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9月30日俄罗斯出兵叙利亚,对IS(“伊斯兰国”)、支持阵线等恐怖势力实施空中打击,20多天来成效显著,不但使持续4年多的叙利亚乱局再现政治解决的可能,而且促使地区反恐格局发生新的变化。
中国作为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在成功参与伊核问题谈判后,也将义不容辞地在推动俄美合作反恐和重启叙利亚问题政治解决方面,发挥建设性作用。事实上,在大国层面,中国与美欧的关系要比俄与美欧的关系优越;与地区相关国家如土、沙、约、伊朗和埃及等国的关系方面,都保持着良好的政治互信;即便与叙政府的关系也能做到坦诚相见。
精彩语录
定位“伊斯兰国”
“伊斯兰国”不仅仅只是把国建在叙利亚和伊拉克境内,而是要把“伊斯兰国”作为一个政权建立在全世界。这个组织在去年6月份强势崛起。从时代观念、意识形态、建国目标和实施手段方面都大大超过了基地组织。它的时代观念认为:当今时代又回到了蒙昧时代,即公元五六世纪,伊斯兰教出现以前的那个时代。这个时代的性质使得还要继续重新传教,这是每个穆斯林的职责。它的意识形态比基地组织还要极端——它要建立一个政府甚至国家来取代现有的中东国家的政体。
恐怖主义四个“流”
第一个是人员流:人员是从哪儿流到哪儿,通过什么渠道;
第二是资金流:钱从哪来,是现款还是支票,或通过银行转账;
第三是武器流:携带的武器是怎么流过去的,武器从哪来;
第四是信息流:相互间的信息、命令的传递现在越来越多地采用了网络手段。
过去基地组织还比较原始,派人通过邮汇、信汇等一些办法。现在都发生了非常大的改变,但是万变不离其宗,在打击恐怖主义的时候我们始终要关注这四个“流”。
总结奥巴马中东政策
第一,坚决反对小布什的先发制人战争。第二,减少参与或者介入中东的战事。奥巴马主张要维持地区秩序的主导权,就用依靠代理人的政策——依靠美国在中东的盟友(中东的六个阿拉伯海湾国家几乎都是美国的盟国,还有埃及、以色列、土耳其)来推行或者维持美国主控的地区秩序主导权。这种依靠代理人的中东政策,对叙利亚危机的政治解决,空袭叙利亚跟伊拉克的IS,实际上都是被动应对,没有明确的战略计划和时间表。实际上,美国是放弃了地区秩序的主导权。这种状况在奥巴马剩余的一年任期内已很难改变了。
俄罗斯早做布局
在9月30日以前,俄罗斯就已经开始派遣军用设备进入到叙利亚,包括坦克、导弹、飞机、供军官居住的板房等。
7月14日达成协议以来,俄罗斯和伊朗的沟通、互动非常密切。9月28日,在与奥巴马举行双边会谈时,奥巴马表态愿意与中东、伊朗开展反恐合作。在这时,普京政府要员和以色列总参谋部军情局和国情局的负责人会谈,组建了混合委员会以监督俄罗斯军事行动中对以色列的安全保障,普京明确表态:尊重以色列的安全利益。综上,正因为前面的准备工作都做完了,俄罗斯才发兵。可谓是处置得宜,谋定而动。
土耳其打击IS首鼠两端
其实土耳其的重点不是在打击IS,而是在打击国内的库尔德工人党以及防止地区的库尔德人建立独立国家。库尔德工人党在土的东南部,人口众多,影响也大,被土耳其政府和美欧国家定性为恐怖主义组织。库尔德是土耳其的第五大民族,有3000万人,土耳其非常担心它威胁执政党的统治。
演讲摘要
俄空袭叙利亚成效显著撬动地缘政治格局变化
上海外国语大学中东研究所名誉所长、上海高校智库上外中东研究中心主任朱威烈
