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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GO:救灾现场的特殊大军

汶川地震发生以来,各类NGO 组织、广大志愿者也以最快的速度来到灾区救援。从抗灾前线到救灾大后方,本报记者数路采访战斗在灾区第一线的NGO 和志愿者。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NGO 研究所副所长贾西津,在接受采访时高度评价了NGO 在这次危机中的应对能力,“ 与以前相比,这次NGO 组织救援行动在反应速度、参与的数量上都有了明显的提高。”

  

 周忠民:58 岁的灾情调查员

  “我们已经到达紫坪铺水库右边山上隧道,以后将没有信号了”。

  16 日13 点28 分,周忠民给本报记者发来最后一条短信。这是周忠民第二次翻越紫坪铺水库。这几天,紫坪铺水库大坝被爆出有险情,但这是通往汶川的必经之路。再往前走,就可进入此次地震的重灾区映秀镇,58 岁的周忠民已经走了整整3 天。

  周忠民,一个普通的民间助学志愿者,1998 年以来走访了十多个西部省份边远山区的2000 多所贫困学校,被评为2007 年“感动乐山”人物。

  5 月12 日,周忠民正在贵州威宁县走访海外中国教育基金会资助的学生。他接到老伴从北京打来的的电话:“四川大地震了,你在哪里?你没事吧?”

  13 日中午,媒体报道的灾情严重程度让周忠民震惊。他曾去过海城地震、唐山地震现场,“我知道地震会造成多大的破坏。”他坐不住了,立刻和各大民间NGO 组织联系,要求赶赴第一线了解情况。

  还没等到回复,周忠民便搭上晚上7点半威宁前往成都的火车。14 日,他找到设在成都“NGO 四川地区救灾联合办公室”,要求加入救灾工作。周忠民长年在外奔波,患有严重的白癜风,工作人员担心他年纪大,身体情况不好,劝他不要深入灾区。“NGO 四川地区救灾联合办公室”协调人张国远对记者说:“周老师看我们那么多顾忌,他不听,说没事,就直接走了。”

  “救灾组织的工作已有人做,现在缺的是消息,特别是重灾区的一线消息。”确定了工作方向后,在成都没有停留多久,周忠民和其他两个志愿者曹鲁、姚凯立刻开车前往都江堰方向,目的地映秀镇。

  为了给手机省电,他和外界的联系主要是短信。

  14 日傍晚6 点47分,周忠民和同伴在过青城大桥后受阻,“只有通行证的救灾车可以过去,目前没有看到水污染情况。”那时,他们离映秀镇只有二十多公里。

  当晚上9 点48 分,周忠民们第一次爬山翻越紫坪铺水库上面的隧道,但随后同行两人均在爬山时走错路并摔伤。周忠民从原路返回找到他们。受伤加上体力不济,他们只好返回成都。

  在成都修好车之后,周忠民带着5个人,开着两辆车继续上路。这时,他的计划有改变。他对记者说,“政府和车队关注的都是那些灾情最严重和比较大的地区,而其他一些交通受阻车队进不去的地方,同样非常需要帮助,我们现在要去那样的地方了解情况,调查他们需要什么。”

  

九洲飘扬红丝带 、黄丝带

  在灾区现场,像周忠民这样的独立行动的数不胜数。更多的志愿者组织起来,投入这场争分夺秒的救援行动中。

  九洲体育馆位于绵阳市永新镇,是当地重要的灾民临时避难所,收容了2万多名灾民。15 日凌晨时分,馆内人声鼎沸,一群手腕扎着丝带的志愿者穿梭在场馆,年龄最小的志愿者才12 岁。所有志愿者被分成10 个小组,分区域服务。志愿者戴着的丝带,颜色有红、黄、绿,还有其他各种标志。

  “在九洲体育馆的人,只有两种身份,一种是灾民,一种是志愿者,”九洲体育馆“黄丝带”负责人徐斌说。

  徐斌说,第一批志愿者的标志是白帽子,仅半天,就发完了,紧急赶制黄丝带,但很快也用光,不得不向社会征求布料,但还是不能应付需求,现在红布仅剩两大包,只能把5 厘米宽的丝带一撕为二。

  邓月皎是个16 岁的女孩,圆圆一张脸,穿着淡黄色的T 恤、工兵裤,头发上戴着两个小小的粉红发夹,见到她时,她正捧着一箱火腿肠,发给孩子们。邓月皎的手腕上系着一根红色丝带。

  邓月皎也是灾民,家在北川县东北部的陈家坝村。她在绵阳财经学校读书,12 日下午,学校被震塌了,她逃过一劫,手机、钱和卡都丢了。晚上,劫后余生的师生在操场上唱歌,有同学用手机上网,才知道北川重灾。邓月皎放声大哭。她的父母和奶奶从北京旅游回来,12 日刚回北川。第二天,邓月皎在绵阳几个收容灾民的体育馆,从早上8 点一直找到天黑,不见父母踪影,她绝望了。

