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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永正:学语文靠多读、多写、做笔记,习惯...

“熏锅屋”

徐州有句俗话,叫“没有熏不黑的锅屋”。——徐州人管厨房叫“锅屋”。意为新盖的锅屋的墙壁再洁白,日子久了,也会被油烟熏黑。就是说,只要长时间地对一个人施加某种影响,总会使其有某种改变的。

“学语文与熏锅屋类似。学语文是个慢功,是个长期训练、积累的过程。”著名特级教师张庆如是说,“尽管学生千差万别,但只要发育正常,与生俱来便有一种学习和掌握口头语言与书面语言的潜能。入学前的儿童,日常交际用的口语已基本具备。哪儿来的?主要靠家庭的熏陶,是在一天天、一年年的口头交际(听和说)的过程中掌握的。从来没有见哪个母亲教孩子喊‘妈妈’时,先讲一通什么是‘妈妈’。遗憾的是,我们学习书面语言却违背了‘熏’的规律,没有引导学生下苦功去读去背去写,而是一课一课地去讲,去条分缕析。想想,你自己的读、写能力哪儿来的?是教你的老师讲出来的?不是,是你自己在大量的长期的读与写的实践中形成的。”

一句“熏锅屋”,使我陷入了沉思。

我掂量着张老师的话。也是的。我从小喜欢读书看报。读初中时,语文老师夸我的作文有老舍风格,飘飘然竟萌发了当第二个老舍的念头,更是读得如痴如醉。除了读,就是写,咬着笔杆瞎琢磨《月牙儿》式的故事。不允许眼皮打架,一旦出现打架的苗头,毫不客气地拧开自来水龙头,让凉凉的自来水冲在脑袋上。

我记住了“蚕吐丝,蜂酿蜜,人不学,不如物”的古训,星期天不允许自己逛街,只允许去图书馆,硬是跟自己过不去。退稿信攒了一大箱,还是扶着脑袋写呀,读呀,读呀,写呀。山东人有个倔劲。直“熏”到1980年,才在《徐州日报》上发表了第一篇小说《没脑子的人》,在《江苏教育》上发表了第一篇教学论文《选材与命题》。——那时我已经39岁。

别人的,不知道;我的语文能力哪儿来的?不就这么一天天地读呀、写呀得来的吗?

同样,我在教学中,用老师“熏”我的方法去“熏”我的学生

一天,我教《马背上的小红军》。我问:这位小红军是个怎样的人?学生连读两遍,还有七八个人没看出来。

“再读。”我鼓励说,“我相信每个人都能看出来。”

于是,听话的学生们又琅琅地读。三遍过后,小手如林。我请他们把自己的理解写下来,尔后说。多数学生理解得正确。我动情地说:“我非常高兴,因为你们自己读懂了!”

我又请学生把最令自己感动的地方画出来,并把自己的理解、体会通过朗读表达出来。于是又读——有感情地读。有的学生读着读着流泪了。

最后请大家逐段读,看看还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学生读到了第二节时,我指点说:“大家再细心读读这一节,看看文章是怎样抓住小红军的外貌特点加以描述的。”

学生读完了小红军和陈赓的对话部分时,我又指点说:“大家注意,看人家的提示语写得多么精彩!再细细读读,读进去,记住了,你写对话时,也就会写提示语了。”

学生们得到我的点化,皱着眉头去读、去记。

课文读完了,我一看表——下课时间到了。

老师问:“这就是阅读教学?”

张庆老师回答说:“这是真正的阅读课。阅读课就是读书课。堵不住烦琐分析的路,就迈不开语言训练的步。”

后来,这句话成了大家的口头禅,在徐州小语界成了人人知晓的名言。

第二节课,练写。陈赓为什么说他对不住这位小红军?他会怎样责备自己?会怎样做?——我请学生接着写下去。

有个学生是这样写的:

陈赓使劲地摇晃着小红军,声泪俱下:“小兄弟,你醒醒,你醒醒呀!都怪我粗心呀!我怎么竟上了你的当呢!我太大意了!你拍粮袋时,我怎么就没想想,你为什么轻轻地拍?为什么不亲自去摸一下?摸一摸不就会发现你干粮袋里装的不是青稞面,而是一块牛膝骨了吗?”

陈赓抓出一把青稞面,向这个小红军嘴里送。一边填,一边说:“小兄弟,你吃呀,你吃!”

可是,这已经无济于事了,这位小红军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瘦马长嘶一声,好像也在呼唤着这位小红军。……

写完了,读;读完了,评;评完了,改。如此反复,互相启发,取长补短。一节课下来,人均写字200多,写得感人肺腑,动人心魄。美的情感在写与读中升华。

张庆老师高兴地说:“就这样节节读,课课练,锅屋岂有熏不黑的道理!”

一个学生请求家长买课外读物。

家长说:“语文课本还没有读好呢,买什么课外书?”

