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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阳光的11年 草根慈善基金会“非公募”转身“公募”

2013年10月30日,以校园社团起步的非公募基金会——北京新阳光慈善基金会(以下简称“新阳光”)再次迎来身份“升级”,从“非公募基金会”转身为“公募基金会”。与众多拥有公募身份、有着深厚政府关系的老牌公募基金会不同,新阳光被视为继壹基金、永源基金会后第三家完全基于民间自发生长出的公募基金会

 

11年&2次转身

 

阳光的诞生来自于一场疾病的偶然降临,2001年12月,就读于北大光华管理学院研究生的刘正琛被诊断患有白血病,求医自救的过程中,受困于当时国内唯一一家骨髓库的落后与不便,为了自助也为了帮助其他患者,还在住院的他产萌生一个大胆的想法——创办民间骨髓库。

 

“用爱自己的心去爱别人”,从发动身边的100位同学、亲友做骨髓配型志愿者的“阳光100”行动开始,再到“阳光1000”……2002年6月北大阳光志愿者协会正式成立。从正琛的宿舍开始,后来有了北大偏于一隅的9平米办公室、第一个全职工作人员……新阳光开始了蹒跚起步。

 

最早的支持者之一,今天的基金会理事于文杰回忆“当时听说北大有一群学生想做骨髓捐赠的志愿者,但是连验血配型的钱都没有!”当时做一个骨髓配型的验血需要400多元人民币,正琛的父母为了支持他的想法给了他5万元开始了最初的“阳光100行动”,但是钱很快用完了,“于是,我就开始给这些学生们捐助验血的检测费!”于文杰说,作为新阳光的铁杆支持者,他不断地介绍自己的亲朋好友、公司客户来支持新阳光,发布会上刚冒出头发的光头是他最近参加新阳光的众筹活动——“闪光侠”的造型后遗症。

 

“张维迎老师捐赠的2万元是我们最初获得的最大捐赠额”,刘正琛回忆说,11年来著名经济学家张维迎的全力支持是新阳光发展的重要动力。作为新阳光的荣誉理事长,经济学家张维迎打破“从不过问学生业务、不为学生牵线”的原则,刘正琛经常出现在张维迎EMBA课堂临下课的几分钟,介绍新阳光进行募款游说。新阳光理事、棕榈泉的执行董事杨蓉蓉等企业人士正是以这样的方式走近了新阳光

 

“对于社会有价值的活动,有一类可以成为商业模式,通过为社会提供有价值的服务获得巨大的财富。但是人类活动中还有一类,比如艺术、哲学、慈善等,对人类社会有巨大价值,但是无法形成可以盈利的商业模式。正琛的事业属于这一类!”,张维迎在接受采访时这样表达对非营利行业与大学教育的理解,“我的学生很多,但是我最为正琛感到骄傲!北大作为中国最好的大学,我们应该培养的人才应该是社会各行业各领域中的领导者,而不仅仅只是做研究和成为成功企业家赚很多钱的单一方向。”

 

非公募&公募

 

阳光以“抗击白血病”为使命,这是涉及到社会上千千万万个白血病患者、家庭的事业,因此也需要最大程度进行社会动员,新阳光肩负的使命与责任要求它一直寻求身份的突破,以便能合法、更广泛地动员社会、吸纳社会资源。

 

我国的《基金会管理条例》根据募款权限对公益基金会做出了公募、非公募的划分。非公募基金会,类似于国外的企业基金会、家族基金会,主要由特定群体出资发起,只能在特定主体的“小圈子”内定向筹募善款;公募基金会则具有公募权,可以向社会不特定主体募款,有着更高的公众参与度。两种基金会并无优劣之分也有业界人士形象地总结为“想做公益,自己有钱成立基金会,这叫非公募;想做好事自己没钱,只好想找老百姓捐款支持就是公募”。[1]由于公募基金会公共性强、涉及面广,政府对公募基金会的审批管理一直非常严格。“民政部门也郁闷,他们以前批的公募基金会,谁的来头都比他们大,管不起、不敢管,他们也想真正批一些真正发挥作用的公募基金会。”参与发布会的嘉宾、公益行业奠基人徐永光说。

 

“我们以校园社团起步,早期很多活动和行为严格说都是’违法’的!比如,早期《至乐》(刘正琛自传)的校园义卖、校园演唱会义演……”刘正琛说。相比之下,《基金会管理条例》自2004年施行以来,政府对非公募基金会持鼓励态度,成立的门槛较低,手续也相对简单,为了尽早谋求一个独立身份,新阳光先申请了非公募资格。“受制于现有的制度和政策环境,其实我们一直需要的都是公募权!”

