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不知孟子当年这句话绑架了多少中国人的意愿。许多中国男同性恋迫于社会压力娶妻生子,而那些生活在无爱婚姻中的“同妻”们也开始渐渐受到社会的关注。
“‘同妻’们的一个共同点是,她们在婚前根本不了解、不懂同性恋。在婚后发现丈夫对自己不感兴趣,她们都以为是自己的问题。”粉色空间性文化发展中心的负责人何小培说。
关注“同妻”
粉色空间性文化发展中心致力于为处于社会弱势地位的各种女性团体提供支持与帮助。 2008年,粉色空间的三名工作人员发起,对同性恋妻子(同妻)人群进行研究。据上海大学退休教授刘达临称,中国约有90%的男同性恋与女性结婚,这个预测所对应的中国“同妻”人数高达2500万。
“许多同妻们在性生活和感情生活上受到冷落;她们也不敢与家庭朋友说丈夫是同性恋,怕这是一种耻辱。”何小培博士说:“在社会上她们更是不知道从何处寻求支持或相关信息······”
许多同妻在发现丈夫是同性恋后都有被骗的感觉。“你是同性恋,为什么还娶我!”一位离婚后的同妻道出心声。
从震惊到绝望
一位同妻总结了她们发现丈夫的性取向后所经历感情阶段:“第一个阶段就是震惊和愤怒;第二个阶段是情绪不停地反复、徘徊;第三个阶段就是想尽量的挽回,觉得这能不能治啊,我给你治好了吧,非常温柔,还是希望把老公的心抓回来;第四个阶段就是一次一次的失望,最后要么你就放弃、离婚,要么就是彻底死心,觉得这个婚也离不成,我就在这个婚姻中半死不活的过。”
然而,离婚所承受的社会污名以及实际操作让许多同妻望而却步。许多有子女的同妻为了孩子而选择不离婚。“她们不知道怎么对孩子说”何小培说:“在我们帮助的同妻中有年龄从20岁-56岁,我还不知道其中有人告诉孩子的。”
很多同妻不离婚的深层原因是“离婚”在社会上所背负的不良标签。“许多同妻说怕单位的人会说。”何小培博士告诉荷广:“我问她们怕单位的人‘说什么’,她们都说‘不知道’。这就很可怕了。”
同性恋舆论
中国同妻现象在很大程度上是中国同性恋发展现状的副产品。何小培强调:“这真的不是同性恋者的错,社会逼着大家都去结婚,是这个传统制度欺负人。同性恋在婚姻中也受好多苦。”与其问责个别男同性恋者,不如审视社会为同性恋提供的空间、以及对同性恋的接受程度。
何小培认为,中国缺乏关于同性恋的舆论讨论,中国的普通受众也因此对同性恋这一人群的生存状况并不了解。“中国的中文报纸、电台、电视台都少有关于同性恋的消息······我们开设了一个同妻热线,但报刊杂志连‘同性恋’都不让写,我们也只能通过网络进行宣传。”而至截稿为止,粉色空间在新浪女性论坛上设置的“同妻论坛”也无法访问,搜索也显示“无结果”,估计已经被删除。
疾病化
同时,何小培认为政府应该停止将同性恋等同于疾病,应从关怀角度对同性恋、同妻等人群提供正面的支持。据她介绍,中国政府其实已经开始重视同妻现象了,但由于政府从预防艾滋病的角度入手,得不到同妻们的信任,因此无人回应。
虽然中国在2001年已不再将同性恋看作精神疾病,但许多医院至今仍然在提供所谓的“同性恋”矫正治疗。
“媒体要帮着宣传,要讲同性恋;同时,在性教育中应该包括性倾向内容。”何小培说:“许多同妻发现老公是同性恋后,都让他去治病而不是离婚。”
政策导向
中国的户籍制度以家庭为单位对人口进行管理,而此后的一系列政策也以家庭为基础制定。“例如,买房子的贷款公积金只给夫妻优惠。卖房子的话必须由配偶签字,如果没有配偶的话,你还必须到单位开证明说你没有配偶。”何小培认为政府应改革这些政策,减少对单身人士的歧视。
“同妻到我为止”
何小培的“粉色空间”提供了同妻热线。从2008年起,粉色空间还为同妻们每年举行一次聚会,互相倾诉、互相支持。
一些同妻积极分子喊出“同妻到我为止”的口号,为年轻女性提供信息以帮助她们做判断和决定。”一些同妻积极分子要做热线,我们就为她们提供培训,支持她们。“何小培说。 同时,粉色空间还组织同妻们去同性恋酒吧,让同妻们知道同性恋者是可以快乐地生活的。
一位同妻对丈夫表示怜惜,她写道:“虽然对他们这群人[同性恋者]我依然还不能完全了解,即便他们其中之一是我最爱的人,他离我那么近,可是我仍然觉得他们是个谜。我只知道他们也渴望关爱和理解,可是现实却不允许他们这样。”(内容出自4月1日荷兰国际广播电台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