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俄美关系“重启”、欧洲危机、美国优先发展方向向亚洲转移是相互联系的吗？
俄美关系“重启”问题的真正解决是以俄罗斯与欧洲大西洋安全共同体的关系，特别是与北约的关系为前提的。俄罗斯前总统梅德韦杰夫和美国总统奥巴马宣布俄美关系“重启”后，无论是俄罗斯，还是西方的专家都在积极研究俄罗斯与欧洲大西洋共同体一体化的可能性，以至俄罗斯加入北约的可能性。但客观环境却是：虽然双方出现了一些新的合作领域，但仍然残存着一种视对方为潜在对手的根深蒂固的观点，这种观点会在一方感到自己的安全受到另一方威胁时得到强化。
美共和党候选人罗姆尼在竞选时关于俄罗斯是美国主要地缘政治对手的论调可以被认为是一种极端，是具有冷战思维的人所固有的。俄罗斯前总统梅德韦杰夫在俄罗斯国际事务委员会2012年3月23日召开的主题为“欧洲大西洋安全共同体：神话还是现实”会议上指出，这种共同体暂时是一种神话，“依靠别国来保障本国安全的尝试正在破坏着建立国家安全共同体思想本身和国家间合作的基础。尤其会促使出现新的分界线，产生紧张局势和不稳定。”[1]
对北约因素的消极评价以及北约对俄罗斯国际地位的影响越来越成为俄罗斯对外政策论战中的话题。普京在总统竞选演讲中指出，美国和北约的一些做法与当代世界发展的逻辑不符，依靠的还是集团思维模式；北约，尤其是美国形成了与我们大不相同的、独特的安全观[2]。
北约芝加哥峰会所作的一些决议引起了俄罗斯的不满，如无限期地延长北约波罗的海国家空中警察使命。没有加入北约的国家，比如芬兰和挪威可以参与北约在波罗的海沿岸国家空中警察任务。北约向原华约组织成员国及原苏联加盟共和国扩张的进程有望重启。美原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在2012年5月21日芝加哥举行的北约峰会上宣称，这应该是最后一届不直接讨论北约扩大问题的峰会[3]。
对阿拉伯世界的不同态度也在恶化着俄罗斯和北约的关系，首先是针对北约在利比亚的行动。俄罗斯多次谴责北约在利比亚的行动超过了安理会的授权并提出必须调查北约打击所造成的利比亚和平居民的伤亡。叙利亚国内战争进一步恶化了俄罗斯与北约的关系。土耳其越来越明显地卷入了叙利亚冲突，也给俄罗斯与北约的合作进程带来了不确定性因素。
由此，许多西方政客和专家主张重新理解北约与俄罗斯关系的“重启”。《经济学家》杂志2012年5月的编辑部文章认为，俄罗斯针对北约的行为是“令人失望的”和“危险的”，而俄罗斯与北约协同行动的结果是不能令人满意的[4]，俄罗斯领导层对北约的失望完全是北约持续对俄罗斯疏远的体现。因此美国大西洋委员会在为北约芝加哥峰会所准备的《巩固联盟》报告里承认与俄罗斯合作的必要性，因为双方面临着许多共同挑战。同时报告的起草者警示俄罗斯，必须进行必要的改革才能在具有统一价值观的欧洲大西洋共同体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建议俄罗斯总统普京“更有建设性地发展与北约的关系，不要用建立在冷战思维基础上的偏执眼光看待北约。”[5]
著名的英国历史学家和政治学家特·埃什在分析了欧洲危机的情况后指出，奥巴马政府没有特别的动因把欧盟事务当做自己的优先发展方向。在地缘政治格局中奥巴马把注意力更多地放在了中国和亚洲，而不是俄罗斯和欧洲，而这种状况的改变只有在中国像原苏联那样成为西方全球地缘政治威胁时。但这种可能性现在很小，而美国和欧洲更多的是各自地适应中国因素[6]。
“欧洲领袖网络”分析中心主任亚·克尔涅指出，欧元危机不但使人们对欧洲一体化模式的效果产生了怀疑，而且还可能引起北约危机和欧洲防务危机。美国前国防部长盖茨2011年6月发表的声明在北约国家的政界和学术界引起了共鸣，他说，如果北约成员国不表现出应有的政治决心和向北约投入资金的意愿，北约的未来将是渺茫和凄惨的。
阿富汗问题上的合作：阿富汗问题上的合作仍然是俄罗斯与北约合作的主要的、最有效的领域。2012年美国国务院欧洲与欧亚事务司发表的声明指出，根据相关协议，经过俄罗斯领空已经向阿富汗发送了2 200架次航班，运送37.9万士兵和4.5万多集装箱货物。俄罗斯—北约委员会采取了各种措施与阿富汗的毒品生产做斗争。俄罗斯—北约委员会针对美国购买装备阿富汗空军的俄罗斯产“米-17”直升机技术服务信托基金开始运行，首批阿富汗技术人员开始在新西伯利亚飞机修理厂接受培训。