从实际效果看,美国不派地面部队,在伊拉克仅靠缺乏训练、士气低落的伊政府军队,在叙利亚则坚持不与巴沙尔政府合作,两处空袭均进展缓慢,不但没有重创IS实力,反使IS的地区和国际影响越来越大。地区国家和国际社会也终于看到,在叙利亚的乱局中,打击以IS为代表的恐怖主义已是刻不容缓的当务之急,不解决这个主要矛盾,叙的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中东乃至世界的和平与安全都得不到保证。
俄罗斯战略意图明确
俄罗斯战略意图明确。一是摆脱乌克兰危机爆发一年多来迭遭美欧制裁造成的政治孤立和经济困难。二是维护并巩固俄在地中海的军事存在。叙的塔尔图斯是俄在地中海唯一海军基地,俄这次军事介入后又迅速启动拉塔基亚(巴沙尔总统家乡)南面的空军基地建设。这两城均位于叙西海岸,军事意义明显,而且俯临正待开发的地中海东侧油气带,对俄的经济意义也很重大。三是俄自身的国内安全考量。俄境内拥有1800万-2000万穆斯林,占其总人口12%。IS迅速的地盘扩张和成员国际化,也是普京政府的心腹之患;最近IS明显渗入阿富汗境内并竭力蚕食塔利班队伍,已直接危及俄及中亚国家;叙境内已形成车臣人村,约有四千多人,大多来自俄高加索地区。这些因素叠加汇聚,是推动俄决心从源头剿灭IS的战略动因。
俄军队介入的方向、时间选择都有讲究。空间定在叙利亚的原因,一是叙内乱持续4年半时间,已造成25万人丧生,400万人逃亡国外沦为难民,境内还有数百万人在战火中流离失所;美国战略重点东移,在中东采取“依靠代理人”政策,对叙危机的政治解决、空袭伊、叙的IS都只是被动应对,并无明确的战略计划和时间表,实际上放弃了地区秩序的主导权。二是俄与叙的盟国关系始于1971年,塔尔图斯为俄在地中海最重要的军事立脚点,这次应叙政府请求出兵反恐,并不违反国际法准则。三是中东自二战结束至今始终是运筹大国关系的重要舞台。俄欲改善与美欧关系,软求无用,只能从最关美欧切身安全利益痛痒的中东动荡国家叙利亚着手,借以牵动整个地区和美欧,达到它彰显大国实力和影响的战略目的。
时间选择与难民问题有关。叙难民外溢自2011年内乱出现后就已开始,主要留居在周边约旦、黎巴嫩、土耳其等国。几年下来这些国家的接受难民能力早已达到饱和点。从今年起从地中海海路和经土耳其陆路进入欧洲国家的难民人数急剧上升。今年前8个月入欧难民超过38.3万人,进入9月则逾50万人。以叙利亚人为主体的难民潮对欧盟国家造成的冲击,无疑是今年最大的国际事件之一。欧盟国家内部对16万难民分摊计划意见严重分歧,美国作为主要责任国只允诺接收区区1万人,欧美之间也发生龃龉。9月中下旬,俄即开始部署军事介入:从太空收集情报,通过塔尔图斯运送武器装备、空军地勤人员;在外交层面,俄与伊朗入夏以来即有多次磋商;9月28日普京总统与奥巴马总统在联合国进行会谈,奥巴马在乌克兰问题上坚不让步,但对中东反恐则表示“愿意与俄罗斯、伊朗开展合作”;普京政府又与以色列的总参、军情和国安部门负责人商谈,表示“尊重以色列的安全利益”,双方组建混委会以保持协调。在此之后,俄遂于9月30日正式出兵。整个过程可谓处置得宜,谋定而动。
俄进美退形成双头领导
叙危机进入新阶段,政治解决重现可能。俄对IS、支持阵线等恐怖势力连续进行精确打击,战场形势向有利于叙政府方向发展。据俄方统计,俄军事介入的前两周,俄空军执行战斗任务669架次,打击456个目标,摧毁了恐怖分子大量基础设施、后勤供应和指挥系统。随着俄空袭的进展,叙政府军也接连在叙中北部的哈马省、霍姆斯省等地收复失地,目前正在向叙第二大城市、叙反对派自由军的主要据点阿勒颇以及伊德利卜方向推进。伊朗的革命卫队也已介入。看来,阿勒颇之战或将成为叙战场总体态势的转折点。IS首都拉卡,是美军空袭的主要目标。现俄美双方已就空中避免冲突达成协议,但能否形成反恐合力则有待观察。
