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龙在慈善方面做出的成绩有目共睹,对明星价值的利用也最为充分。如今,23所“龙子心”爱心学校已经挂牌。但是,成龙的慈善模式却越来越显出弊病。
10月30日,今报A19版以《成龙爱心行再陷混乱旋涡》报道了成龙“龙子心”山东临沂行几乎搁浅的事件。去年此时,成龙爱心行在河南三地也混乱异常,880多万善款绝大部分难以收取。
同样作为功夫巨星,李连杰的壹基金看似低调行事,却被认为是最为成功的慈善模式。他的慈善商业不是冠名,不是招商,也不是拍卖,而是选择了企业化经营。
自2004年开始,成龙启动了“龙子心”工程。其以慈善扶贫,帮助有需要的小孩子为宗旨,面向龙的传人展开扶贫助学慈善系列活动。“‘龙子心’通过社会所募集的善款,100%用于当地慈善事业。”“龙子心”工程希望在数年内能建100所爱心学校。
成龙亲自授权“龙子心”工程工作组在中国内地从事慈善公益活动,该工作组就设在广州龙子心文化传播公司。
为了更好地协助成龙开展“龙子心”公益项目,龙子心文化传播公司授权北京龙腾中天国际传媒文化公司对外进行活动的合作,并与各级政府和慈善机构共同开展活动。同时,各方“本着对社会负责的态度不得利用此项目追求经济利益”。
根据这几年的“龙子心”活动来看,成龙每到一个地方一般有5项活动:与当地领导会面;举行演唱会或者歌迷、影迷见面会;举行慈善拍卖;慈善答谢酒会;与救助的孩子同玩或一起吃饭,并给“龙子心”学校揭牌。
成龙每次都亲力亲为,出场是免费的。不过,他除了付出时间和拿出私人物品拍卖,也很少自己拿钱出来做“龙子心”活动。
在“龙子心”爱心中原行的慈善拍卖中,成龙拿出的是:穿过的夹克衫、皮夹克、“成家班”的白色T恤、枣红色唐装、41码的鞋子、家里摆的一套6个画有“龙”图案的盘子、奥运歌曲收藏碟等。
在刚刚过去的“龙子心”唐山行中,成龙的慈善拍卖物品是休闲装、T恤、瓷盘、手表、白色皮鞋、成龙雕像、奥运火炬路线图、水晶印章等。
在慈善拍卖现场气氛热烈的时候,成龙有时候会脱掉自己身上所有能脱的衣服来拍卖。
●慈善背后是不平静的利益较量
但是,在成龙“不追求经济利益”的背后,却是参与各方经过了多次的或明或暗的利益妥协。
北京龙腾中天国际传媒文化公司先是在各地找到承办方,比如在山东临沂,最初的承办方就是临沂国际影视城。承办方需要支付成龙一行数十人的往返飞机票、吃住和安保费用,也要支付龙子心学校挂牌、成龙龙子心影迷文化交流歌会、慈善拍卖答谢酒会等费用。
在“龙子心”学校成立以后,成龙承诺5年内每年都会亲自或者托人看望孩子,比如拿几百套衣服。这5年5次的看望费用如机票、所买衣物等也需要承办方先行支付。
成龙一直强调“龙子心”的慈善目的,也一直希望参与承办的企业是为慈善而来,但是,在具体实施中,参与的企业很少如此单纯。在这里,慈善和商业成为难以调和的矛盾。
临沂国际影视城为举办“龙子心”活动,协议向龙腾中天支付100万元的费用。但是,这些费用并不包括成龙到来之后的安保费,筹备活动中成立组委会之类还要另外花钱。
业内人士说,很少有企业会掏100多万元来打3天的广告。即使成龙到来前后的广告效应为一个月,这一费用也异常昂贵。因此,承办方就要想方设法从中赚钱。
赚钱方法就是找冠名企业、赞助商等,龙腾中天也答应承办方可以这样做。成龙活动的新闻发布会被要求在成龙到来前一个月甚至20天才能举行。这样,承办方很难在如此短的时间找到足够保本的赞助商。
另外,赞助商找到以后,回报在哪里?许多承办方自然要让赞助商在成龙的演唱会或歌迷见面会、慈善答谢酒会上拉广告宣传。不过,曾不止一次出现过这样的场面:成龙到来后,他的工作人员就会四处出击将广告条幅等一一扯掉。于是,成龙走之后,承办方与赞助商就会发生这样那样的纠纷。
承办方也被赋予出售演唱会等门票的权利。但是,成龙到来以后随时有可能改变,比如他的工作人员看现场人数太多,就会阻止持票人进场等。
在一些经济发达地区,成龙的慈善拍卖可能是有钱人去竞拍。但是,在一些经济欠发达地区,这一慈善拍卖就变味了。
成龙“龙子心”临沂行还未举行,记者电话了解到:“政府压着企业去竞拍,不然拍少了,政府面子上也不好看。”
●那些和成龙一样行善的明星
