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与非洲、拉丁美洲以及亚洲其他国家日益增加的合作,推动了许多发展中国家基础设施投资和经济增长。和中国自己在发展中所面临的问题一样,对经济增长、社会公平和环境保护的关切都需要被纳入到这种合作中。Peter Bosshard提出,公民社会组织能够在推进均衡发展的方式上发挥重要作用。
作为中国实施“走出去”战略的一部分,中国正在扩展她和非洲、拉丁美洲以及亚洲其他国家的经济合作。中国提供专业技术、投资以及适合当地购买力的消费品,同时从发展中国家的贸易伙伴那里大量进口石油、矿物和农产品。2006年,与其他发展中国家的贸易量占到中国贸易总额的60%以上。
中国进出口银行——中国政府的出口融资机构,对中国向非洲、拉丁美洲以及亚洲其他国家拓展贸易和投资关系提供支撑。2006年,该机构批准了2080亿人民币(272亿美元)贷款,特别对基础设施项目和其他投资项目提供融资。预计到2010年,中国进出口银行将成为世界上最大的出口信贷机构。
南-南合作惠及多方。作为发展中国家,中国能提供适合其他发展中国家需要的产品和技术咨询。中国对农业和矿产品日渐增长的需求拉高了世界市场上这些商品的价格,以及出口国家的增长率。基础设施领域亟待更多投入。不同于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中国并不试图去影响合作伙伴政府的经济政策。从中国获得的资金有助于借款国政府更加独立,于来自西方国家主导的金融机构的政策干预。
对减少贫困而言,经济增长至关重要但并不足以独担此任。发展的成本和收益必须在社会各界间公平地分享。环境--许多穷人赖以维持生计的基础,必须受到保护。通过支持和谐社会的理念,中国政府已经在平衡经济、社会以及环境发展的需要上达成共识。
投资于生态敏感行业
中国对非洲、东南亚和世界上其他地区的投资主要集中在诸如电力、石油、天然气、采矿、木材和农业等行业。这些领域对经济发展至关重要,然而,也在环境和社会影响方面特别敏感。
中国目前正在其他国家从事水电建设项目,例如柬埔寨的Kamchay水坝,苏丹的Merowe水坝,埃塞俄比亚的Tekeze水坝,以及缅甸的Yeywa水坝。水电在世界上提供了大约20%的电力。但是,正如联合国发布的《千年生态环境评估报告》发现,大坝和其他河流开发方案已经导致淡水生态系统受到物种灭绝的威胁。世界水坝委员会发现,受到水坝影响的社区常常不能分享项目产生的收益。
中国国内拥有的石油资源不足以支撑自身的经济发展,因此在安哥拉、刚果、苏丹和其他国家大量投资石油开发。但从历史的经验来看,石油开发的收益常常被转移到私人的口袋里。当石油开发的收益不能被社会公平地分享,就在很多国家引发社会动荡甚至内战。
森林从生态上而言是生物多样性的重要蕴藏地。大片的森林以国家公园或者其他名义被保护起来。中国已经成为从热带国家进口木材量最大的国家(当然,其中有70%又以加工品的形式重新出口到其他国家)。中国大量进口木材的国家中,有很多在非法伐木方面问题重重,比如柬埔寨、加蓬、印尼、新几内亚和俄罗斯等。
在诸如水电、木材、石油和天然气等领域,慎重地将经济增长、环境保护和社会公平等方面的利益全面纳入总体的发展战略,是非常重要的。苏丹北部尼罗河上的Merowe大坝由中国公司承建,中国进出口银行提供部分融资,就是这方面一个典型的例子。该大坝将使缺电的苏丹获得超过现有电力2倍多的发电量。然而,项目的环境影响评价还没有被有法定权力的环境部门通过。库区将淹没尼罗河河谷近200公里的地段,这是苏丹唯一富饶的土地。大坝将造成大约7万人从尼罗河谷移民到Nubian沙漠的干旱地区。
全球范围的和谐社会
在国家层面,中国政府为平衡经济发展与自然保护和发展成果的公平分配做出了很大努力。近年来,反复加强环境影响评价法的实施。政府大力推进采用可再生能源和节能措施,相关部门也坚持不懈地打击移民项目(比如三峡工程)中的腐败行为。
中国政府已经认识到在国际范围内建设和谐社会和国内一样重要,正在创造和加强能够帮助全球更加和谐发展的机制。在2006年11月召开的中非合作论坛北京峰会上,胡锦涛主席说,中国将加强和非洲的合作,“推动均衡和谐的全球发展”。峰会通过的行动计划宣称,“中方高度重视在合作中帮助非洲国家将能源、资源优势转变为发展优势,保护当地生态环境,促进当地经济社会的可持续发展。”
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商务部和中国工商业协会正在推广企业社会责任,通过这种方式,私营部门能够对构建和谐社会有所贡献。在品牌声誉日益重要的情况下,对员工、当地社区和环境负责的公司常常能在市场上为自己的产品标定较高的价格。企业社会责任是一个双赢的方式,能够让所有的利益相关者受益。