 

随着国内首个民间公募基金会壹基金的成立、北京地区首个民间公募基金会永源基金会成立,公募对民间紧闭的大门似乎有了松动的迹象。新阳光也一直在积极努力,寻求突破,2012年与桂馨等三家非公募基金会同时提出了非转公的申请,但同时被驳回,其中新阳光被驳回的理由主要有两点:一是上一年(2011年)的资金规模未达1000万,二是新阳光不是以北京为主要业务地区。

 

2012年新阳光针对这两个驳回理由展开了努力,2012年新阳光筹款规模超过了1200万,并与北京的4家医院展开合作对患者进行资助,达到了主要业务地区在北京的要求。并且在2012年的社会组织评估中,新阳光被评为了5A级基金会(5A基金会的比例仅为5%)。这些“优异表现”终于得到民政部门的肯定,新阳光获得公募身份。

 

从校园社团到非公募再到今天的公募,新阳光曲折地走到了最初的目的地,获得了“抗击白血病”一直需要的公募权、公众教育、公众参与的权利。对于这一突破的政策意义,出席发布会现场的嘉宾徐永光认为“这是一个行业趋势!”

 

 

捐赠人数&捐赠额

 

作为北京首家由非公募基金会转型的公募基金会,身份的变化不仅意味着筹款对象可面向公众转移,也意味着新阳光在未来面临着工作转型,充满了挑战。

 

在新阳光“非公募”转“公募”的发布会上,主持人问起新阳光基金会发起人、理事长刘正琛未来五年的筹款愿景,刘正琛回答希望是在“5千万到一个亿”,同台参与交流的嘉宾徐永光接过话题,“希望新阳光真正做到公募,把公众动员起来,把公募、众筹做起来!未来新阳光衡量工作成果时,不要只看多少年能达到一个亿,不仅要筹到更多的钱救助更多的患者,更要考虑一个公募基金会的核心:如何让公众有更多有效的参与?把捐赠人数(公众参与度)作为优先于募款金额的指标。”徐永光介绍说,目前国内做得做好的公募基金会壹基金现在的公众筹款人数已经超过了千万,在美国个人捐赠金额达到了82%,可以说赢得了个人就赢得了社会!

 

从操作上来讲公募基金会面临更大的挑战,公募基金会与非公募基金会除募款对象有别,公募基金会每年须花掉上一年度筹款总额的70%,非公募基金会的公益事业支出,则不得低于上年基金余额的8%,这无疑带来了更大的工作压力。而且,公募算是先有事后找钱,项目设计的质量、传播效果、捐赠渠道顺畅、易得程度等都会影响公众的参与,而且公众参与的特点是人数多、额度少,对小额捐赠者的管理并不容易!曾有壹基金的工作人员谈及,芦山地震壹基金接到了几亿的捐赠,除了企业捐赠,就是大量的个人捐赠,每笔捐赠都需要填写收据寄出,地震捐款一来,一下子有两三万张捐赠发票要填写,壹基金召集了100多名志愿者来写收据。让人哭笑不得的是”这些热血沸腾的志愿者到了一看是这么海量的、枯燥无聊的工作,第二天呼啦啦全跑了!”