北约计划在2014年阿富汗国际维和任务完成后帮助阿富汗训练安全部队。俄罗斯一如既往地关注北约阿富汗维和使命的成果。2012年10月初，俄罗斯驻北约代理常驻代表尼·卡尔秋诺夫在接受俄罗斯国际文传电讯社采访时说,俄罗斯首先是从源于阿富汗的安全威胁角度、从地区稳定的风险角度来考量在阿富汗的行动[7]。俄罗斯担心，美国在宣布2014年从阿富汗撤军的同时在没有联合国授权、不确定目的和使用期限的情况下继续加固在阿富汗的军事设施。
在乌里扬诺夫斯克建立阿富汗国际维和部队货物转运站的问题在俄罗斯引起了激烈的争论。随着与巴基斯坦关系的复杂化和国际维和部队从阿富汗撤军，美国及其盟国面临着撤出大量物资的问题。以前俄罗斯给予美国及其邻国提供领空来向阿富汗运进或从阿富汗运出物资，这是俄罗斯领导人促进与北约合作的不多的领域之一。但该问题引起了俄罗斯一些政治力量的反对，他们确定，在转运中心的幌子下，北约将在这里建立基地。建立转运中心确实存在着一系列问题。首先是经过俄罗斯领土可以运送北约军事人员，这就意味着存在有北约军事人员出现在该地的问题。
北约方面不怀疑俄罗斯在阿富汗问题上与北约目的的一致性，这是俄罗斯在阿富汗行动中给予北约国家以有效支持的必要前提。但美国众议院却在2012年7月以压倒性多数、同年11月美国参议院又一致通过了2013年国防军费法修正案，禁止美国防部从俄罗斯国防出口公司购买武器。这样就对向阿富汗空军提供“米-17”直升机合同的继续执行构成了威胁。
导弹防御问题：双方没有就有关导弹防御问题达成一致。北约芝加哥峰会宣布装备北约中程导弹防御系统，在土耳其建立了反导雷达，计划在罗马尼亚和波兰部署SM-3反导导弹以及在西班牙罗塔装备海上截击机，为此将在欧洲导弹防御系统框架内向罗塔海军基地派驻4艘宙斯盾驱逐舰。
美国总统奥巴马在芝加哥峰会新闻发布会上说，欧洲反导防御系统的目的不是破坏俄罗斯的战略遏制力量，并表达了与俄罗斯在导弹防御方面的合作愿望[8]。俄罗斯一如既往地坚持要得到美国和北约在欧洲部署导弹防御系统不是针对俄罗斯的明确的、有说服力的保证。2012年5月初俄罗斯国防部组织的欧洲导弹防御系统国际会议上，俄罗斯代表提出了该要求。参加会议的北约副秘书长亚历山大·弗什博指出，虽然俄罗斯提出的扇形导弹防御系统有些部分内容和华盛顿条约第五条的内容不符，北约不但没有忽视俄罗斯，而且采纳了俄罗斯的一些建议。他认为，北约的立场是为北约和俄罗斯的两个独立的导弹防御系统的有效协作创造条件，可以常态化地交流信息，共同研究实施计划和使用武力的规则[9]。俄罗斯常驻北约代表，俄罗斯外交部副部长亚历山大·格鲁什科表示，俄罗斯一贯认为北约和俄罗斯共建导弹防御系统具有很大的政治意义，甚至可以无视华盛顿条约第五条的阻碍[10]。
在西方和俄罗斯专家都参与的欧洲大西洋安全计划工作组制定的导弹防御系统新模式的方案中体现了西方的妥协[11]。该工作组的领导人之一，美国前参议员斯·南恩在2012年慕尼黑安全会议上介绍了自己的提案。提案的实质是双方交流导弹防御系统的资料，并对其进行联合评估以及任何一方做出导弹防御系统使用武器的决定都需双方商定。俄罗斯和北约导弹防御系统的联合没有列入提案。在斯·南恩的发言中，导弹防御系统的计划被列入到提高欧洲军事领域互信的更广泛的一揽子计划中。他认为，为此不需要签订新的条约，建立新的制度和扩大当前的北约，只需找到建设更加包容的、不存在使用武力和用武力威胁来解决争议的欧洲大西洋安全共同体的新途径[12]。美国前国防部长莱昂·帕內塔认为，俄罗斯达成一致依靠的是实力，而不是软弱。他强调，美国必须建立自己的导弹防御系统并有能力去做它认为对欧洲防务重要的事情[13]。
事实上，专家们认为，由于奥巴马政府宣布削减国防开支，可能会使美国—北约导弹防御系统的各阶段无法完成。“全球零核”运动主席、美国削减进攻性战略武器谈判代表团团长理查德·伯特也持此看法，他认为，美国的战略防御计划从来没有像它宣布的那样运行，也从来没有像美国人所希望的那样有效率[14]。
2013年3月中旬，美国新的国防部长查克·哈格尔宣布修正美国的导弹防御计划。奥巴马政府将以节约财政预算为借口部署SM-3拦截导弹（block 2B）来结束欧洲导弹防御系统第四阶段，并在阿拉斯加额外部署14个地面控制拦截机。俄罗斯在此修正中并没有看到美对俄诉求做出让步。