致力于慈善或公益的明星并不少,比如周迅的“Our Part我们的贡献”环保项目,钟丽缇、邬君梅、李冰冰等众女星全裸出镜的“粉红丝带”活动,杨澜的孤儿救助专项基金,李冰冰的L.O.V.E公益品牌等。
事实上,公益、慈善已经成为娱乐圈流行的生活方式,越大牌的明星越热衷于此。不过,因为欠缺独立经营的能力,拥有自己的基金会或是公益品牌的并不多。
目前来看,王菲和李亚鹏的嫣然天使基金运作不错,而李连杰的壹基金则被认为是比成龙“龙子心”还要成功的慈善行动。
2004年12月,李连杰和家人在度假时遇到了印尼海啸,并幸运捡了一条命,自此人生观发生了巨大变化。2007年4月,他创建了国际性公益组织壹基金,倡导“壹基金,壹家人”的理念,推广每人每月捐1元钱,一家人互相关爱、彼此关怀的慈善互动模式。壹基金关注“环保、教育、扶贫、健康、救灾”五大公益领域。
自从有了壹基金,向来出场费以每小时数万美元计算的国际巨星李连杰变得平易近人,甚至变成了“话痨”,无论何时何地他都会不厌其烦地介绍壹基金,希望更多的人能够捐款或者出力当义工。
因为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壹基金在成立之初遭到了很多质疑,甚至有人认为这是李连杰敛财的一个新方式,有人还把李连杰亿万豪宅的照片贴上了网,暗指那些其实是用壹基金的捐款修建的。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李连杰的壹基金得到更多人的认同。如今,壹基金已成为中国最专业和规范的慈善机构之一,德勤会计师事务所给壹基金估算的无形资产价值超过10亿元人民币。
●李连杰壹基金的企业化运作
壹基金通过传播“一个人、一个月、一元钱”的慈善理念来筹款,每个人都可以发手机短信捐款。李连杰曾表示:“一个贫困学生捐赠的1元钱跟一个富人捐赠的10万元,在量上是有区别的,但在本质上并没有区别,公益事业并不是大企业和富人的专利。”
但是,壹基金并不用善款直接做公益项目,而是通过资助其他直接做公益的组织,使社会间接受益。因此,它属于投资型公益机构。
不久前,壹基金的“典范工程”评选出壹基金看好的中国NGO组织,然后拨款给它们。2008年,壹基金奖励了7个NGO组织,给了每家100万元的公益资金。
一般人看来,公益与商业行为背道而驰。但是,在壹基金计划执行主席周惟彦看来,“壹基金必须要像一个公司一样运作,唯一差别是以公众效应、大众利益为目标,而不是以挣了多少钱为考量”。
李连杰把捐款人视为消费者,把基金会的透明比作股东对上市公司的约束,把基金会和NGO的关系视作风险投资基金对初创企业的扶持和筛选。
目前,壹基金的善款64%是来自于个人捐款。而整个中国公益市场的情况是,80%为企业捐助,20%才是个人,但是这个数字在美国刚好反过来。
2009年8月27日,壹基金携手汇源集团在北京宣布战略合作。汇源集团向壹基金一次性捐助100万元善款,今后消费者每购买一瓶汇源果汁,将会有一元钱以汇源代捐的形式捐赠给壹基金。所有善款将用于双方共同关注的儿童、教育等领域。
李连杰表示,汇源此次与壹基金的战略合作,开创了一条崭新的公益模式:从企业参与公益转向了企业“引导”公益,即提倡由企业引导消费者,将公益活动作为企业产品的一部分,在日常消费中持续进行,从而带动更多社会力量的参与。
■记者手记
慈善需要透明、规范
成龙的“龙子心”和李连杰的壹基金都取得了阶段性的成绩。但是,哪一个模式更好,很难得到一个标准答案。
相比而言,成龙更倾向于身体力行来推动社会慈善,而李连杰则倾向于打造一个透明的慈善体系来取得别人的信任,来恢复社会对慈善的信心、增加对慈善的支持。
两人选择不同的慈善模式,或许基于这样一个问题:是社会原本没有那么多人行善,需要外力去推动,还是社会不缺行善的人,慈善本身在透明度方面做得不够,需要本身的制度来给大家信心?
李连杰一直在“李连杰”概念的留与舍方面做探讨。相比之下,成龙的名字舍去以后恐怕给“龙之心”打击更大。
慈善组织和明星的名字加在一起,做得好都会得好评,做不好就会受到双重批评。如果成龙的名字难以舍去,成龙本人是否应该花些心思去让自己的活动更透明呢?是否应该对承办者进行相应规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