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灵从来不缺新闻。
5月17日,在全国第19个助残日的当天,孟维娜又给残联“找事”了。
但不同以往发出批评的声音,这次孟维娜“找事”,却是由机构自身实实在在的困难引起。在致北京市人民政府有关部门的那封不到900字的信中,孟维娜提到,由于慧灵一直依赖国际机构的“洋奶”,经济危机来临后便开始断炊。这种迹象早在2008年下半年便凸现出来。慧灵上下50名员工一度3个月里没有发出工资。而北京奥运会展现的强大经济实力以及地震期间的捐款流向,则使得依赖国际机构“洋奶”的慧灵一次次被迫中断。
实际上,在过去的数年里,慧灵并未放弃过向政府和残联寻求“母奶”的尝试,但从来也不见回应,此番遭遇的生存危机,凸现出“母奶”的重要性。慧灵在信中提到“北京慧灵申报职业康复劳动项目——培训智障人士接待国际旅游团,开创特色就业”,便是寻求“母奶”之举,可惜在提交市残联9个月后,至今没有获得批准。
但慧灵现在面临的绝不仅仅是自身的问题,至少在孟维娜看来,更是一种制度瓶颈,更需要的是一种对“政府阳光购买服务项目”的恳请与问责。正如孟维娜在信中的一段文字所言:“此次‘寻求母奶’行动,其目的不单在于为自身一时的脱贫脱困,更在于促进各级残联去反思长期垄断公共资源和分配不公的问题严重性,我们必须长效地去改善制度和体制,从而打破垄断和小圈子!”
令孟维娜意外的是,不同以往的呼吁“打水漂”,这回不仅有了回信,而且还真引起了市残联的注意,她们居然上门来了!6月10日下午,市残联一行的到来,让这个好久没有这么热闹的四合院一下子有了生气,可谓是“蓬荜生辉”。慧灵三原色项目的指导老师方玉祥连夜赶排了一个由5人学员表演的快板节目,迎接市残联的到访。
成效始于面对面的沟通交谈。作为北京市划定的枢纽型社会组织,市残联有着扶助草根组织发展的新角色。市残联理事长齐静认为,有责任帮助民间机构解决合法经营、合法生存问题。
针对慧灵的需求,齐静一方面强调“符合条件的,(政府购买或扶持的)门槛是开着的”,另一方面解释残联有自己的康复评定标准,不可能照顾到所有的机构,所以只能选择够得上“标准”的一些机构进行重点扶持。
而这不免让孟维娜产生些许顾虑,因为慧灵倡导的智障人士社区化服务模式与残联制定的标准,比如硬件设施都有很大的差异,因此担心难以获得残联系统的财政支持。她希望评估工具更加“软化”,能考虑到慧灵独特的社区化服务模式。
另外,齐静提出了3条建议:首先,慧灵可以向西城区残联申请,纳入区残联下属的职业康复站。这样每个学员每月将有700元的人头费予以补贴。第二,尽快变成民非身份,政府才能找到对接资源的口子。第三,残联通过社会、企业和爱心人士的捐赠,临时帮助慧灵渡过目前的难关。此外,针对孟维娜提出的评估工具的标准问题,齐静回应道,对“过分强调硬件标准也会有所调整的”。这样的表态暗示着残联也许会在标准上具有一定的弹性。
不过,之前有关孟维娜的“洋奶与母奶的哺乳”讨论,并没有摆到台面上。取而代之的是齐静理事长的定调戴帽一说,她认为申请与呼吁是民间机构的权利,但诉求本身带来的后果并不好,容易被人利用。民间机构应按照正常渠道来反映机构的需求。
此次双方见面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结束后,市残联还主动邀请慧灵前去参加6月13日在中国人民大学举办的“社会组织与残疾人事业发展研讨会”。在该会的分论坛上,众多的残障服务机构与市残联积极地开展对话,其中不乏激烈冲撞,但市残联态度值得肯定,部分参会者回忆。
在草根组织接受政府资助成为一种可能甚至趋势的背景下,如何能在合作的基础上仍然保有组织的独立性,是摆在很多草根组织面前的一道新课题。而如何以更开阔的胸怀看待自己所资助的草根组织的独立性和社会价值,也是对政府“度量”的一种考验。孟维娜表示,她不会放弃自己的观点,将继续对政府相关部门进行倡导和影响。
目前,慧灵正积极准备材料向残联系统递交申请。另外,本稿截止时还获知,北京慧灵已从北京之外的各地慧灵处周转一部分资金,补发了员工2个月的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