益由垄断资本获得,而将风险转嫁给社会。被卷入的民众大多不可能理解金融操纵内幕,危机发生后,那些大资本及其代理人早已经赚得盆满钵满,而大量的普通人却失去了家园、工作和养老金。由于金融化,民众更深地卷入资本体系,更普遍、更经常地受害。这样看来,很多媒体对所谓工人也能得到资本性收入的赞美就只是一个讽刺了。

金融化后的金融资本的权力不是分散了,而是更加集中了。美国的国家垄断资本主义仍然存在并强化,它通过军事技术和能源垄断以及美联储、财政部等机构继续给金融资本以坚决支持,形成一个超级垄断集团,“这个统治集团是一个网络,其中心是经营银行、保险公司、投资银行和对冲基金的人以及能源、军事外交集团”[29]。

全球化金融网络这样一个精制的调节世界经济的机器现在服务于以美国超级垄断集团为代表的金融资本。这意味着,未来向新社会的过渡,必须改变这一机器的服务方向,同时必须借鉴和利用其非阶级性的生产社会化管理功能的一面。

注释:

[1] 参见 http:/ /people. umass. edu/dmkotz/Neolib_and_Fin_08_03. pdf。

[2] 唐思文《马克思主义与当代资本主义经济新特征》中国金融出版社 1990 年版第 84—87 页。

[3] 张彤玉、邱海平主编《当代资本主义经济的新发展》经济科学出版社 2005 年版第 134 页。

[4][22][法]弗朗索瓦·沙奈主编《金融全球化》中央编译出版社 2001 年版第 170 页,第 7 页。

[5][10] 张宇、蔡万焕《金融垄断资本及其在新阶段的特点》,载于《中国人民大学学报》2009 年第 4 期。

[6] 尹斌《金融资本主义的危机与中国发展战略》,载于《国外理论动态》2011 年第 12 期。

[7] 史晨昱《大宗商品金融化》,载于《中国金融》2011年第 7 期。

[8] Greta R.Krippner, “The Financialization of the American Economy”,in Socio-Economic Review,2005,Issue 3.

[9] See Gerald A. Epstein,Financialization and the World Economy,UK :Edward Elgar Publishing,2006.

[11][12][24][25]《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 25 卷第 618 页,第453—454 页,第 685 页,第 686 页。。

[13]《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 23 卷第 687 页。

[14][15][26][27]《列宁专题文集·论资本主义》人民出版社2009 年版第 120 页,第 169 页,第 216 页,第 222 页。

[16][28]李其庆《马克思经济学视阈中的金融全球化》,载于《当代经济研究》2008 年第 2 期。

[17][23] John Bellamy Foster and Robert W. McChesney,“Monopoly-Finance Capital and the Paradox of Accumulation”,in Monthly Review,2009,Volume 61,Issue 5 (October).

[18] 王立强《国际金融危机的深层思考》,载于《传承》2012 年第 7 期。

[19][29] John Bellamy Foster and Hannah Holleman,“The Financial Power Elite”,in Monthly Review,2010,Volume 62,Issue 1 (May).

[20] 杨晓玲、梁华《用发展的观点理解列宁关于垄断的理论》,载于《教学与研究》2001 年第 7 期。

[21] 参见 http:/ /www. jourdan. ens. Fr 2006 年 11 月2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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