中东反恐形成俄美两元格局,出现对抗与合作并存新常态。俄在伊拉克巴格达绿区伊国防部旁设立综合情报中心,俄、叙、伊拉克、伊朗在反恐旗帜下已实际开展情报、安全和军事合作。俄与叙、两伊形成的这个阿拉伯舆论中的“抗拒轴心”,将成为地区面积最大、人口最多、资源最丰富、地理位置最重要的联合体。政治上,除了伊拉克,它们都不是美国的盟友,而是美国遏制打击的对象;宗教上,叙和两伊都属伊斯兰教什叶派,而沙特为首的海湾国家都属于逊尼派;经济上,俄加上两伊的油气资源储量和产量对全球的能源供应和定价,都具有举足轻重的影响。
奥巴马政府面对俄在中东反恐上的公开挑战,为扭转当前的被动、无序状态,已一面警告伊拉克政府不得邀请俄军入伊反恐,一面首次出动特种部队对IS实施地面打击,解救了69名人质,并开始与俄、沙、约、土等国外长会谈,商讨叙问题的政治解决。只是,中东反恐虽关系到地区秩序主导权,但奥巴马政府若真的从战略层面投入兵力、财力资源,势必影响美全球战略调整。事属两难,且看奥巴马如何权衡决策。
地区大国力量出现消长。土耳其入欧倾向上升,地区影响将趋下降。土在阿拉伯国家动荡期间,一直跟着美欧推行政权更迭,备受阿拉伯国家诟病。欧洲难民潮出现后,欧盟对土倚重上升,近日不但许以巨额资助(第一年为30亿欧元),且放宽土公民赴欧签证,同意啟动土入欧谈判。土在反恐方面,重点放在打击国内库工党和防止地区库尔德人建国问题上。为稳定国内政局,、确保正发党11月议会选举顺利得以独立组阁,推动修宪等实际需要出发,土当会把入欧当作首要任务予以重视,内政外交部都会向这一方向倾斜,对地区事务的关注度和参与度势必较前下降。
伊朗在与世界大国签署伊核协议后,地区大国地位已经确立且不可动摇,对地区事务的介入更趋活跃。它在保持与俄、中传统友好合作关系的基础上,已明确提出要求成为上合组织正式成员国,并正积极开展对欧大国外交,其作用和影响都处在上升阶段。
以色列仍是美国在中东最可靠的盟国。在阿拉伯国家动荡4年多期间,以确保了自己在地区的绝对安全和优势。以对巴勒斯坦建国仍持强硬立场,与俄在叙军事介入方面保持着沟通协调,在美开展大选和政府面临换届的当下和明年,以美关系当会得到改善与加强。但以作为巴勒斯坦问题的根源和伊朗及多数阿拉伯国家的敌对面,也不会改变。
埃及、沙特等阿拉伯国家将更注重谋求大国平衡,以期自保和发展。埃及塞西政府执政以来,关注重点一是国内维稳,二是发展经济,三是努力恢复传统地区大国地位。外交上与美拉开距离,向俄中走近。沙特今年内政外交面临诸多挑战,在俄对叙境内IS实施打击以来,沙特更担心成为溃散恐怖分子流窜的主要方向,因此将把国内政局安全放在首位。客观地看,阿拉伯国家总体上还难以形成合力,在地缘政治格局中处于相对弱势。但它们数量多,在地区组织和国际组织中的影响仍不容小觑,它们所处的地理位置,拥有的战略资源,在伊斯兰文明体系中的作用,以及它们在通过改革谋求和平与发展过程中将展现出来的重大机遇,都是世界大国和国际社会必须重视并与之合作的重要对象。
中国积极参与政治解决
叙利亚是与我国建交最早(1956年8月1日)的阿拉伯国家,近60年来双方始终保持着友好合作关系。叙内乱出现后,为维护叙的独立主权和领土完整,中国曾与俄联手在联合国安理会4次行使否决权,并多次向叙提供人道主义援助。10月13日叙总统政治与新闻顾问夏班女士访华,会见王毅部长,一是对中国政府长期秉持的公正立场表示感谢,二是介绍叙当前局势和叙政府立场。王毅对叙问题提出3点主张:国际反恐应形成合力,政治解决应尽快重启,缓解人道危机应是当务之急。不多日,中国又即宣布对叙提供一亿人民币人道主义援助。
