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届俄罗斯国家杜马选举于2016年9月18日如期举行,这意味着2011年12月当选的第六届国家杜马工作期满。俄罗斯国家杜马有450名议员,这一精英汇集的重要群体有着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尽管他们的权力相对较“弱”,但杜马选举仍被西方国家看成“监督”俄民主制度的重要窗口,甚至在与俄关系冷淡时把那些强硬维护俄国家利益的杜马议员当成“出气筒”。笔者作为上海外国语大学俄罗斯研究中心和各国议会研究中心政治学学者,一直关注俄国家杜马在俄罗斯国家建设和对外交往中扮演的角色。在这些精英看来:西方与俄罗斯不应处于“冷战”状态,但俄应按自己的意志行事;而在经济建设上,“中国速度”值得俄罗斯学习。
俄国家杜马权力有多大?
“杜马”是俄文“思考”一词的音译。在俄罗斯,国家杜马是议会下院,俄罗斯联邦委员会是议会上院。俄国家杜马450名议员任期5年,主要职能是通过联邦法律、宣布大赦、通过总统关于政府首脑的任命等。俄国家杜马的权力并不大,基本上只起到俄罗斯立法表决机器的作用。俄宪法规定,总统的权力在立法、行政、司法权的三权之上。在国家杜马选举中获胜的政党没有权力组建政府,所以,俄罗斯并没有执政党。这一点和世界上许多国家的议会和政党截然不同。常在国际新闻中被提及的俄总统普京支持的“统一俄罗斯”党(简称“统俄党”)被称为“政权党”,该党党员在杜马中占多数席位,且多担任联邦主体行政长官或市政领导。如果国家杜马连续3次否决总统提名的总理候选人资格,总统有权任命总理、解散国家杜马并确定新的选举。
说俄国家杜马的权力相对较弱,也体现在总统和国家杜马议员的互动其实并不多。第六届国家杜马议员来自于“统一俄罗斯”党(238席,党员约200万),俄罗斯联邦共产党(92席,简称“俄共”,党员约16万)、公正俄罗斯党(64席,党员约50万)和自由民主党(56席,党员约30万)。第六届国家杜马有4个党团,也就是上述4个政党的党团。每年俄总统主要和议会党团的各位主席不定期地举行集体或者单独会面。
有时总统也会参加杜马会议和议员们集体见面。比如今年6月22日,普京参加了第六届国家杜马的最后一次会议,在这次最后集体会面时,普京表示,“本届杜马的工作可以肯定”“履行了历史使命”,特别是为俄罗斯再次“经营”克里米亚提供了法律保障。普京还强调第六届杜马议员对完善俄国内政治体制的贡献,如加强了俄罗斯民主的基础,提高了立法透明度和效率。他认为,现在俄罗斯的政党数量比5年前增加10倍,这意味着国家的民主政治有了更多的民意基础。有数据显示,截至今年8月15日,在司法部登记的政党有75个。
14个政党争450个席位
2016年国家杜马选举采取混合制意味着225个席位采取单席位(多数)选举制,另外225个席位采取比例制选举制。在此次选举中,俄罗斯被划分为225个选区(含克里米亚共和国3个单席位选区和塞瓦斯托波尔市1个单席位选区)。参加此次俄罗斯国家杜马选举的14个政党除2011年时的统俄党、俄共、自由民主党、公正俄罗斯党、苹果党(又称“亚博卢集团”)、俄罗斯爱国者党、正义事业党7个政党外,新增了公民纲领党、支持正义退休者党、全俄公民力量党等7个政党。
2011年第六届国家杜马选举中出现违规行为,如欧洲观察员当时指责“选票造假、计票过程中有舞弊行为”。这也导致2011年和2012年的“倒普”风潮。今年国家杜马选举前,总统普京强调:“大家非常清楚此次杜马选举中没有违规行为有多么重要。”今年3月27日,俄罗斯官方更换了中央选举委员会主席的人选。新任俄中央选举委员会主席艾拉·帕姆菲洛娃上任后就表示,“以前的情况不会再出现”,“如果做不到这些,我将辞职”。俄官方对此次国家杜马选举结果的合法性如此关注是完全可以理解的,特别是不想激怒本就因经济危机心怀怨气的选民,导致再次出现2011年针对选举舞弊的抗议活动,这是面对外部压力的俄罗斯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