欧洲常规武器条约问题：2011年11月美国国务院宣布美国暂停履行欧洲常规武器条约中针对俄罗斯的一系列职责。美国还宣布停止俄罗斯根据该条约规定在美国领土上的核查和在此框架内交流信息。其他北约国家也随之做出类似的决定。
俄罗斯方面不认为北约国家的这些决定给俄罗斯的利益带来损害，俄罗斯本身不接受其他国家根据条约对俄罗斯的核查，也不对其他成员国家进行核查，不向其他国家提供军事信息，也不指望从别的国家获得信息。
美国及其盟友的声明只是正式表明该条约及其还未生效的实施方案的失败。俄罗斯不打算回应西方国家提出的在别的国家部署外国军队条约签订的条件。这里说的是俄罗斯军队驻扎在被西方国家认为是格鲁吉亚合法领土的阿布哈兹和南奥塞梯以及冲突一方反对俄罗斯军队在冲突政治解决前撤出的德涅斯特河沿岸地区。
俄罗斯认为，北约对俄罗斯提出的承认2008年格鲁吉亚边界的要求以及把俄罗斯重返欧洲常规武装力量条约作为恢复对欧洲武装力量进行监督的先决条件是不切实际的。俄罗斯一些官方人士开始认为《欧洲常规武装力量条约》及其实施方案已经过时。
三、西方和俄罗斯专家对欧洲大西洋安全空间的看法
近些年，在专家和西方著名政治家的著作中开始探讨怎样使俄罗斯与北约关系走出困境，摆脱其灰暗的关系前景。美国前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布热津斯基提出了“大欧洲”论。他认为，激活现有的俄罗斯与西方合作形式，其中包括法律和宪法体系的接近、在扩大的西方框架内政策协调新制度的建立，是通往终极目标——俄罗斯成为未来欧盟平等成员的途径。在承认西方安全共同体明显衰弱趋势下，他主张这种情况不要被俄罗斯所用，要把俄罗斯融入到“大欧洲”中并使之成为对抗日益崛起的非西方力量，首先是中国的辅助力量[15]。布热津斯基所提出的俄罗斯与西方一体化的思想越来越成为专家们普遍的观点。
卡耐基基金会于2009年启动了欧洲大西洋安全计划领域的欧洲大西洋计划，该计划联合了来自美国、欧洲和俄罗斯的知名政治家和专家，准备了许多俄罗斯与欧洲大西洋共同体关系关键问题的相关报告。在俄罗斯参与下，欧洲大西洋安全计划的专家们在欧洲大西洋安全共同体战略制定中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欧洲大西洋安全共同体：神话还是现实”会议上，该计划的参与者、联邦德国前国防部长弗·留埃说：“我认为，俄罗斯属于西方。北约建立时，第一任秘书长伊斯梅尔说，该组织有三个目标：不允许俄罗斯加入，遏制德国和不让美国退出。我们应该让俄罗斯加入，再也不需要遏制德国了，而美国呢？美国在一战后就没有留在欧洲，现在美国在欧洲有军事存在是很特殊的现象。为了使这种存在在21世纪变得有根据，我们必须采取合理的联合行动。我们不能像以前那样做，否则北约就会变得没用了。因此，必须提出解决方案。俄罗斯应该根据自己的归属来做决定，而我们应该解决打开北约边界的历史问题。”[16]
俄罗斯和西方就俄罗斯提出的签订欧洲安全条约的建议未必在可预见的未来达成共识。2012年3月23日，在俄罗斯国际事务委员会会议上，时任总统梅德韦杰夫说，“我们没有被蒙蔽，我们没有认为我们的想法是最好的，而是不能讨论其他设想。其他设想没有，我们暂时没有听到。我们只是听到有北约就够了。而没有加入北约的国家，它们经常把北约理解成潜在的敌人，或者国际上的失败者”[17]。普京总统在2012年5月7日发布的“俄罗斯对外政策的实施措施”命令中也没有提及建立欧洲安全条约的计划。
“欧洲领袖网络”是积极为北约和俄罗斯提出战略问题的专家中心之一。其关注的主要问题之一就是欧洲的战略核武器和必须与俄罗斯就该问题达成协议。这个问题，即使不像导弹防御系统那样引起俄罗斯和北约的对抗，但同样使双方疏远。
该问题讨论的诱因是北约芝加哥峰会前准备的新的“国防政策和遏制政策概述”。2012年5月芝加哥峰会前，“欧洲领袖网络”的一些成员发表联合声明指出，2010年北约通过的战略思想没有回答许多有关核政策和北约战略的问题。美国在欧洲计划进行的核武现代化本质上会增强北约在欧洲大陆的核能力，但所有相关方面应该致力于减少对这种核能力的需求。报告的作者们建议马上削减50%美国部署在欧洲的非战略性核武器。
但北约芝加哥峰会没有回应该报告和其他有影响的专家的呼吁。在北约峰会批准的“国防政策和遏制政策概述”里指出，核武器和常规武器、导弹防御系统一样，仍然是北约遏制国防能力的组成部分，北约现在的核武系统符合北约遏制和国防领域制定有效政策的标准[18]。