中国作为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在成功参与伊核问题谈判后,也将义不容辞地在推动俄美合作反恐和重启叙问题政治解决方面,发挥建设性作用。事实上,在大国层面,中国与美欧的关系要比俄与美欧的关系优越;与地区相关国家如土、沙、约、伊朗和埃及等国的关系方面,都保持着良好的政治互信;即便与叙政府的关系也能做到坦诚相见。因此,中国通过政府外交和公共外交开展劝和促谈的工作,当能发挥独特的作用和影响。
现场互动
朱威烈现场回答听众提问
听众顾培德:西方在埃及、利比亚、叙利亚推动颜色革命,用军事手段干涉伊拉克、阿富汗,使这些国家政权更迭、经济困难、教派冲突、连年战乱。中东国家的政治转型和改革是失败的,证明西方的政治理论不能帮助他们,也许中国的理论对他们更实用,伊朗总统鲁哈尼就曾经表示要学习中国的治国理论。您对此怎么看?
朱威烈:中东很多精英人士早在阿拉伯世界动荡前已经感觉到,改革已经成为一种必须。伊朗的鲁哈尼总统在访华期间提出要学习中国的治国理政,实际上反映了西方那套颜色革命、政权更迭、武力干预的做法行不通。中国的治国理政不是要推销,而是应该对外提供,有很多值得借鉴的地方也已经受到认可。除了鲁哈尼总统之外,埃及塞西总统也提出,希望学习中国的治国理政经验。我最近见了来访的叙利亚总统顾问夏班女士后,送她一本《习近平谈治国理政》,说中国的很多外交思想在这本书里,她和陪同的叙利亚驻华大使都表示很重视。
《今日埃及人报》记者前年采访我,我说中国的改革开放经验里有一条,就是处理好稳定、发展、改革三者的关系。如果社会不稳定,就没有办法推动改革;如果改革不进行,就没有办法发展经济;如果经济不发展,就没有办法保持稳定。后来他们的报道登了一整版。我想中国三十多年来的很多经验,确确实实对这些发展中国家,特别是中东国家,是管用的。
比如“一带一路”战略,我是较早写文的人,后来也多次发声。我感觉到,“一带一路”的重要性在于,一战后形成的是殖民体系,有宗主国和殖民地,建立的是势力范围;二战后美国和苏联建立的是盟国体系,有北约组织和华约组织;而中国今天推出的“一带一路”,强调的是合作共赢的利益共同体、命运共同体。我相信,这会慢慢成为一个中国特色的国际公共产品,对此我们还要深入研究,把我们好的东西真正成为能向国际社会提供的公共产品。我们不应该只有古代的四大发明,当代也应该有一些世界人民可以借鉴、可以效仿的产品。
听众张昶涛:中国目前的反恐形势如何?“东突”受到哪些势力的影响或支持?中国和土耳其的关系如何?
朱威烈:我觉得新疆形势已经大有改观,概括起来说,对新疆出现的“疆独”势力,包括“东突”等各种组织,中央的方针一是严打,二是善治。打击肯定是严厉的,要么不打,要打就是雷霆万钧。恐怖主义危害国家安全,殃及平民百姓,只有严打,绝对不能姑息养奸。但是要改进的地方还是要听各种意见,特别是党和国家的宗教政策、民族政策,要积极努力地实施,千万不能出现缺席。
“东突”大本营就在土耳其境内。土耳其6月发生多起反华示威游行,土耳其外交部发言人也对中国进行指责,严重影响两国关系。为此7月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突然访华,而且表示支持中国打击“三股势力”。我认为国家最高领导人这样明确表态,对遏制土耳其境内“东突”极端主义势力是有帮助的,但是中国正面介绍新疆形象、介绍国家政策这方面的工作也要跟进。新疆情况到底如何,维吾尔族人的生活是好转了、提升了、改善了,还是下降了、恶化了、边缘化了,很多数字和事实是非常雄辩,是具有说服力的。
听众柴忠余:中东哪些国家可以成为发展“一带一路”的支点国家?
