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外对话:在即将到来的“十三五”,中国在经济转型和循环经济发展上,可能有什么样的变化?
黄海峰:我预计,中国在“十三五”之后,将真正迎来绿色浪潮。如果你不主动迎接,世界绿色浪潮就会把你吞噬掉。现在中国部分城市出现的生态移民潮,就是为了更好的生态环境而举家移民,这也造成中国私人资产的流失。中国经济改革的目标不就是让老百姓富裕吗?但是我们应该改变过去单纯的“逐利经济”。
“十三五”将是中国绿色经济高速成长的阶段。除了中国向绿色发展的必要性,中国领导者也在转变观念。现在我们已经不再单纯以GDP作为政绩考核,如果环保没有保证,官员考核仍然不合格。习近平主席提出“青山绿水”才是生产力,这对环保产业是一个利好。
从产业角度讲,中国的环保产业,有近千亿的发展空间。经过近几年污染和环境事故的冲击,治污已势在必行,所以我认为环保产业的大力提倡和发展将是“十三五”最重要的内容。
罗红波:十三五期间,中国的绿色经济将是重中之重,作为世界第二的碳排放国,中国向绿色经济的转型,也会在国际社会中起到重要作用。
中外对话:绿色经济转型,会逐渐放弃中国长期以来的高投资、低技术含量的发展方式。这是否必然导致局部经济的衰退?技术和产品的升级是否会对向中国输出工业产品的欧洲产生影响?
黄海峰:在向绿色经济与循环经济转型的过程当中,高耗能和高污染的企业必然会有所萎缩。但是,新兴的产业可能迅速发展起来,这是经济转型的必然过程,也意味着中国经济因此进入真正的可持续发展。非营利组织“国际生态发展联盟”将在四川省宜宾市推进的一个项目,正好是一个绿色转型案例。
罗红波:这是国土资源部引荐的项目,目的是促进那里的产业升级转型。项目将在宜宾屏山县一个没有开发的古镇展开。现在那里的主导产业是用竹子制造上坟用的纸,技术低下,污染非常严重。
“联盟”计划帮助当地农民引进具有先进生产技术和环保技术的竹产业。目前,原来的手工业制纸已经全部停止了,以后在家庭作坊工作的人都到厂里去上班,努力实现就地转型和产业升级。当地还有特有的森林资源,古镇文化等,“联盟”还会帮助当地进行生态旅游文化的挖掘,保证发展形态的多样性,并尽量保留其原生态的特质。中国要走这样的发展路线才是可持续的。
至于欧洲,他们拥有发展绿色经济的先进技术和很高的生产安全标准,同时也掌握环保技术,中国在进行绿色转型的过程中,需要引进欧洲先进的环保材料和环保技术。所以,中国经济的转型产生的波动对欧洲的影响不大,只是经济增长点转变而已。
中外对话:中国的大范围严重雾霾,也加大了中国能源转型的迫切性。德国能源转型的成功经验,在中国是否可以复制,又有哪些是值得中国借鉴的?
黄海峰:很多地方是不能复制的。从宏观方面看,两国存在社会制度的差异,社会发展阶段不同;从微观方面看,关于对该技术的运用方面,还存在政策上的问题,例如电力入网方式等。
德国的能源转型,一是取决于市场机制,二是取决于安全考虑。德国的光伏发电发展迅速,是因为发展初期政府对光伏有大力度的补贴,加上光伏的分布式入网便利,社区的太阳能电力也可以卖给国家电网,自然能占领市场。风电也是如此。此外风能和光伏的安全性也高——德国国家小,它要求稳健的发展,所以放弃了核能。
能源政策方面,德国的政策制定会遵循市场和民意。中国的转型,政策的影响力很大,但是缺乏市场导向,各地发展受到利益部门和行政干预,电力入网也不方便。如核电的发展,单纯是因为国家的发展计划,缺乏当地居民的意见,造成核电周围的房地产市场销售困难。
各地政府在兴建项目中,应该及时征求民意,将环境的评估机制和绿色审计管理体系建立好,德国的经验值得中国学习。
罗红波:中国的风电、光伏发展,瓶颈主要在入网。风电主要是缺乏规划造成了爆发式增长,发电质量上不去。同时,中国的电网是分割的,入网技术还有待发展,这些都限制了零散电力的入网。此外,管理和技术上都与德国都有差距。当然,德国能源转型的经验对我国还是有借鉴意义的。
中外对话:中国发展循环经济,有何国情禀赋,又有何障碍?
黄海峰:中国已经接受了发达国家的循环经济理念。同时也摸索出一些自己的经验并有所创新,如建造的循环经济园区、生态产业园区等,就是中国推进循环经济的一种方式。至于发展中的障碍,就是市场机制不完善;同时,立法和执行的力度需要加强。一些地方建立园区好大喜功,反而浪费了更多的资源。
但是,由于中国的地域发展不均衡,而且粗放发展严重,渐进式的转型也是符合中国国情的。最少没有造成大的问题。
罗红波:中国有个大的障碍,是还保留着计划经济的惯性,习惯做试点。例如低碳园区,也是国家扶持的试点,无法形成产业化,因此,也难以看到市场效应。
风电由于得到政府支持,各省都在搞。同时,大部分风电投资不是市场引来的,而是政策导向所致,这不利于风电产业的良性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