  这时,一位“红丝带”揽过邓月皎,安慰她,给她的手腕上也系了一根红丝带。“我连那个阿姨的名字都不知道,我想应该多做好事”。于是,从那天起,邓月皎再没离开过九洲体育馆,也成了一名“红丝带”。也许是孝心感天,邓月皎的家人都奇迹般地安然无恙,在九洲团聚。

  和父母团聚后,邓月皎也没有摘下腕上的红丝带。

  在九洲封闭的中心场馆内还有1000多名孩子,大多是孤儿。他们都是一个学校、一个家庭里屈指可数的幸存者。年龄最小的孩子还是襁褓中的婴儿,不懂得人世的哀伤,整夜地哭泣。相比成人,孩子在地震中受到的伤害最让人痛心。

  “黄丝带”周小燕是第一个进入九洲的心理医生。5月16日晚,她一到九洲,就开始工作。她来自成都,之前做过儿科、内科医生等,她说,治疗孩子的“内伤”需要耐心,用孩子的方式和孩子交流。“黄丝带”也注意到灾后心理痊愈会是个漫长过程。负责人徐斌说,很快会有一批心理医生进驻九洲。现在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中心场馆,有二三十名志愿者在里面照顾孩子们的吃、住、衣服添置,哄他们开心。

  

   

泸州山地救援队:把姓名写在自己的搜救服上

  在此次赶赴四川救灾的众多自愿者救援队中,泸州山地救援队是其中的一支。尽管只有区区八名队员,但是他们在短短的两天时间内却完成了四次搜救任务,参与救助了50 多个灾民。

  5 月13 日上午,在得知地震灾区受灾严重,急需救援之后,泸州山地救援队决定启动应急预案。在队长肖兵的召集下,所有救援队员紧急集结,清理物资装备。

  泸州山地救援队是四川省地级市唯一的专业山地救援组织,也是全国首批获得专业救援资格的组织。虽然经历过“联通抢险” 等任务,队长肖兵依然深知,此次山地 救援队的搜救工作危险系数相当之高。所以,他在队伍集合的时候强调:”参与救援的队员都是自愿和自费的,没有任何报酬。我们此次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希望大家不要隐瞒自己的家人!”

  听了这番话,队员们没有过多的语言,所有人都默默地在自己的搜救服上写下了自己的姓名、身份证号和家里的联系电话。

  5 月13 日傍晚,在泸州市民政局为山地救援队出具了介绍信和救援证明之后,泸州山地救援队一行八人向地震灾区进发。作为一支颇有经验的专业救援队,他们携带了防尘口罩、手套、饮用水、电池、干粮等必备的救援物资。

  肖兵和他的队员们抵达都江堰之后,立即被满目的废墟所震撼,几乎所有的房屋都已经支离破碎。肖兵回忆说,尽管有一些房屋没有倒塌,但似乎只要轻轻一碰,随时都有垮塌的危险。四周到处都是受伤的人群,偶尔还能看到尸体。

  肖兵和他的队员们很快找到一处倾斜的危楼,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一批成都消防队员在搜寻生命迹象。由于有登山的经验,肖兵向消防队要求现场营救的吊车将自己吊上高处,以便营救在楼上被埋的生还者。但是现场余震不断,营救队员也随时有被活埋的危险。肖兵对自己的队友说,在自己的身上系好绳索,万一要是垮塌,可以用绳索将自己拉回。

  经过努力,终于在搜寻了3 个小时之后,寻找到一名生还的女性。通过跟她对话,得知她名叫徐雨,今年32 岁。她被卡在了预制板中间,而且头上的预制板随时都有断裂的可能,如果徐雨遭到二次挤压,后果不堪设想。

  救援队员明白,如果用吊车直接将预制板吊走,很有可能会导致松软的预制板垮塌,而且整个大楼都有被弄垮的危险,所有救援队员也有生命危险。在排除了吊车吊走预制板的计划之后,肖兵发现她的身下有些松,也就是说她可能还有活动的空间。于是考虑用千斤顶把压在她身上的预制板先顶起,然后将她的身体慢慢往外挪 移。

  在现场数十人的协同努力下,徐雨在被埋20 多个小时后被营救出来,脱离生命危险。

  身在泸州,在后方随时准备支援的陈志敏告诉记者,她同肖兵的联系一般也只能通过短信的方式。

  

   

“绿色江河”:救助不仅仅需要热情

  救灾与援助的队伍中,不乏国内知名的NGO 组织。

  16 日,5 辆插着白底绿色标志的“绿色江河”旗帜,从成都出发,前往绵竹救灾。

  运作了14 年的环保组织“绿色江河”,这是第一次参与救灾。救灾行动负责人杨礁是一个成都姑娘,短发,休闲衣裤,拿着对讲机,指挥利落。

  杨礁说,这是系列的救助活动。他们现在正在选点,打算在样点中示范,然后推广开来。当天,“绿色江湖”来到兴隆镇凌桥村。这个有1700 多户的村是兴隆镇最大的村,全村4400 人,97 人死于地震。村长说,全村每户人分3.5 米篷布,救助资源杯水车薪。不远处的安坪村同样,每户只分得2 瓶水。

