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印度“东向政策”的加强,出现了“经济导向”向“战略导向”的转变,印度与亚太国家间的安全合作也随之增加。尽管印度依然坚持不结盟政策,但这并不妨碍印度与美国亚太盟友之间的安全合作。不过印度与美国亚太盟友之间安全合作的程度并不相同。在美国亚太五大盟友之中,印度与日本的安全合作程度最高,韩国、澳大利亚次之,泰国、菲律宾最弱。究其原因,印度与美国亚太盟友安全合作为何程度不一?
一、双边视角的五种观点
近年来,印度不仅积极利用亚太市场发展经济,还大力介入亚太地区各种机制。在安全领域,印度与亚太部分国家的安全合作也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加强。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与印度对亚太地区的更加重视有关,希望把握亚太机遇,加强与美国、日本、澳大利亚等国的海上安全合作关系,在“印太地区”加强印度的战略存在。在此背景下,印度与亚太国家的安全合作也日益增多,其中其与美国亚太盟友之间的安全合作尤为显著。那么,印度为什么要加强与美国亚太盟友之间的安全合作,决定印度与美国亚太盟友安全合作的主要因素有哪些?有关印度与美国亚太盟友安全合作的原因,基于双边视角,主要存在经济利益说、海洋合作说、美国促动说、中国威胁说和战略提升说五种观点。
“经济利益说”认为印度与美国亚太盟友加强安全合作是彼此经济互利共赢的外溢,是由经济合作转向全面合作的产物。亚太地区目前是全球最具经济活力的地区,印度经济的发展离不开亚太地区市场。日本、韩国、澳大利亚等美国盟友都是亚太地区重要的经济体,印度和这些国家在经济上存在互利互补的需求。不过经济合作是否必然外溢引发安全合作,其逻辑值得商榷。
“海洋合作说”的观点认为,由于美国亚太联盟主要是海洋联盟,印度则视印度洋为自家后院,近年来更是积极打造印——太海洋战略,海洋合作成为印度与美国亚太盟国的重要利益契合点,也成为促使印度加强与美国亚太盟友安全合作的重要原因。如果以海洋合作作为印度与美国亚太盟友的安全合作的动因,印澳之间的安全合作应该多于印日、印韩,但情况并非如此,这也意味着海洋合作说的解释力相对有限。
“美国促动说”认为印度之所以和美国亚太盟友加强安全合作是由于美国的推动。美国视印度为天然盟友,而其亚太盟友则是美国亚太再平衡战略的重要支撑,加强印度与美国亚太盟友之间的合作有利于分担美国的战略成本,缓解其实力下降所带来的战略资源不足的困境。不过无论是美国亚太盟友还是印度,其战略目标与美国都存在分歧,这也导致他们并不会完全按照美国的战略意志进行安全合作,而是更多基于自身的战略诉求进行合作。
“中国威胁说”认为中国实力的增强是促使印度与美国亚太盟友加强安全合作的主要原因。在防范中国问题上,印度与美国亚太盟友存在一定的利益契合。中国因素既是导致印度与美国亚太盟友之间安全合作的原因,但同时也制约着他们之间的合作限度。印度不愿结盟对抗针对中国,也警惕被拉入反华同盟当中。
“战略提升说”认为印度加强与美国亚太盟友的安全合作与其想提升地区与国际影响有关。战略上的相互借重推动印度与美国亚太盟友不断加强各领域合作,安全合作自然成为其中的重要内容。与“经济利益说”一样,该观点的逻辑存在问题,即战略提升的相互需求并不必然带来两国之间的安全合作,也很难决定他们之间的安全合作程度。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解释可视为“综合解释说”,即部分或全面地考虑了上述五个方面的原因。这些解释对于理解印度与美国亚太盟友之间的安全合作动因具有一定的帮助,但对于从整体角度系统分析印度与美国亚太盟友之间的安全合作则有所欠缺,特别是对于理解印度与美国亚太盟友安全合作的差异性稍显不足。
二、战略能力各有强弱
从印度与美国亚太盟友的安全合作来看,他们之间进行安全合作的原因既存在一定的共性,同时也存在程度上的差异性。共性主要可以通过共同利益得以体现,而差异性则主要源自战略能力的不同。因此,将战略能力和共同利益相结合,可以较好地理解印度与美国亚太盟友之间的安全合作为何动力强弱不同?