9月18日第七届国家杜马选举的结果、杜马席位分配情况将关系到俄罗斯国家治理过程中政治稳定,是2018年俄总统大选的指示器和俄政坛今后5年的风向标。一位统俄党的朋友说,这次统俄党要努力争取获得半数以上的席位,以便支持普京总统为国家下一阶段的发展布局。
根据笔者的判断:统俄党、俄自由民主党、俄共、公正俄罗斯党仍将在此次选举中列前四位,迈过国家杜马比例选举制5%的准入门槛。由于选举制度的变化,统俄党在第七届国家杜马选举中获得半数以上的选票并不容易。此次选举可能会有其他党,如苹果党在单席位选区获胜。如果俄罗斯自由民主党取代俄共成为国家杜马第二大党,则意味着在俄罗斯遭受西方制裁的情况下,其国内民族主义思潮有所上升。
俄杜马议员:“中国速度非常值得俄罗斯学习”
第六届俄国家杜马议员从事各行各业,名流众多。按照俄罗斯宪法规定,年满21周岁有权参加选举的俄公民有资格当选为杜马议员。第六届国家杜马议员中最年轻的是1986年12月23日出生的维塔利·扎罗切夫斯基。2011年他当选为国家杜马议员时,只有25岁。扎罗切夫斯基2008至2011年曾作为俄罗斯“大嘴”、自由民主党领导人日里诺夫斯基的秘书,并得到他的赏识,逐步走上政坛。
生于1985年3月3日的女议员阿廖娜·阿尔什诺娃也是非常年轻的杜马议员,来自统俄党。她生于德国的德累斯顿,父母是军人。俄体操运动员阿林娜·卡巴耶娃生于1983年3月12日,也是杜马议员之一。女议员中还有俄国防部长绍伊古的姐姐、同样来自图瓦共和国的统俄党人拉里萨等。
笔者交往比较多的是来自俄共的议员,比如国家杜马议员、鄂木斯克州委第一书记阿列克谢·克拉维茨,他曾是鄂木斯克师范大学的教授。克拉维茨议员多次和笔者讲述他应邀到上海、深圳学习中国改革开放经验的经历,他说:“我在上海和深圳强烈地感受到了中国速度!这非常值得俄罗斯学习!”
第六届国家杜马议员、教育委员会第一副主席奥列格·斯莫林教授来自俄共,是位笔者非常尊敬的长者。斯莫林身残志坚,视力有问题,但却是生活的强者。他战胜一个又一个生活中的困难,不仅成为杰出的学者,还是当代俄罗斯杰出的政治活动家,更是俄罗斯广大青年学习的榜样。斯莫林在谈到俄国内经济情况时说:“俄罗斯目前的国内发展很不平衡,因此有必要把每年的11月6日设立为俄罗斯全国的西伯利亚日,以便更好地开发西伯利亚。因为西伯利亚蕴藏了丰富的资源,这里有占俄罗斯85%的天然气、60%的石油、75%的煤。”
不管来自哪个政党,都反对西方制裁
近年来,每逢俄罗斯与西方关系紧张,便可见西方国家拉出制裁俄国家杜马议员的名单。2014年3月乌克兰危机发生后,欧美对俄加紧制裁。因俄国家杜马通过“克里米亚并入俄罗斯”的法律,欧美随即对俄国家杜马主席谢尔盖·纳雷什金、副主席谢尔盖·热烈兹尼亚克,以及米祖琳娜(国家杜马家庭、妇女和儿童委员会主席)、阿列克谢·普什科夫(国家杜马国际事务委员会主席)、斯卢茨基(国家杜马独联体事务委员会主席)、米罗诺夫(国家杜马议员、公正俄罗斯党领导人)等实施制裁。
欧盟也紧随其后,增加了对俄国家杜马副主席谢尔盖·涅韦罗夫、国家杜马副主席柳德米拉·什韦佐娃等议员的制裁,其中还有强烈支持合并克里米亚的歌唱家约瑟夫·科布松(统俄党)。据俄媒体报道,今年6月,针对俄对欧盟官员制定的黑名单,欧洲议会还准备采取报复措施,决定限制俄驻欧盟代表自由进入欧洲议会,甚至威胁“未来可能对所有俄议员实施限制”。
针对欧美的制裁,俄罗斯政府和国家杜马也针锋相对。特别是国家杜马议员发表声明,建议对欧美实施反制裁,并开会为被西方制裁的杜马议员鼓掌。尽管俄国家杜马中党派不同,但对待外国制裁的态度都是坚决反对。
来自统俄党的国家杜马议员维亚切斯拉夫·尼科诺夫最近在一次演讲中慷慨陈词:“目前俄罗斯承受着非常严重的外部压力,已经有人在谈论我们和西方是否正处于一个新冷战阶段。要知道,在很多方面现实情况比冷战时期还要差。即使在冷战期间,美国、北约也没有在爱沙尼亚、拉脱维亚、立陶宛、波兰、罗马尼亚,保加利亚驻扎军队!”尼科诺夫说:“即使在冷战期间,西方也从来没有对苏共中央委员会和政治局成员进行个人制裁,但现在这些制裁已指向个人!不是因为我们做错了什么,而是因为俄罗斯不再卑躬屈膝,因为俄罗斯按照自己的意志真正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