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冈社工服务站,社工张俊键(左)和患有智障的何点在跳手语舞。南都记者 宋文辉 摄
3月5日,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在十一届全国人大四次会议上作政府工作报告时,将加强和创新社会管理放到了非常重要的位置,并说,要广泛动员和组织群众依法参与社会管理,发挥社会组织的积极作用,实现“政府行政管理”与“基层群众自治”有效衔接和良性互动,切实解决人民群众“最关心最直接最现实的利益问题”。而在广东顺德,创新社会管理模式的尝试从2009年就已开始了。
2009年11月,广东佛山市顺德区容桂街开始简政强镇事权改革,其中一项就是率先发展社工组织,为市民提供公共服务。
2010年起,经过培训的本科学历社工陆续被分配到容桂多个村居,为当地村民服务,服务内容包括法律援助、弱势群体帮扶、社区矫正、公民教育等。
顺德社会管理改革的尝试不仅在培育NGO组织方面,而且还在吸纳民意成立公共决策机构方面,以及发展社会中介组织、审批制度改革方面等社会治理方面,均做了相应的尝试。
◤特写
村里来了两个年轻人
2011年1月7日下午三时,顺德容桂马冈村民何点(化名),准时来到位于容桂马冈马东路48号——马冈社工服务站。而在此前大多时候,19岁的何点什么也做不了,说话发音不准,人们常不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对于阿拉伯数字和符号,更会让他烦躁不安,一旦算错,就会大吵大闹起来。他是一名轻度智障患者。
最近一年,何点得到了份“工作”——叠纸盒。“工作地点”是容桂马冈社工服务站内的一张沙发。除了周末,他每天都会准时报到,坐在沙发上不停地叠各种造型的纸盒。只要5秒钟,他就能把一张10厘米见方的红纸,叠成郁金香花瓣的造型,但最后一道工序——朝纸内吹气,让郁金香“绽放”,他却总不能成功,往往将口水和空气一同吹进去,原本叠好的花瓣便烂了。但何点喜欢来这里,因为这里有两个年轻人对他很和气。他喜欢两人轻拍他的肩膀,也喜欢两人看他叠纸盒时的温和眼神。而且,他的作品还被摆在服务站正中央的书架上。他总是努力在两人面前表现得很乖巧,希望他们可以常跟他说说话,他也愿意和他们讲心里话,比如,他想当一名村治安队员,抑或他喜欢村里哪个姑娘。
何点喜欢的两个年轻人,是马冈社工服务站的社工,女生叫梁淑转,男生叫张俊键。效仿香港深圳,人们习惯叫他们“梁姑娘和张sir”。
来服务站“上班”之前,何点每天消耗时间的办法是在马冈村内闲逛。因为每天要在附近工厂打工谋生,他的父母没有精力管他。最初,一天时间里,何点连一个纸盒也叠不好,而现在,5秒钟后,他就能把叠好的纸盒递给梁姑娘。何点叠纸盒类似一种培训,借此提高动手能力。何点是梁姑娘和张sir的服务对象,除此之外,两人还为村里另外68名残障人士服务。马冈的残障人士数量,占了全村人口的1%。
◤尝试
1发展中介组织向社会放权
2009年11月,容桂开始以简政强镇为主事权改革。在此次改革中,除了精简相应政府部门,就是培育相应的社会组织(NGO),帮着政府为市民提供公共服务。
2009年11月8日,顺德区委常委、容桂党工委书记列海坚在容桂简政强镇事权改革动员大会后对记者说,目前容桂街道办是一个科级政府,管理着一个经济容量为320亿元GDP(2008年数据),有着近40万人的城镇。这些指标在内地来说,都是一个中等规模城市。但是,我们只有90多个公务员,显然面对小政府相对有限的公共资源和大社会庞大公共服务之间的矛盾,我们管理是不到位的。我们会考虑发展大量中介组织来解决这一矛盾。
列的这番讲话,被解读为顺德大部制改革后,政府向社会横向放权改革尝试。而国家行政学院公共管理教研部教授宋世明说得更直接,顺德大部制改革就是放权改革,让社会帮着政府为老百姓服务。宋也是顺德大部制改革方案的主要设计者之一。宋世明说,从某种意义来说,顺德大部制改革路径就是一个放权过程,还权于民,让民得利是整个改革所要呈现的内容。
2成立顺德公共决策咨询委员会
宋世明说,顺德除了向基层政府纵向放权外,还考虑向社会放权。宋所说的向社会放权,其中就包括成立顺德公共决策咨询委员会。2010年9月12日,顺德成立了公共决策咨询委员会,聘请了48位人士作为该委员会委员,其中17人来自顺德企业,20人来自国家行政学院、中国人民大学、中山大学等学术机构,还有11人是社区负责人或来自教育、医疗、法律等行业。