  “我们计划这几天先帮灾区解决基本的生存问题,然后帮他们解决灾后的疫情防治。比如井水能不能喝?深圳建筑设计院副院长是水质检测专家,也是我们的志愿者。几天后,他会过来取水样,帮灾区解决喝水问题。另外,近期是粮食抢收的时候,如果不抢收,粮食烂了,会导致近期农民没有粮食吃,远期市区格是50元一亩,但农民哪顾得上抢粮食?我们会帮他们雇人收粮食,帮他们晾晒,提供篷布,帮他们重建家园。”

  “绿色江河”负责人杨欣说,NGO的作用并不能替代政府, “我们可以帮助建设灾后卫生诊所、学校,从救急过渡到灾后重建,可能会选择5 个村子,帮他们重建。比如农民饮用水问题,我们的志愿者已经联系了可以净化水的机器,很快就能投放灾区;比如垃圾收运问题,厕所如何利用沼气等。”

  

   

心连心国际组织:“温总理鼓励了我们”

  鲁滨逊是一位医学博士,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在北川县城,他喜欢站在进入腹地的唯一进口处。这里摆放着几大箱针头、盐水等物品。这次,鲁滨逊带来16 名志愿者,3 辆车,包括一辆运送物资的卡车和一辆救护车。鲁滨逊说:“第一天,许多物品因道路不畅,我们要多次往返来回跑两三公里远的车上去不停地取。”

  十多年前,鲁滨逊来到成都,开设了一家带公益性质的“心连心”诊所。这次四川多个地区遭受严重的地震灾害,他通过心连心国际组织运送来一批医疗用品,前来灾区援助。

  心连心国际组织成立于1982 年,鲁滨逊说:“我曾经参加过海啸等灾难援助。”5 月14 日,鲁滨逊的人马一箱一箱往山上运送药品,被前来视察的温家宝总理看见。“总理鼓励了我们。”鲁滨逊的司机田光福说。

  白天,鲁滨逊在北川工作,晚上他就回到绵阳一个朋友家里。“过去,我们主要是到全世界去参加各种救援行动,这次是我们第一次在中国牵头。”

  鲁滨逊介绍说,心连心国际组织在成都的中国总部只有6 个人。但是这次大震来临,就有很多人踊跃报名做志愿者。在北川,除了鲁滨逊还有凯尔西,她是一名护士,在成都第六医院工作。在北川中学操场上的医疗帐篷里,她拿起听诊器,穿上护士服,和中国医生一起为刚刚抢救出的伤员进行医疗救助。

  

   

NGO 应承担更多的社会责任

  5 月13 日成立的“NGO 四川地区救灾联合办公室”,是国内NGO 组织在成都的大本营:几乎所有到成都救灾的NGO 都在这里登记;其他外地的NGO组织则把所筹集到的资金和物资统一发往此处等待调配。

  位于成都市一环路东五段的一个70 平方米大的两室一厅,是成都“根与芽环境文化交流中心”提供的办公地点,根与芽和第一时间赶到的攀枝花市东区志愿者协会、云南发展培训学院、贵阳意气风发红十字会共同负责联合办公室的工作。30 多个工作人员密密麻麻地挤在办公室里,白天接待着陆续赶来的NGO 组织,负责车辆调配和物资发放等事宜。夜里,实在熬不住了,大家就和衣在桌上、椅子或地板上睡一会。

  攀枝花市东区志愿者协会秘书长张国远已经三天没合眼了,自从办公室第一时间向全国的NGO 组织发出了一份“紧急呼吁:呼请民间组织参与5?12 地震援助行动”的倡议书后,办公室的电话和他的手机一直不断。

  “NGO 做事情,一直比较讲效率。我们要求过来的人都到我们这里登记,这样的话,大家听从统一的调派,做事可以更有针对性。现在,已有13 个NGO 组织派人过来做救灾工作。另外,100 多家NGO 组织在外围采购物资运输到我们这里。”张国远看了眼手上的统计数据。

  每天,通过“联合办公室”这个平台网络输送到灾区的有价值100 万的物资,办公室最重要的工作,是派出前来的NGO 组织成立灾害管理调查队,前往一线了解情况。此外,办公室还在灾区各地建立了救助站,帮助灾民进行灾后重建,并进行一些心理辅导。

  “作为一个NGO 组织,在大灾大难前面,我们应该承担更多的社会责任。”杨礁说。

  贾西津, 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NGO 研究所副所长,在接受采访时也高度评价了NGO 这次危机应对的能力,“与之前类似的灾难性事件相比,这次的NGO 组织救援行动在反应速度、参与的数量上都有了明显的提高。”

  “公民的参与度非常高。截至15 日,NGO 组织已经募了6.8 亿元。” 贾西津说, “NGO 的特点就是持续时间长,能充分调动公民的积极性,参与重建工作。”

  “政府处理的是面上的工作,而NGO 关注的是细节。” 贾西津说,这些将在更长的时间里显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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