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以来中美经贸摩擦不仅构成中美双边的负面影响,也成为全球经济发展的较大不确定因素。近期美国财政部长率代表团来华进行谈判,释放了中美沟通协调的意愿和可能,也增强外界对于中美降低经贸摩擦升级风险的信心。然而,中美经贸摩擦未来如何演变?核心还在于厘清中美经贸摩擦的焦点。
如果中美经贸摩擦在既定共识的规则框架下讨价还价,那么问题就相对简单,双方只要对各方履行规则的程度及意愿做评估,然后借助国际机构等手段让偏离既定规则的一方进行调整,给出时间表及路线图,那么双方的经贸摩擦问题就可能逐步缓解甚至解决。
然而,观察本轮中美双边的经贸摩擦,美国作为事件的发起方,并不是在WTO等既定规则体系下进行讨价还价,而是避开全球体系采取国内法律,单边对中国相关的经贸领域设立壁垒,表明当前中美经贸摩擦已经上升至规则范畴,这构成了中美经贸摩擦的深层次难点。
从美国提出的中美失衡问题看,中美双边在什么是失衡的规则问题上存在明显的分歧,特朗普认为美国对中国较大的贸易逆差,根源在于中美之间不是公平贸易,将相关问题归咎于中国。而中国则认为中美贸易失衡不是中国单边造成的,中国仅仅是全球价值链分工的一环,当前的贸易统计规则出现了误导。在此背景下,中美之间关于如何解决美国贸易逆差问题上显然难以达成共识。
从美国采取301调查所提出的强制技术转移等问题看,深层次上是全球化背景下技术如何流动的规则问题。美国坚决认为中国采取非常规手段获得了美国企业的技术,美国据此提出加征关税等限制中国对美出口的措施。但中国认为自身并不存在所谓的强制技术转移等问题,中国技术进步是经济社会发展的必然结果。解决中美关于技术转移问题分歧的关键是,如何确认全球技术合作的规则标准。
从美国针对中国反倾销反补贴的问题看,核心的争议在于符合什么规则才称得上是市场经济国家。美国认为中国并非是市场经济国家,所以采用第三国替代等非常规手段对中国相关商品进行反倾销反补贴调查。但中国认为美国在相关问题上未能信守承诺,中国加入WTO后已经进行了全方位的改革,美国的做法已经违背了相关规则。如何平衡中美关于市场经济规则的分歧,已经成为重要的问题。
从美国强调中国进一步开放市场的问题看,中美关注的焦点是如何定义开放规则体系的问题。美国在中国赴美投资等方面问题上以国家安全为由进行了各种严格限制,但同时希望中国大幅度向美国开放市场。而中国认为市场开放必须有明确的规则指引,不能通过行政手段进行粗暴干预,世界各国必须在既定规则下持续推动开放合作。探索各方都能接受的开放规则体系,是中美深化开放合作的重要内容。
由此可见,中美经贸摩擦的焦点并不仅仅在于双方具体的经贸合作,而集中体现在规则体系层面。二战以来美国主导构建了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银行及世界贸易组织等三驾马车组成的现代全球经济治理体系,为世界各国深化开放合作创造了重要的规则体系,但当前特朗普政府正在绕开这套体系,单边对中国采取多种贸易保护主义政策,促使中美经贸摩擦面临不断升级风险。
如何避免中美贸易战风险,表面上是中美经贸平衡的问题,深层次在于如何制定各方都能接受的经贸规则新体系的问题。然而,规则制度的调整往往牵涉世界各国在全球的既得利益,这就需要平衡世界各国在全球新规则体系下的利益分配问题,由此注定了中美经贸摩擦的复杂性及艰巨性,从这个角度看,解决中美经贸摩擦的核心在于如何推动规则体系创新,但确立新规则体系的难度注定中美经贸摩擦前景的复杂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