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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饮一江水”的理想和现实

8月28日,“情系南水北调京津襄环保之友手拉手心连心行动”在汉水之滨的湖北省襄樊市拉开序幕,来自北京、天津多家环保NGO和媒体的一行20余人以实地考察和讲座的形式,了解了南水北调中线工程实施后对汉江中游襄樊段生产、生活用水以及生态环境的影响,并向当地学生和环保志愿者普及环保知识。

 

今年10月,中线工程一期将正式开工,计划每年从丹江口水库调水95―145亿立方米。到2010年工程完工之际,京津华北地区的居民将用上汉江水,古人“共饮一江水”的设想将在京津襄三地变成现实。

 

 

28日,我们首先来到丹江口水库大坝。站在100多米的人工水泥墙上,小心翼翼地探头俯视江水,顿时感到一阵眩晕。这座开工于1958年的水利枢纽工程是南水北调中线方案的水源工程,也是毛泽东“南方水多,北方水少,不妨从南方借点水”思想的产物。南水北调工程上马后,为确保调水水源,丹江口水库大坝将在现有基础上加高14.6米,其正常蓄水位将由157米提高至170米,其总库容将达到290.5亿立方米,增加的库容达116亿立方米,相当于又修建一座特大型水库。

 

 

追溯历史,远古时代大禹治水时就有“疏”和“堵”的争论,近代以来,工程治水和生态治水之争也从未停歇过。由于人类对自己改造自然的能力的高估,工程治水的观念在建国后占了上风,眼见中国的大江大河上水库、大坝一座接一座地建成,极大地改变了水的自然流动和附近的生态。

 

 

弃车登船溯江而上,目之所及是青绿养眼的汉江水和植被良好的小山陵,江水的湿气随着船的行驶扑面而来,甚是怡人。下午的目的地是位于明渠渠首的陶岔引水闸,是将来中线工程的引水口。事实上,陶岔渠首已属河南省淅川县地盘。早在上个世纪70年代,为了解决当时南阳地区(现南阳市)150万亩农田的灌溉问题,陶岔渠首调水控制工程就已建成。如今,在岸边山头眺望,我们清楚可见汉水被一分为三,一头通过陶岔将水调给京津地区使用,一头流入襄樊及下游,另一头进入河南省的淅川县。

 

 

大坝加高后,清泉沟泵站将被完全淹没,成为不可再现的历史,成为某些人记忆中的一部分。新增淹没面积305平方公里意味着又有20万人离别家园。他们当中有些人已经不是第一次移民了,1958年修丹江口水库时,16万库区移民告别故土。由于南水北调工程早在酝酿之中,丹江口附近县市的建设一直处于停顿状态,这些人里有相当一部分还在为每日生计发愁。

 

 

汉江发源于陕西省宁强县,流经陕西、湖北两省,在武汉注入长江,全长1577千米,流域面积15.9万平方千米,是长江北岸最长的支流。按水利专家们的习惯划分,丹江口大坝以上的汉江上游河段为“贡献区”,以下中下游既是“贡献区”,又是“损失区”。根据规划,国家对汉江治理的配套工程(“引江济汉”等),将基本缓解调水后对汉江下游的不利影响。但对处于丹江大坝以下、汉江中游唯一的临江大城市――襄樊而言,存在很大的局限性。

 

 

襄樊市发展计划委员会委托,华中科技大学环境科学与工程学院承担、武汉大学遥感信息工程学院协作完成的“南水北调中线工程对汉江中游襄樊市生态环境影响及对策研究”项目的研究表明,以年调水95亿立方米计,丹江口水库下泄水量每年平均减少26.9%,水环境容量减少23%左右,将带来航运、农业灌溉、工业和生活用水、渔业等一系列问题,沿江土壤质量下降、水生生物物种资源减少、水质恶化等问题也不容忽视。

 

 

专家所言非虚,汉江流域的污染已经十分严重,襄樊附近的五条支流基本上是劣五类。化工、造纸等工业企业是污染大户,还是数不清的小企业在不断加入污染的行列。为了降低成本,工业废水大多被直接排入汉江。再考虑到目前襄樊市市区及所辖县市都没有污水处理设施,所有的生活及生产用水直接排入汉江,当地的水污染状况也不容乐观。在这次活动结束后,由于强降水过程的影响,汉江上中游水位出现了罕见的猛烈上涨,丹江口水库开闸放水,大量的生活垃圾顺江而下,到达襄樊时形成了颇为壮观的垃圾河。

 

 

汉江襄樊段水量的减少将直接导致襄樊水资源环境承载力的降低。在调水后丹江水库下泄流量减少的新情况下,被襄樊人称为“母亲河”的汉江将变成什么样子?研究还显示,汉江和北方水系的同枯率很高,也就是说,在北方降水偏少、水资源紧张的年份,汉江十有八九也处于枯水年,汉江中下游地区的生活和生产如何得到保证呢?

 

 

南水北调大工程已经进入实施阶段,我们已经无法阻挡它的建设脚步。但是我们不应放弃保护环境的思考和行动。从这个意义上说,襄樊市环保协会、绿家园、绿色北京、绿色之友等京津襄12家环保NGO向沿线民众发出的倡议是对这次“南水北调京津襄环保之友手拉手、心连心”活动的最好注脚,那就是“强化节水意识、环保意识,促进水资源的可持续性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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