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第一个公益研究院近期在北京师范大学成立。引人注目的是，它的院长是前民政部社会福利与慈善促进司司长王振耀。一个司局级官员在没有退休的时候就直接来到民间，主办中国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民间公益智库，不能不视为公民社会界一个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事件。而同时，这样的民间智库由大学和基金会共同创办，并由极富经验的前政府官员负责，不能不说对大学也颇具创新意义。在当代中国公益史上，恐怕只有当年徐永光从团中央组织部出走，单枪匹马兴办“希望工程”这一事件可以媲美。
体制内的人或许很容易猜测他们的“下海”是因为仕途不顺，迫不得已。但是了解他们的人都知道，他们是政府中真正想做点事情的人才。他们不甘于只是在宦海沉浮中随波逐流，而是希望能够在这一转型的年代里推动实实在在的改变。对他们来说，投身民间公益，或许会减少许多前呼后拥的场面，但是却多了很多施展才华的空间。与其说是下海，不如说是上岸。而对于中国慈善事业来说，更多的官员上岸民间公益，或许正是解开当前公益界死结的重要方式。长久以来，对于民间公益组织，政府整体上仍然缺乏信任，担心它们会反对政府，而从NGO这一面，也很容易将政府只是视为为保政绩而阻碍民间公益的障碍。因此，官员走入民间，一方面使得政府可以因为“自己人”的缘故而逐步建立对于民间公益的信任，另一方面，也可以使得这些前官员因为位置的改变，又能够基于自己多年的官场经验和人脉，真正找到NGO和政府合作的路径，从而真正推动民间公益事业的发展。王振耀，一个在公益界口碑颇好、思想超前的政府官员，他的上岸或许给未来更多的官员上岸树立了榜样。
然而这一事件的意义还不仅如此，就当前的政府改革来说，由于长期的政治文化熏陶，许多政府官员往往只能领会上级精神，却并不清楚如何能够面向社会需求，负责任地实施有效的政策。政府呼唤智库，但是当前的许多智库或者只是体制内拍领导干部马屁的应声虫，进一步促成政府的短视；或者只是缺乏对政策过程了解，一味对政府责骂的书生，难以提供真正可以平衡各方利益，保障民生发展的政策建议。在这种情况下，由具有改革意识的前政府官员，会同有良知的学者、负责任的企业家以及有远见的基金会，以大学为依托，或许真能够形成一种新的智库，推动政府的创新。
毫无疑问，实干的人都知道，实现这些都很艰难，但是，这正是需要这些社会创新家的原因。但愿这些都不再只是梦想。
(作者系中山大学人类学系副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