2012年8月“欧洲领袖网络”出台英国前国防部长布拉乌恩和“欧洲领袖网络”执行主席克尔恩斯撰写的题为“北约、俄罗斯和核裁军日程”的报告。报告中除了重申欧洲核裁军的倡议外，还建议采取一系列措施使俄罗斯与北约关系正常化。其中包括支持上面提到过的导弹防御安全领域欧洲—大西洋计划工作组的妥协计划、美国和俄罗斯采取措施来提高军事领域的透明度、2010年战略进攻性武器条约的条款继续有效、俄罗斯和北约之间在涉及贸易、能源、北极资源的开发和利用、反恐和阿富汗稳定等问题达成协议等[19]。
四、俄罗斯在欧洲大西洋共同体中的平等地位的可能性
政界和学界有关西方和俄罗斯新型关系必要性的新一轮讨论，说明大西洋主义思想在现行组织框架内出现了明显的危机。北约寻找发展与俄罗斯关系的途径的情况或多或少和2001年9月11日美国发生恐怖袭击后发动阿富汗战争的情况相似。现在建立有俄罗斯参与的欧洲大西洋共同体的途径越来越成为讨论的焦点。
西方专家认为，要求俄罗斯按照西方的价值观制定政策效率低下。美国著名的国际关系专家莱格沃尔德认为:“欧洲大西洋安全共同体的建立不能一蹴而就，它必须经过长期和复杂的过程。因此我认为，共同的价值是该过程的终点，而不能成为该过程的先决条件……如果不这样的话，就没有北约，如果不这样的话，就不会发生由共同市场向欧洲经济共同体的转变。”[20]
西方有关改善俄罗斯与北约关系的所有争论和倡议都基于北约中心主义安全体系的优先发展方向，都意味着不需要某种新的联盟外的安全体系。所有倡议和建议都基于把俄罗斯纳入西方占主导的体系内的思想，甚至西方妥协计划也是这样。这意味着俄罗斯被当做了西方体系的“小兄弟”。
俄罗斯倡议的欧洲安全新条约发展问题仍然是有现实意义的。该倡议只是集中在建立对可能的侵略的反应机制这一方面。如果这一点被忽视的话，就表明俄罗斯已经偏离了自己的原则立场。原则立场之一就是大西洋主义作为唯一原则已过时，现在应该说的是所有欧洲大西洋空间的统一：从温哥华到符拉迪沃斯托克。
如同大幅度削减欧洲战略性核武器倡议一样，美国和欧洲专家中心关于修正欧洲导弹防御体系的建议毫无疑问是试图摆脱俄罗斯和北约的不正常关系。但这些倡议不应引起俄罗斯不必要的错觉，觉得这些决议可能马上就能施行。应该以所提出的裁军措施是否会产生不稳定的效果以及是否会使俄罗斯与北约谈判时武力方面贬值为出发点来建议俄罗斯参与类似辩论。
俄罗斯和北约在阿富汗问题上的合作，建立了经过俄罗斯领土运送北约军事物资和军事人员的基础设施等表明：虽然在一些重要问题上存在着分歧，但当涉及共同的安全利益或商业利益时，现有的俄罗斯与北约的政治分歧就可以退居第二位。这种合作也证明了俄罗斯和欧洲大西洋体系之间平等关系模式的可能性，而不仅仅是俄罗斯去适应西方的优先发展方向。
俄罗斯与大西洋共同体关系中存在着许多困难和问题，在捍卫自己的国家利益和平等地位条件下，俄罗斯的一个最重要的任务是不增加担心俄武力威胁的潜在对手的数量，不刺激邻国加入北约并减少其对俄罗斯真实意图的不信任感。
注释：
[1]Материалы научно-практической конференции "Евроатлантическое сообщество безопасности: миф или реальность". НП РСМД. М.: Проспект, 2012.С.9.
[2]Путин В. В. Россия и меняющийся мир // Московские новости. 27.02.2012.
[3]Remarks at the North Atlantic Council Meeting. Hillary Rodham Clinton, Secretary of State. Chicago, IL. 21.05.2012.
[4]Russia and NATO: Rethink the Reset // The Economist. 19.05.2012.
[5]Anchoring the Alliance. The Atlantic Council of the United States. May 2012.C.10.
[6]Ash T.G. The Crisis of Europe. How the Union Came Together and Why It""""""""s Falling Apart // Foreign Affairs. September/October 2012. C.12.
