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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子,大梦想—梅念蜀的NGO人生

 

 

        采访梅念蜀的那天,北京突然而至的狂风和乌云,将只穿着单衣的路人逼进了街角的咖啡店。听说彼时数千里之外的昆明,阳光正好。也因这最适宜闲话家常的天气,明明是素未谋面的两个人,忽然熟络得像认识了很久很久。而头顶着“绿色昆明”总干事头衔下种种光环的梅念蜀,依然坦率执著得像个孩子。

 

  为什么要做环保?因为这就是梅念蜀的生活方式。而她的梦想,是要让环保变成越来越多的人的生活方式。

 

  从“不吃青蛙”开始

 

  出生于荆楚之地的梅念蜀,虽然有做环境检测工作的父亲和比自己更有环保意识的母亲,但她却坦言父母并不支持自己看起来有点儿“动荡”的工作。

 

  “父母希望我在湖北,在他们身边。妈妈常常跟我说,你一个女人,就把孩子带好就行了,你已经够好了,不需要更好了。”梅念蜀笑言“这很明显不是在夸奖我”。

 

  虽然承欢膝下的天伦之乐也常常让梅念蜀心向往之,但却没能撼动她最简单的初衷。梅念蜀小的时候,武汉一度流行吃青蛙,她自己坚决拒吃,也劝说朋友们不吃,有的同学家就不吃了。从“不吃青蛙”开始,一个叫做环保的梦想就已经深深种进了那个小女孩的心里。

 

  到了考大学的时候,环境专业成了梅念蜀的第一志愿。从1998年考入武汉工程大学环境工程系到2002年毕业的四年大学时光,梅念蜀觉得非常充实,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更加渴望能够学懂这个专业。毕业后进入湖北省环境科学研究院做对口的环评工作,表面上看来似乎是梦想成真了,而且还是人人艳羡的“坐办公室的”的铁饭碗,但梅念蜀却觉得越来越迷茫,她觉得这和她的绿色梦想还有一段距离。

 

  一直在兼职做志愿者的梅念蜀想到了NGO,也想到了民间组织繁荣的昆明。于是,她在湖北省环科院的“留”到昆明做专职环保志愿者的“去”之间,做了一个最简单直接的“排队”——比如“留”的安稳和保障,比如“去”的追求和理想,比如“留”意味着在20岁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自己60岁的模样,比如“去”的前方等待自己的除了陌生还有未知……

 

  最终,梅念蜀那漂泊的理想最终战胜了安逸的现实。

 

  从“绿色昆明”扬帆

 

  2005年7月,充满未知的昆明,迎来了期待着一展抱负的荆楚女孩梅念蜀。

 

  初到昆明的梅念蜀曾先后与乐施会、云南绿色流域、云南生态网络等机构面谈,但却没有找到合适的位置,但她并没有就此放弃。在短暂的休整之后,2006年6月,梅念蜀启动了“绿色昆明”,并于2007年12月注册成功。机构的目标初定为“建立一个高素质的稳定的志愿者队伍”,但有业内资深人士提醒梅念蜀,这个目标没特点,不容易申请到项目。而对于NGO来说,只有申请到项目才能生存。经过反复讨论,2009年,绿色昆明的战略最终确定为两翼:一是关注“环境”,关注并促进环境问题的解决,一是关注“环境中的人”,提高公众环境保护意识。

 

  救滇池是成就了梅念蜀和“绿色昆明”的一次行动。接到地下河流突然断水的举报后,梅念蜀和“绿色昆明”的志愿者们每天步行几十公里,用了一年的时间,跑遍滇池周边绝大部分地区,写出了详尽的滇池水系调查报告,最终发现这里的二十多条地下水系中,有不少已经流出地面,成为水库、龙潭和地表径流,面临干涸、污染、被非法占用等问题。

 

  但昆明地下水监管几乎处于真空状态,志愿者们呼吁政府明确地下水系的管理权限的提案,花了8个月的时间在各个部门里游荡,却始终没有下文。2008年8月,志愿者们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写了一封整整50页的“市民信”——《关于入滇地下河、水库、龙潭管理存在真空》,收信人是时任昆明市市委书记的仇和。8月底,仇和对此做出批示,并交由昆明市水利局办理。2009年5月7日,昆明市召开了“地下水保护条例草案听证会”。

 

  虽然民间环保组织的“参政议政”让志愿者们欢呼鼓舞,但在梅念蜀看来,政策推动只是NGO实现环保目的的一种方法,她更为看重的是,NGO倡导的理念在行诸法律条文后,能否被社会公众真正接受和执行。

 

  因为滇池地下河调查及保护项目,2009年4月22日,梅念蜀代表“绿色昆明”(昆明环保科普协会的泛称),领取了“第三届SEE·TNC生态奖”的最高奖。那一天,梅念蜀端着一大瓶滇池之水走上领奖台,水里泡着几个螺壳。她说,希望这些水中的生物,能够在中国所有的水体里,自由、安全、幸福地生长。

 

  从“草根梦想”远航

 

  从业余的志愿者到全职的志愿者,梅念蜀在她钟爱的NGO环保事业里已经耕耘了近十个年头。这十年里,梅念蜀一直在纠结一个关于梦想的问题。

 

  “我以前曾经做过一个比喻,环境就像是一艘破船,我们就是在船上舀水的人,我们在船上一边擦着汗水一边抹着泪水,但这艘船还是在沉。很多时候我会有无力感。为了激励自己,我又把环境做了另外一个比喻。环境保护就像一只天平,沉沉落下的一头是政府,轻轻翘起的一头是社会,我们是向轻的一头加砝码的人。我相信有一天,天平重的那头在慢慢升起。”梅念蜀说。

 

  在梅念蜀看来,NGO还是比较小众。但她最发愁的,一是政府对于NGO的价值还不能完全认定,二是NGO欠缺有顽强执行能力的团队,这背后则是资金支持的隐忧。

 

  而给员工涨工资一直是梅念蜀的心愿。“我的工资最开始的时候是1200元,后来招了员工,给他们定了1800元的月薪,我跟他们差不多的水平,又过了一些时候,机构有了一定的社会声望,工资涨到了2500元。我现在在负责一个项目计划,这个计划规定合作伙伴的工资是5000元,但这个计划结束之后,估计我的工资还会回落到3000元左右。很多人会觉得草根NGO就需要多付出,但我希望这个行业变得更加规范。”

 

  谈及未来的十年,除了始终如一的环保梦想,梅念蜀一直碎碎念的是希望自己的生活更正常一点。她说她现在正在学钢琴。“我没想到我可以做到,以前我都会工作到深夜,甚至生孩子进产房的前一秒我还在工作,而在今年之前我还不敢想象,我还可以哄小孩子睡觉。现在会试图留一些空间给自己,我已经把环保当作了一种生活状态,希望它更正常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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