相对于综合国力而言,国家战略能力更能体现国家的实力基础和国际影响。战略能力基本包含战略资源、转化机制、战略谋划三个部分。战略能力对于国家之间的安全合作具有重要作用,特别是在安全威胁并非迫在眉睫的情况下,安全合作是国家间的相互借重,战略能力将影响国家间安全合作的实力与意愿。
考察印度与美国亚太盟友之间的安全合作,战略能力具有至关重要的影响。由于印度战略能力既定,因而美国亚太盟友的战略能力强弱成为影响印度与美国亚太盟友间安全合作的主要因素。基于安全合作,战略能力可归结为战略资源(主要包括经济实力和军事实力)、战略转化(战略动员、国际地位)、战略谋划(对外战略)。其中,经济实力主要以GDP进行衡量,军事实力包括军事开支、军工产业、军事装备和军队质量等要素;国际地位主要指相关国家参与的重要的国际和地区组织数量及在其中的地位;战略谋划主要是指相关国家目前所采取的对外战略。总体而言,从国家战略能力来看,美国亚太盟友的排序可依次为日本、韩国、澳大利亚、泰国和菲律宾。这也意味着印度与这些国家进行安全合作的动力与此存在一定的相关性。
三、共同利益多寡不一
对于印度和美国的亚太盟友而言,共同利益是影响他们之间安全合作的重要基础。印度与美国亚太盟友之间的共同利益基本可以归结为四点:经济利益、海洋安全、战略影响、防范中国,依次赋值40%、25%、20%、15%。不过在每种利益的契合程度上又会有所区别,可以分为低、中、高三个层次(分别赋值5、3、1),据此可以对印度与美国亚太盟友的共同利益做出如下归纳:
一是经济利益方面,印度与美国亚太盟友经济结构互补,存在很大的合作空间。从经济利益角度来说,印度与美国亚太盟友的贸易排名依次是日、韩、澳、泰、菲,不过美国亚太盟友并非印度的传统贸易伙伴,因而印度与美国亚太盟友进行贸易时,大多处于逆差地位。
二是在海洋合作上,印度近年来对海洋安全尤为关注,无论是维护其在印度洋的传统地位还是积极拓展在太平洋的影响,印度都有与美国亚太盟友加强海洋合作的诉求。印度与日澳两国在海洋合作上共同利益较高,与韩国、菲律宾存在中等利益契合,与泰国共同利益较低。
三是在战略提升上印度与美国亚太盟友利益契合存在差异。由于国家战略诉求的差异,印度与日本在战略提升上利益契合度最高,与韩国、澳大利亚利益契合度中等,与泰国、菲律宾利益契合度较低。
四在防范中国问题上也存在利益契合。尽管印度宣称无意参加遏制中国的联盟体系,但对中国的防范也从未间断。美国亚太盟友在防范中国问题上态度不一,其中与中国存在海洋争端的日本和菲律宾态度最为强硬;澳大利亚由于孤悬于亚太且长期唯美国马首是瞻,在防范中国问题上次之;韩国与泰国由于跟中国的经贸关系密切等原因,在防范中国问题上态度较弱。
综上所述,在共同利益上,印度与美国亚太盟友的排序依次是日本、澳大利亚、韩国、菲律宾和泰国。基于战略能力和共同利益来分析印度与美国亚太盟友之间的安全合作,可以推断印度与美国亚太盟友安全合作的动力强度降序排列是日、韩、澳、泰、菲。
四、合作趋势与中国对策
随着印度战略能力的不断增强,其东向政策实施力度会逐渐增大,印度与美国亚太盟友的安全合作也会相应增多,但主要是与日韩澳三国进行合作,与菲律宾、泰国的安全合作不会有太大的进展。对于印度与美国亚太盟友之间的安全合作,中国不必过于担忧,毕竟目前印度与美国亚太盟友安全合作的程度相对较低,也难以促成“亚太版”北约。但印日、印澳之间的安全合作值得注意。目前,印日安全合作是印度与美国亚太盟友之间安全合作程度最高的,且随着日本国内安全政策不断调整,他们之间的安全合作还会有所增强。印澳在印太地区存在诸多共同利益,随着美国力量在该地区的相对衰落与大国在印度洋地区的竞争加剧,印澳安全合作的动力会进一步加强。此外,中国因素、国内政治、大国关系等因素也具有一定的影响。相对而言,印度在其与美国亚太盟友之间的安全合作中更具主动权,这也意味着他们之间安全合作的趋向更多取决于印度方面。
由于印度与美国亚太盟友之间的安全合作主要是相互借重,中国虽然影响他们的战略能力较为困难,但可采取一些的手段调试他们的共同利益,进而能够削弱他们之间的安全合作动力。具体手段主要有三个方面:一是加强中印共同利益塑造,对印度“东向行动政策”持谨慎欢迎态度,允许印度在亚太地区发挥一定作用,避免印度与美国亚太盟友抱团取暖形成“反华联盟”;二是加强中国与美国亚太盟友的共同利益,对冲他们与印度的共同利益,削弱他们的安全合作动力;三是推动地区多边安全机制构建,减少地区内国家对于军事联盟的需求程度,规避印度与美国亚太盟友安全合作的联盟化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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