[7]Считаем не совсем корректным устанавливать искусственные сроки вывода международных сил из Афганистана // Интерфакс. 5.10.2012.
[8]Remarks by the President at NATO Press Conference, 21.05.2012. The White House. Office of the Press Secretary.
[9]Между нами имеются очевидные разногласия (интервью А. Вершбоу) // Коммерсант. 3.05.2012.
[10]Воробьёв В. Кабул пошёл на ум // Российская газета. 25.09.2012.
[11]Противоракетная оборона: к новой парадигме. EASI - Евроатлантическая инициатива в области безопасности. Москва - Брюссель - Вашингтон. Февраль 2012 (http://carnegieendowment.org/files/WGP_MissileDefense_RUS.pdf).
[12]Nunn S. Remarks at the Munich Security Conference. 4.02.2012.
[13]Remarks by Secretary of Defense Leon Panetta and Secretary of State Hillary Clinton at the 48th Munich Security Conference. Bayerischer Hof, Munich, Germany. 4.02.2012.
[14]Материалы научно-практической конференции “Евроатлантическое сообщество безопасности: миф или реальность”. НП РСМД. М.: Проспект, 2012.C.64.
[15]Brzezinski Z. Balancing the East, Upgrading the West // Foreign Affairs. January/February 2012.C.99.
[16]Материалы научно-практической конференции “Евроатлантическое сообщество безопасности: миф или реальность”. НП РСМД. М.: Проспект, 2012.C.18~19.
[17]Материалы научно-практической конференции “Евроатлантическое сообщество безопасности: миф или реальность”. НП РСМД. М.: Проспект, 2012.С.3.
[18]Deterrence and Defence Posture Review. 20.05.2012 (http://www.nato.int/cps/en/SID-E572CB9D-4F09BD5E/natolive/official_texts_87597.htm? mode=pressrelease).
[19]Browne D, Kearns I. NATO, Russia, and the Nuclear Disarmament Agenda: Reflections Post Chicago. Policy Brief, 24.08.2012.C.7~8.
[20]Материалы научно-практической конференции "Евроатлантическое сообщество безопасности: миф или реальность". НП РСМД. М.: Проспект, 2012.С.3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