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徒生(Hans Christian Andersen Award)的经典童话里,两个裁缝承诺为皇帝做一件不聪明的人就看不见的衣服。当皇帝穿着新衣巡视他的子民时,只有一个明智的小男孩叫了出来:“可是,他什么也没穿啊!”欧洲迫切需要这样直言不讳的坦率,来破除阻碍欧洲战略思维的错误观念:欧洲太依赖俄罗斯的天然气,因此不能因为俄罗斯和乌克兰之间逐渐升级的战争与俄罗斯发生严重争端。
俄罗斯政府准备就今年冬天的天然气供应挑起一次危机,欧洲只要记住俄罗斯也依赖作为其最大天然气出口市场的欧洲,并准备好度过没有俄罗斯天然气的冬天,就可以保障自己的利益。
今年春天,乌克兰东部得到俄罗斯支持的分裂分子加快了行动速度,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Vladimir Putin)试图恐吓欧洲的领导人,暗示可能将送往欧洲的天然气转送到中国,以报复欧盟(EU)制裁。5月21日,普京突然一改持续十年的抵抗态度,同意了中方降低天然气价格的要求,接受了每千立方米350美元的价格。这比立陶宛支付的天然气价格低42%,因为价格太低,有可能会压低整个远东地区的天然气价格,包括未来俄罗斯卖给日本的天然气。此外,莫斯科还需要借款500亿美元修建新的管道和其他基础设施,这些成本必须从微不足道的收入中开支。
普京之所以愿意接受这样无利可图的交易,是因为他的主要目的是政治上的:恐吓欧洲。但是,在做秀的背后,俄罗斯总统也知道欧洲是俄罗斯天然气唯一可行的市场,并且这种情况还会持续数十年。
俄罗斯向欧盟输送的天然气,是根据中俄新达成的天然气供应协议,俄罗斯最终向中国输送的天然气总量的4倍。到向中国的出口达到峰值的时候,波罗的海海底扩展后的北溪(Nordstream)管道,以及黑海海底新建的南溪(South Stream)管道,将使俄罗斯出口欧洲的天然气总量提高50%以上。最后,供应中国的天然气田位于西伯利亚东部,离欧洲过于遥远,无法满足欧盟的天然气消费需求。
尽管如此,俄罗斯还是会威胁在冬天停止向乌克兰和欧盟供应天然气。三个切实的步骤能消除这种威胁。
首先,欧盟委员会(European Commission)应该保证欧盟成员国内所有的天然气储备设施都储满天然气。这能提供850亿立方米的储备,超过了俄罗斯2013年供应欧洲的天然气总量1630亿立方米的一半。
其次,欧盟委员会应确定一些液化天然气供应商,以提供欧盟所需的余下780亿立方米的天然气,并从欧洲利用率低下的液化气终端进口天然气。欧盟有足够的能力进口1040亿立方米液化天然气。但欧盟2013年液化天然气的进口数量不及该数字的四分之一,因为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Gazprom)满足了欧洲的绝大部分需求。通过充分利用天然气储备设施的容量,再购入780亿立方米的液化天然气,欧洲能够在不进口任何俄罗斯天然气的情况下安然度过即将到来的冬天。
欧盟委员会需要采取的第三个步骤是建立一个机构,为购买天然气进行融资,一个规模为200亿欧元的基金就足够了。这个基金的运作可以通过欧洲央行(ECB)发行债券,并由欧盟成员国进行担保,与规模大得多的欧洲金融稳定安排(EFSF)类似,后者是一个4400亿欧元的基金,设立于欧元区危机的顶峰时期,目的是为陷入困境的成员国提供援助。
这样的基金会成为一种威慑,展示欧洲抵制俄罗斯切断天然气供应威胁的决心。这会使克里姆林宫陷入一种难以维系的境地:它威胁进行所谓的敌对行为,却无法给欧洲造成任何伤害,反而会使它失去占俄罗斯联邦预算10%到15%的天然气收入。
俄罗斯的举措还会损害其作为欧洲主要天然气供应者的长期地位,使美国、澳大利亚和莫桑比克得以在这个利润丰厚的市场插足。而且,如果俄罗斯切断向欧洲的天然气供应,将无法避免对自身的天然气气藏造成永久性损害。
简而言之,欧洲可以没有俄罗斯天然气;而莫斯科却实施不起它的威胁。欧洲的领导人们不应该说服自己,放弃采取更强硬的行动以阻止普京在欧洲东部的军事冒险。
需要有人指出皇帝什么衣服也没穿。德国不会这么说,今年俄罗斯公司购买德国很大一部分储气能力的时候,德国当局袖手旁观。或许荷兰会这么做,在193名荷兰人死于马航(Malaysia Airlines) MH17航班事故后,荷兰已经搁置了将俄罗斯-德国北溪管道延伸到荷兰境内的计划。对那些无辜的死难者来说,荷兰对俄罗斯恐吓的抵制,是一次合适的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