据顺德大部制改革方案的主要设计者之一,国家行政学院科研部主任许耀桐介绍,成立决咨委是大部制改革方案中的一个制度设计。在香港乃至欧美等地均有类似的决咨委机构,向政府提供专业意见和建议,以提高公民参与政府治理的程度。而顺德这个级别的政府成立决咨委,尚属国内首例。
◥个案
这批义工和以往的不一样
列海坚曾用一天时间在香港考察NGO组织,他将自己的思考向汪洋书记作了汇报。汪书记觉得我们对镇街政府服务的思考很独特,而且也鼓励我们大胆尝试。
2009年12月底,来自容桂街道办社工局的一个电话让张俊键的工作和生活发生了变化。当时张俊键从江西财经大学社会学专业毕业半年,在大良一家企业做采购和市场预测,电话里说,容桂要组建社工队伍,问他有无兴趣参加,每月薪水大约2500元。张俊键想也没想就答应去谈谈。随后,张俊键、梁淑转等6名社工专业大学生被容桂社工局录用。经过一个月的培训,他们被派到马冈、华口、海尾等三个社区。
距离大良10多公里的马冈有7000多村民。起先,村民对“社工”这个名词很陌生,他们将“社工”更多地理解为“义工”,“主要就是为村民做好事的。谁家有孩子学习不好,他们会帮忙。哪家有孤寡老人、低保户,他们会去探访。”而在马冈村委会的妇女主任廖日琼看来,张俊键和梁淑转这两个年轻人和以往的义工确实不一样,比自己有办法多了,“他们能管得住这些人”。
容桂党工委委员、马冈村党委书记冯家擎说,目前社工的经费开支都来自村福利会,包括每人每月从村福利会领取2500元工资。“我们希望他们能和我们保持一定距离,这样他们作为第三方能很好开展工作。”
每隔半个月,来自深圳鹏兴社工服务社的助理督导佃乾乾都会为张俊键他们做相应的心理疏导和个案支持。这些支持并不是来自政府,而是来自民间社工机构。容桂社工局只是对他们做些业务指导。
2010年9月,容桂又成立一家NGO组织——容桂青少年成长促进会。这个NGO组织与之前社工组织不同之处,在于这个组织成员多是企业老板组成。企业家们每人捐助了5万多元,共计60万元。同时,他们向广州一家社工组织购买服务,专门为容桂的青少年服务。
◥未来
社工队伍由70人扩至千人
按200万市民的常住人口计算,十二五期间顺德建立现代社工制度的工作目标意味着,到2015年全区约需建成1000人的社工人才队伍。
“目前我们全区社工专业人员不足80人。因此,要达成这一目标,各镇街都必须把现代社工制度的建设纳入其十二五发展规划,加大投入积极推动社工人才队伍和制度机制的建设。”顺德区委常委、常务副区长邓永强表示。
根据《意见》,社区服务、青少年服务、社区矫正服务、禁毒服务、医疗服务5类服务将是顺德在推进社会工作的初期,优先发展和购买的服务项目。《意见》同时指出,上述服务项目,既可以由政府部门、社区(村)福利会或其他社会公益组织向领导小组办公室先立项,再向社工服务机构购买,也可以由社会机构自行设计,提供政府、社区或其他组织立项、审批。企业、私立医院、民办学校向社工机构购买服务,可申请政府补贴。
而国家行政学院公共管理教研部的宋世明说,顺德除了培育社工组织外,在发展行业协会为企业提供专业服务,改革政府审批权限改革等方面,均应进行一系列的尝试和改革。
深圳大学社工系主任易松国则在为容桂社工发展做规划,他建议,容桂社工局成立社工协会,政府所聘用的社工均与这个组织签合同,“这样考核绩效就容易许多”。易松国认为容桂发展社工比外地更有优势,因为民间福利会不缺钱,不过,社工的服务领域还应扩展到辅导村民行使选举权,帮助村民提高社区自治能力等。同时,易松国强调,社工待遇还有相应调整空间,如果仅是2500元工资,没有哪个人会做一辈子。而在香港和深圳等地,社工工资一般要和当地公务员看齐。
与深圳有别
共同点 区别
容桂 两地社工均是政府主导,社会参与 项目购买方式 村福利会出资
深圳 岗位购买方式 政府出资
2011年1月5日,顺德出台了《关于顺德建立现代社会工作制度的意见》,十二五期间顺德建立现代社工制度的工作目标:
□至2015年,按常住人口0.5‰的比例建成一支素质优良、结构合理的社工人才队伍；
□培育和发展民办社工服务机构20家左右,使社工服务覆盖80%以上的村、社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