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病毒肺炎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对全球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在全球贸易摩擦加剧、逆全球化蔓延的情况下,越来越多的情况反映出疫情已经超过了一般的传染病,对经济、社会各个方面都会带来深刻的变化。疫情蔓延和防控对全球经济的冲击也是历史性的,很多人认为,其伤害程度与“大萧条”时期相比并不逊色。而其带来的影响也将不仅仅是经济增长被打断,而带来全球贸易、金融、产业链条等很多长期的影响。
经济萧条对世界的影响主要是什么?在安邦咨询(ANBOUND)首席研究员陈功看来,主要的结构性影响在金融。一方面,为了应对疫情的冲击,全球主要经济体都采取了前所未有的政策,甚至出现“无限量”宽松的情况,为金融市场和实体经济大量“放水”,以应对疫情对各方面的冲击。另一方面,金融市场本身随着疫情的蔓延,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波动。股市下跌幅度前所未有,而其恢复的速度也是前所未有。这种变化将加速全球货币环境和金融市场规律的演变。
一方面,疫情的一系列衍生影响使得实体经济和金融体系向着相互独立的方向进一步演化。在疫情导致经济大幅萎缩出现“经济萧条”的情况下,金融市场与实体经济的背离也日益明显。尽管包括IMF、世界银行等国际组织,美国经济研究局、美联储等各国官方机构,以及世界的主要研究机构和投资银行,都认为现在是“经济萧条”,警告经济下滑还没有完全体现出来,但金融市场在天量的流动性支持下,在3月份的“熔断”式下跌之后,走向了“萧条牛市”,华尔街股市出现了创纪录的暴涨。这其实反映了在2008年金融危机后,金融体系与实体经济的背离日益严重。超级宽松的货币环境推高了资产价格的泡沫,形成相对独立的自我循环,而且金融体系自身在经济中的比重会越来越大。
另一方面,政策对于金融市场的影响会越来越大,市场自身的调节作用正随着央行入市而日渐薄弱。目前各国央行以推动“货币宽松”为理由在金融市场购入资产,起到了缓解流动性危机,避免金融市场崩溃的作用,但同时市场的价格发现以及优胜劣汰的作用正逐渐失去。金融市场参与者正在寻求新的资产估值、定价的模式,以及新的资产配置工具。特别是,现在股市的上涨已经明显脱离了过去的价值理论,更多的是流动性过剩后的“泡沫盛宴”,实际原因是资产如何定价不重要了,资金源源不绝支持下的“资产荒”带来了供需的失衡。资金的支持更多的是看需要而定。价格是资金分配的工具,但只是个股票资产的分类工具,市场更多的不是看上市公司的业绩,看的是势头。实际上,危机时的牛市就是经济萧条的证明。
疫情导致现在的世界货币体系“变天”。超级宽松政策带来的负利率/零利率的货币环境已经进一步“普及”,其对经济的长期作用变得更加难以预测。无论是美联储主席鲍威尔还是中国央行行长易纲都曾经提到刺激计划总有个“退出”的问题,但目前货币宽松的退出已经变得越来越难。虽然说“借债还钱,天经地义”,但世界各国,包括美国,目前还没有找到如何“退出”的答案,“量入为出”的家庭预算式金融理论已经让位给了“软货币经济学”。以主权信用为基础的世界货币体系已经“变天”,未来央行的货币政策将逐渐失去作用。
疫情下各国的刺激政策实践,意味着支撑全球经济的信用货币体系正面临理论和实践的挑战。非正统的货币理论正在变为正统的货币理论。债务、赤字、通胀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变化,使得传统货币金融理论越来越难以解释和应用。以现代货币理论为代表的软货币经济学,并不是正统的货币理论,甚至被很多经济学家认为是“异端邪说”。但现在的这次疫情,导致了大量的货币投放,等于锁定了现实。各国央行纷纷采取了更加现实的政策选择,只要能稳住了市场,就是高招。
因此,可以说疫情对经济的影响重点在金融。它不仅带来金融市场自身的变化,也带来货币体系、金融理论体系的变化。这样一来,疫情导致的结构性的影响就产生了,今后的金融将不再是过去熟悉的金融。
新冠肺炎疫情对全球经济社会带来的变化具有结构性、长期性的特点,这种结构性的影响的重点在金融领域。这一“虚拟”经济领域不仅规模越来越大,其基础和内在规律正在疫情的刺激下进一步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