朱威烈:中国对与中东国家发展“一带一路”寄予厚望,因为中东处于“一带一路”的必经之地,无论陆路还是海路,都是绕不过去的地方。习近平主席宣布“1+2+3”的合作模式,1是以能源合作为主导,2是以投资贸易便利化、建立中国海合会自贸区为双轮,3是核能、外太空、清洁能源三个新领域。这是硬实力方面的合作,软实力方面的合作则包括互派留学生、互相举办文化艺术节与友好年、建立200个文化合作机构等。外交部确定的支点国家有6个:埃及、沙特、阿尔及利亚、伊朗、土耳其、以色列,3个阿拉伯国家,3个非阿拉伯国家。
在中国筹建亚投行过程中,中东海湾国家是带了头的,阿曼、沙特、科威特、卡塔尔都参加了。现在阿曼和卡塔尔已经有一些同中国合作“一带一路”的具体项目,沙特、土耳其、以色列等国都对“一带一路”充满期待。比如伊朗大牌学者来华,说你们和巴基斯坦的合作项目有460亿美元,和伊朗应该超过这个数字。我回答说,这要取决于我们有多少合作项目,根据共商共建共享原则,我们要商量,哪些项目是对接你们的发展战略的,哪些是真正能实现互利共赢的。
因为中东目前仍然是乱局,我们在合作上会有所选择,选择合适的国家,选择合适的地点,选择合适的项目。当前对“一带一路”战略的推进,我个人认为,一调研不够,对象国需要什么清楚了吗?对方的发展计划了解了吗?二人才跟不上,语言人才仅仅是个基础,还有能和国外交流合作共事的工程技术人才、会计人才等等,各高校都应加紧关注,调整人才培养模式,以适应正在开展的国际合作新模式。
听众赵之洲:“伊斯兰国”和“基地”有什么合作关系?“伊斯兰国”对中国的影响有多大?
朱威烈:“伊斯兰国”(IS)是个异类,它的主要反对目标一是当地政府,二是美国和以色列。IS在手段上更为极端,教义解释上也更为极端。伊斯兰极端主义的思想根源就是歪曲、篡改对伊斯兰教教义的解释,教义是不能变的,但解释可以是不同的,很多地方都进行了篡改。IS现在已经威胁到“基地”的生存和发展,“基地”头目扎瓦希里不认同IS的教义解释,但表示愿意与IS开展合作。
欧美国家为什么有那么多阿拉伯人回到故土参加所谓“圣战”,一是他们对所生存国家的政治体制和生存环境不满意,或者说感到强烈失落甚至是幻灭。大家可以注意到,近几年,特别是金融危机后,美国对民主、人权、自由的很多解读实际上站不住脚,中国实力的上升和西方吸引力的下降形成了强烈反差。这些人一方面对生存国家的西方民主制度感到幻灭,一方面又不满意中东国家的现有政策,所以就希望推倒重来,自己另建一套,这是有诱惑力,也是有欺骗性的。很多年轻人因此宁可放弃稳定生活去叙利亚打“圣战”,大部分是上当受骗,也有极端分子留下来。
目前中国正处于转型期,国际体系也处于转型期,经济全球化更加深入,政治多极化加快发展,美国一家说了算的局面还能维持多久?治理模式仅仅是外部军事干预、颠覆政权,还是应该另有更加公正合理的方式?这不仅是政府的政策研究需要,也是我们学界国际关系理论研究的需要。
听众吴晔:巴以最近又发生严重冲突,从长远观点来看,巴以问题不解决,中东永远不可能有和平稳定。作为国际影响力正在上升的大国,作为与巴以双方都友好的国家,中国是否能多发挥积极作用,劝和促谈?