一句话噎得学生直翻白眼。似乎学习成绩不好,就没有资格问津课外读物。

大谬不然。

著名教育家苏霍姆林斯基说过:越是学习成绩不好的孩子越是应当多读课外书。每本书,每篇文章,都为读者展现出一个崭新的天地,使他们开眼界,长见识,受熏陶(其中自然包括语言)。智力越是低下的学生,越应当多为他们打开一些认识周围世界的窗口——其中很重要的一个窗口就是书。

一年秋天,我班转来一位叫杨鸣的男生。我指定一篇课文请他朗读。一个长句子他分三次才读完。这一“鸣”,便露了馅。我对家长说:“老实说,您的孩子语文成绩不好。可以断言,他的作文前言不搭后语,而且写不长,什么事一到他的笔下,好像就没有了似的。”

几句话,把家长的眼都说直了。

“您真有眼力!”家长叹服说,“每篇作文他都写不长,像兔子尾巴似的。”什么眼力?这是经验。连学过的课文都读不流畅的学生,百分之百的语文水平低下,百分之百的写出的文章不通顺。原因很简单:语感不好。

我说:“这样吧,从今天开始,您的孩子必须完成这样一项家庭作业——读课外书。您要为孩子多买点好书,例如国内外著名童话,专为青少年改写的古典名著,等等。总之要有一定情节的,这样能引起孩子的读书兴趣。要出声读,不是默读。每天坚持读半小时。累了,声音可以轻一点。什么时候发现您的孩子读书很流畅了——特别是读从来没有读过的文章——这就告诉您,他的语文水平上来了。开始,在没有兴趣以前,可以强制他读,时间可以短一点,比如说十分钟,二十分钟。”

家长像得了法宝似的,退着出了办公室。

不到一年,大见成效。杨鸣在参加班级举办的“五一”征文比赛中荣获实实在在的二等奖。我在他的文章后面写了四个鲜红的大字:“一鸣惊人!”

家长逢人就宣传:“于老师有办法!”

这个办法叫“治本”。学习语文,仅靠课本那点“烟火”熏,远远不够;要靠大量的课外读物去熏。我几乎在我的所有的学生的作文簿上都写过这样的话:“请和书籍交朋友!”

“耳濡目染”,其实讲的就是熏锅屋。语言这东西,读多了,听多了,就会印在脑子里。但是,一个字,一个词,一个句子,一段话,真正过目不忘、过耳不漏的是几乎没有的,必须经过多次反复,才能记得住。于是人们就想出了另一个办法——做笔记。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做笔记是熏锅屋的一个重要方法,我把我的笔记本称作我的第二大脑储存库。记下来,再时常翻翻,慢慢地,就会移植到自己的大脑里。移植不过来也无妨,用的时候再去找。

学语文是一辈子的事,只要天天读书、读报,就是天天在“熏锅屋”。前不久,我读报时碰到一个成语——“燕雀处堂”。字都认得,意思却不明白,于是我把它记下来。一查工具书,才晓得它的意思是燕子和麻雀在堂上筑窝以为很安全,房子失火了,它们还在窝里作乐,不知大祸已经临头;比喻安居而失去警惕。于是,自己的大脑里又多了一个词汇。

我把我的经验无保留地传给了我的学生。他们都有读书笔记,大都养成了不动笔墨不读书的习惯。一旦尝到甜头,养成习惯,不让他们记,他们也会记,就像我现在,虽然没有老师检查,但仍然坚持记一样。

“棵颗”“候侯”“在再”“向像”“以已”这些或形似或同名儿的“双胞胎”不知搅得多少学生晕头转向。小珂等四人,单独默写这些字,几乎没有错的;一写作文,这些字就乱串门,气得我真想用红笔将这些走错门的字儿戳死。

终于憋出了这么一招:每天早自习请这四人到讲台前写一句话。

“听好了。”我说,“敌人像一群恶狼向我军阵地扑来。”

就这么一句话。写完,自查,互查,老师查。前后不到三分钟。

“请注意。”第二天早自习照旧,“太阳已经落山,小强说:‘咱们赶快回家吧!’”

写完的仍旧是自查,互查,老师查。

就这样,日复一日。不到三个月,他们都在我这个不收学费的、采用“蘑菇战术”的“纠正错别字学习班”结业了。不但许许多多易混淆的“双胞胎”能正确使用,就连标点符号也基本上过了关。这是“副产品”,是意外的收获。

不过,“蘑菇战术”挺“蘑菇”人的,老师要有一股子“拧劲”,一股子韧劲。学生大都是听话的,可塑可造的。老师一旦较起真来了,总会见成效的。

运用语言文字,说到底是一种习惯。习惯成自然。一旦“熏”到成“自然”的程度,意味着成功。一首歌唱得多了,熟了,那歌词、旋律为什么不假思索就能脱口而出?就是因为形成了习惯,由习惯成为自然。

是这样。也正因为运用语言文字是一种习惯,确实也就没有多少道理可讲;即使有,也没有太多的必要去讲。正如母亲教孩子喊“舅舅”,没有必要去解释“舅舅者,乃妈妈之兄弟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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