2006年8月,商务部颁发了《关于加强境外中资企业机构与人员安全保护工作的意见》,敦促中国的海外投资者帮助解决当地就业,尊重当地习俗,遵守国际安全标准,以维护中国的国家利益。商务部还就如何规范中国跨国公司的全球活动向经合组织(OECD)寻求建议。
2007年1月,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成思危呼吁中国公司要有更多的社会责任意识,包括它们的国际投资活动在内。在《中国经济周刊》发表的一篇文章中,成思危指出,“即使到发展中国家去投资设厂、进行经济贸易活动,也会受到当地社会特别是国际社会的严密监督,不负社会责任也照样名声不佳,甚至被逐出市场。”
中国进出口银行——中国海外工程最大的融资机构,也表达了推进和谐社会的承诺。在该行2005年的年报致辞中,行长李若谷说,中国进出口银行将“为经济社会的可持续发展和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提供有力支持,……将为构建和谐社会,建设和谐世界而做出自己应有的贡献。”
和中国进出口银行在环境方面的承诺相呼应,2004年11月该行采纳了一项环境政策。和其他出口信贷机构的环境政策相比,中国进出口银行的政策包括了严格的原则,明确规定,“要求寻求进出口银行支持的项目,必须进行环境影响的可行性分析,得到所在地/国的环境管理部门的认可或批准。对不利于环境保护或得不到环境管理部门认可或批准的项目,一律不予提供支持。”“对那些在执行过程中开始产生不可接受的负面影响的项目,中国进出口银行将要求执行单位及时采取补救或预防措施,否则将停止提供支持。”尽管这些原则和政策非常受欢迎,但并没有更为详细的说明。
在2007年5月,在被问及有关中国进出口银行提供融资的苏丹Merowe大坝的问题时,外交部发言人姜瑜强调,“中方在有关的合作中,十分重视关注非洲当地民生,重视项目可能造成的一些环境影响,实行严格的环境评估和环境标准,中方一贯要求有关企业在非洲经营过程中遵守当地的法律法规。”
公民社会的角色
公民社会组织和媒体对推进和谐社会能发挥很大的作用。许多非政府组织在生态问题上拥有很强的专业优势,能够对环境问题的发生提供预警机制。中国NGO曾帮助国家林业局披露和解决APP公司在云南和海南的非法砍伐森林问题。它们还帮助国家环保总局确保中国环境影响评价法在大型基础设施工程项目中得以实施。2007年1月国务院审议通过的《政府信息公开条例》,对公民社会的重要角色予以肯定,而且将进一步对此予以强化。
在国际层面,非政府组织在提高公众有关生物多样性丧失、水和空气污染,以及气候变化等方面的意识上扮演了关键角色。国际公民社会网络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将技术专长和草根民众结合起来。它们帮助通过各国的法规制度和国际条约,对有害废弃物的倾倒、臭氧层破坏,以及濒危物种贸易等行为进行规范或制止。它们还在终止种族隔离、禁止地雷,取消极贫国家债务负担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
中国和非洲、拉丁美洲以及亚洲其他国家的经济合作将持续扩大。随着中国公司和融资机构涉足环境和社会方面的脆弱领域,它们将有兴趣与公民社会组织合作。在出现紧张局面、影响到项目健康运行并对项目相关方面的声誉造成损害之前,公民社会组织能够帮助它们识别和化解社会和环境问题方面的问题。
在Merowe大坝的案例中,公民社会组织对项目的环境影响进行了唯一深入的技术审查,有意和项目的各支持方讨论潜在的问题消减措施。受影响的社区并不反对大坝建设,但是建议将移民地点安排在水库边,这样才能够使他们作为农民获得更好一点的机会以维持可持续的生计。、
中非的加蓬是中国石油进口的一个重要来源。2006年9月,这个国家的国家公园管理部门责令中国国际石油化工联合总公司(中石油,Sinopec)停止在Laongo国家公园内进行石油开发活动。保护组织指出,石油开采威胁到稀有的动植物,而且加蓬的环境部还没有批准项目的环境影响评价报告。同年,一个由中国投资者组成的财团签署了协议,在加蓬的Belinga开发一个储量巨大的铁矿。项目将带来30亿美元的投资,但同时也将对这个国家受保护的森林资源形成潜在的严重影响。应该在项目早期纳入环保组织的专业技能,以避免重蹈中石油在加蓬的覆辙,这种做法符合当地国政府、投资者和受影响社区的共同利益。
政府、私营部门和公民社会各有不同角色。全球在林业、水电和石油项目上的经验表明,这三大部门应该携手努力,以实现可持续发展,建立和谐世界。 ( 付涛 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