朱威烈:中东的一个大问题就是二战后阿拉伯世界和以色列的连续战争,其根源和核心就是巴勒斯坦建国问题。从1948年至今,巴勒斯坦建国问题有所进展,但仍处于胶着状态。中国正在采取一些积极措施,希望重新推动巴以和谈。2013年我们曾经邀请巴勒斯坦民族权力机构主席阿巴斯和以色列总统内塔尼亚胡同时访问中国,希望促进他们会谈,但他们双方都没有提出要求。
目前叙利亚问题、利比亚问题、伊拉克反恐、也门内战等问题,都造成巴勒斯坦问题边缘化,所以首先要使它不被边缘化。中国作为与巴以关系都很好的大国,我们还是在想招。巴勒斯坦国旗9月已经在联合国大厦前升起,教科文组织、国际刑事法庭也进了,它在小步走,慢慢加入国际组织,中国对此都是投赞成票的。巴勒斯坦对此很清楚,对中国很亲近,因为中国没有殖民史,没有打过他们,中阿交流史是非常干净漂亮的。巴勒斯坦问题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目前阿巴斯和哈马斯还不和,不仅要劝巴勒斯坦和以色列和解,还要劝它内部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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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利亚乱局起因
叙利亚乱局主要源于外部干预和恐怖活动猖獗。
肇始于2010年12月突尼斯的“苿莉花革命”很快外溢至周边阿拉伯国家,2011年3月叙利亚出现动荡。美欧、土耳其和部分海湾阿拉伯国家企图复制利比亚战争模式,通过外来军事干预,强行推翻被西方定为“无赖国家”的巴沙尔政权,但被中俄连续在联合国安理会使用否决权而未得逞。
尽管如此,已有多达数十国的宗教极端组织和分子渗入叙利亚境内作乱,其中既有“基地”组织和穆兄会成员,也有名为叙利亚反对派的武装力量。他们得到美欧和地区国家、机构或私人的武器和资金支持,借反对巴沙尔政权之名横行肆虐,严重祸害叙利亚社会稳定和国计民生。
2013年6月,在联合国框架下由美俄主导召开日内瓦会议,国际社会对叙利亚问题政治解决达成一致共识。同年9月,俄罗斯倡议叙利亚政府交出化武换取和平方案通过并付诸实施。但上述情况并未获得缓解与改观,原因在于,西方和中东部分国家或势力仍以推翻巴沙尔政权为最大诉求。
美俄空袭IS目标
2014年6月,“伊斯兰国”(IS)强势崛起,从时代观念、意识形态、建国目标和实施手段等各方面都严重挑战国际现存制度和秩序。它在伊拉克、叙利亚两国攻城略地,滥杀平民和俘虏,迅即震撼全球,造成远超出“基地”组织的广泛影响。
面对这突兀出现并迅速向地区内外扩散蔓延的国际公害,联合国安理会于2014年 8月和9月连续通过第2170和2178号决议,坚决切断“伊斯兰国”资金和外来武装人员来源,遏制外国恐怖主义战斗人员对国际和平与安全构成的威胁。
2014年9月,美国则组建起有60国参与的国际反恐联盟,开始对伊拉克、叙利亚的“伊斯兰国”据点实施空袭,迄今为止一共发动2679次空袭。
2015年9月30日起,应叙利亚政府要求,俄罗斯空军开始轰炸叙利亚境内“伊斯兰国”目标,迄今为止已经摧毁超过800个目标。包括位于叙利亚西北部伊德利卜省郊区的“伊斯兰国”武装分子指挥部、位于中部霍姆斯市以北的“伊斯兰国”弹药和爆炸装置生产工厂等。
有评论称,俄罗斯在叙利亚对“伊斯兰国”空袭一天的效果相当于美国空袭一年。
注:
原文标题为《环球讲坛聚焦叙利亚乱局 专家分析中东地区反恐格局》,乔伊据10月23日讲坛提问整理(观看视频录像请登录新民网www.xinmin.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