 

因为这些原因,我国的《基金会管理条例》虽然严格界定了公募与非公募基金会的筹款对象,但是从筹款来源上,仍然出现了公募与非公募趋同的现象,或者说是公募倒退回非公募的状态。有资料显示,我国公募基金会来自于境内自然人的收入是39%,来自于境内机构的是49%,也就是说机构捐赠远超过来自于个人的捐赠。而我国的非公募基金会,来自境内自然人32%,来自于境外机构51%。小额捐赠者难管理,再加上很多公募基金会都有点政府资源,所以它们越来越没有动力向公众筹款。公募基金会不想做或者说做不好对公众的宣传,更愿意“傍大款”找几个大企业解决资金的问题。如果广泛募集时,公众对它不认同就很费力,这些原因都导致我国出现公募基金会非公募化。扶贫基金会作为目前最活跃的、最优秀的公募基金会之一,从成立一直是企业的捐款占大头,机构捐款超过90%,这些年慢慢增加了公众捐款,并一直在向这个方向回归,2012年上半年公众筹款达到了30%。[2]

 

如果说公募权资格是人人追求的玫瑰,那么公募基金会面临的更严格的监管、更大难度的操作、管理就是扎手的尖刺,拿在手里才知道不容易。刘正琛在交流中聊到”我们在申请公募身份时遇到一家公募基金会的负责人,他开玩笑说,你们还申请什么呀,我们都想申请非公募呢!”

 

面对公募转身之后的挑战,新阳光也倍感压力,原来发展部有2名员工,转为公募后发展部马上扩招了2人,其中一名在面试时介绍,以前是在商业公司做电话商务,“一听到他曾经一个人负责维护1000多名客户,我的眼睛都亮了!当即决定录用。”刘正琛在发布会上这样回应未来的工作调整。

 

专业& 行业支持

作为国内唯一一家围绕白血病展开工作的基金会,新阳光将继续以“抗击白血病”为使命,未来除了继续在白血病患者资助、心理辅导、动员社会、白血病公众教育方面展开工作,还将在更大的行业视野下进行工作。

 

阳光的创办人刘正琛本身是一位慢粒白血病患者,而慢粒白血病是第一类被人类弄清病因并发明治疗药物可以医治的白血病。在了解慢粒白血病被人类攻克的过程后,他被这一突破背后的“多中心协作组”的临床研究合作机制吸引了。“中国总体的患病人数更多,如果能引入这种机制,做临床研究的空间会很大,而且在这种机制下,也可以大大提高患者得到医疗服务,因为协作组内的医院会基于同一治疗方案对患者进行治疗……”刘正琛介绍。但是,他后来也了解到,之前国内的一些医院的科室也曾推动“多中心协作组”的临床研究合作机制,但没有继续下去,问及原因,协作组中的一家医院告诉他,“合作中贡献了力量,但是研究成果发表时却成了主要牵头医院的成果,跟自己没关系了,所以就没有兴趣继续参与了。”由此刘正琛想到了NGO领域中常常使用的罗伯特议事规则,新阳光将以议事规则的引入来实现对小参与方的利益保护,从而避免重蹈覆辙。

 

此外,作为对抗疾病的公益组织,在国内医患关系日益恶化的今天,国内仍然鲜有医疗社会工作者的介入。新阳光将积极推动医疗社会工作者参与到医疗过程中,作为患者和医生之间的一个有效的沟通和缓冲中介。

 

2012年的社会组织评估中,新阳光被评为5A级基金会,在基金会中心网的透明榜上也一直位列第一。结合自身的经验,新阳光受首都慈善公益组织联合会委托,耗时一年研发了一套公益慈善组织全面质量管理体系,提出公益组织应当具备的七种最重要的素质:公开(透明)、公正、合规、可追溯、以服务对象为中心、持续改进、安全与风险管理。这是中国第一个将全面质量管理的理念应用于慈善公益组织的标准体系。新阳光还开发了一套量化的方法,希望能为公益组织建立起行业竞争优势。

……

对于经历11年漫长跋涉终于跻身公募大门的新阳光来说,未来刚刚开始。关于未来,新阳光还有很多打算。

 

 

[1] 公募基金会和非公募基金会的差异[EB/OL]http://news.foundationcenter.org.cn/html/2012-09/53630.html

[2] 公募基金会和非公募基金会的差异[EB/OL]http://news.foundationcenter.org.cn/html/2012-09/53630.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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