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2019年5月26日上午，由复旦大学中国与周边国家关系研究中心、复旦发展研究院、中国—东盟学术共同体共同承办的上海论坛2019“南海共同开发的创新思维与务实策略”圆桌研讨会在复旦大学召开。中国外交部边界与海洋事务代表周健在研讨会上做了题为《南海共同开发从渔业做起》的主旨演讲。来自中国、越南、菲律宾、马来西亚、文莱、印度尼西亚六国的学者和官员参加了研讨会。
当前，南海形势总体稳定，各方正朝着求稳定、谋发展的大方向共同努力。中国与有关国家已重回通过谈判协离和平解决有关争议的正轨。中国与东盟国家正全面有效落实《南海各方行为宣言》，加强海上务实合作，推动“南海行为准则”磋商。在刚刚举行的第17次高官会上，各方确认了磋商取得阶段性成果。中国与地区国家有信心、有能力，排除外界干扰，为本地区的长治久安建章立制。
早在上世纪80年代，中国领导人邓小平就提出了“搁置争议、共同开发”这一解决南海问题的倡议。遵循这一思路，中方一直积极倡导各方通过谈判协商管控并解决有关争议，与此同时开展海上务实合作探讨生物和非生物资源的共同开发。我们看到，“搁置争议、共同开发”谈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但是中方不会放弃，会继续推动。近年来，中方通过双多边、官方非官方等渠道，包括博鳌亚洲论坛南海分论坛等，积极与有关国家进行探讨，充分吸收各方意见，努力凝聚共识，取得了一些进展。我们认为，现在条件比较成熟了，南海共同开发可以从渔业做起。
近年来，得益于地区经济繁荣发展，一些南海沿岸国加大对渔业的投入，在南海从事捕捞作业的渔船数量增长较快。南海渔业资源状况面临很大压力，如这种状况进一步发展，南海渔业资源面临枯竭的危险。南海是沿岸国约3亿人口主要蛋白质来源，南海沿岸国人民自古以来环海而居，靠海而生，可以说，南海生物资源事关沿岸人民的生计。南海渔业可持续发展不仅关乎我们当代人的利益，还关乎我们子孙后代福祉。因此，南海沿岸国应携手合作，朝着共同养护、合理利用的方向努力，推动南海渔业的可持续发展。
南海渔业共同开发可以采取分步走的办法，从妥善管控争议开始，到协调渔业政策，从开展渔业资源联合调查做起，到推动形成共同开发的态势。为此，我们提出如下倡议。
第一，各方保留在海洋管辖权问题上的法律立场，避免通过单方面的海上行动，把自已的海洋管辖权主张强加给他国渔民。南海沿岸国在部分岛礁领土和海洋管辖权问题上存在着一些结构性的矛盾，这些矛盾一时难以解决。从管控争议的角度，各方可以保留各自有关法律立场，但应避免以海上行动把自已的主张强加给其他各方，避免让沿岸国渔民在国家之间管辖权冲突问题上首当其冲。各方可就此达成谅解，有关谅解还可包括不对渔民暴力执法，人道对待渔民，对遇险遇难的渔民及时提供救助。
第二，为了更好地保护南海的环境和生物资源，各方应协商，对南海生态环境和生物资源的状况进行联合调查。这一工作可以分几步走，先加强各国科学家之间的交流，对南海生态环境和生物资源状况进行评估，并就沿岸国可进行的合作事项提出建议。在此基础上，沿岸国可就南海生物资源的联合调查达成谅解，并组织几个航次的联合调查对南海生物资源的现实状况进行全面摸底，作出系统评估，为各国决策提供参考。
第三，在对南海生物资源全面调查的基础上，各国可首先协调南海生物资源养护和渔业生产管理的有关政策，共同致力于维护南海生物资源的可持续发展。第一步，可通过各自国内立法颁布有关政策，其中可能涉及管辖权冲突问题，各方可以保留自己的法律立场，但不妨碍各方的政策目标和方向是一致的，即有利于维护生物资源养护和合理利用。第二步，双方可就生物资源养护和利用问题探讨开展合作，进而推动渔业共同开发。
国际法为南海沿岸国就渔业资源养护开展合作并进行共同开发提供了充分的法律依据。《联合国海洋法公约》(《公约》)要求有关国家在专属经济区划界前，应保持克制，尽一切努力作出实际性的临时安排。在这方面，国际实践非常丰富。在黄海和东海，中国与韩国、日本均签有渔业协定。有关协定维护了渔业生产秩序，保障了渔民的合法利益，对稳定海上形势起到了重要作用。南海情况比较复杂，但是我们认为有关做法是可以借鉴的。南海沿岸国均为友好国家，我们也需要建立南海渔业生产秩序，也需要通过合作来保障各国渔民的合法利益。
南海是半闭海，《公约》关于半闭海沿岸国的合作义务适用于南海。各方作为缔约国，有义务就南海生物资源养护和渔业可持续发展开展合作，其中包括建立地区性合作机制。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联合国粮农组织等也要求地区国家协调渔业政策、加强合作，促进渔业可持续发展。
中国有句古话：“竭泽而渔，明年无鱼”。实际上，中国在履行《公约》规定的生物资源养护义务方面已率先而行，走在了地区国家前面。自1999年起，中国推出南海伏季休渔制度，迄今已实施20多年。中国主要管控的是自己的渔船，有关措施有效促进南海生物资源的休养生息，大大缓解了南海资源压力。此外，中方还采取严厉打击非法捕捞和增殖放流等措施。中方有关措施为南海渔业资源可持续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实际上已惠及南海沿岸各国人民。但是，仅仅中方一家这么做是不够的，我们呼吁其他沿岸国同中国起来履行《公约》义务，加入伏季休渔行列，一起采取切实措施缓解南海生物资源枯竭趋势，推动南海渔业资源的养护和合理利用，推动南海渔业的可持续发展和南海渔业共同开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