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劳动合同法看NGO的组织能力建设
——根据11月26日上午研讨会纪要整理
董润青（主持人）：今天与我们一起研讨的嘉宾是曲栋老师。曲老师是上海市光明律师事务所的律师，他长期从事草根志愿团体活动，管理过社区法律援助活动，他是闸北区热爱家园社区志愿者协会创始人、理事，而且是中山大学人类学系公民与社会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
曲栋（热爱家园社区志愿者协会）：我有一个基本观点，人是民间组织中最主要的组成部分，影响这些人，让这些人在这个组织里成长，是非常重要的，所以我认为要坚持组织文化，让组织可以可持续发展。
NGO怎么注册？
魏伟（北京小小鸟打工互助热线）：我想问下关于NGO的注册是个什么情况？
曲栋：根据目前国内的情况，注册社团还是很难的，上海也是这样。但是注册民办非企业单位还是有空间的。社团和民办非企业单位的区别在于：社团是会员制的单位，其管理方式是会员大会管理制，非常民主，但人员太多，不利于政府管理。民办非企业单位是发起人管理制，发起人很少，便于政府管理。在上海注册社团是困难的，我们热爱家园也是很幸运地才注册到的。从现在的趋势来说，政府对民办非企业单位的管理越来越松化，没注册它也认可。
高亚丽（上海徐汇区博爱儿童康建园）：我们注册的是民办非企业单位，我们注册比较早，我们02年就注册了，因此我们不能吸纳会员，也不能收会费，请问有什么变通方式？
曲栋：因为民办非企业单位在法律上不是会员制，所以不能收会费，可以采取捐助的形式，每个月或者每年捐。
潘郁（湖南爱弥儿智障人士发展中心）：我们是在区里注册的，所以我们只能在区范围内活动，但是现在我们要和湖南吉首有一个合作，那是不是我们要在吉首再注册呢？
曲栋：你如果是项目合作的话，只要主管部门同意，就可以进行。跨地域的活动，关键看主管部门是否同意。
张海涛：我也有个关于注册的问题，很多国内的机构都没这个困扰了，但作为国际机构百分之九十九都没有注册。国际机构最难的一点是没有哪一个部门愿意接手做主管单位。变通方式就是，有的以企业的身份注册，这样自己才能有一个身份，还有的找学校挂靠做项目，我知道还有一个机构在四川省级部门注册的。
曲栋：我听说的立法是会考虑国际NGO 的登记，因为有两个问题，一个是国际基金会的问题，一个是NGO的问题。有个做法，如香港NGO和公司的形式类似，在国内设一个代表处。
NGO要交税吗？
鲁英（中山大学法学院性别平等立法研究及推动课题组）：我们是否要交营业税？
曲栋：营业税是要交的。民办非企业单位如果是服务性收费的话，是要交的。社团到现在还没有税务登记证，所以没有纳税这一说。
潘郁：我们机构在税务部门有一个收据，这种收据由税务部门自己留着。像残联捐给我们钱，我们没有写收据。我们算偷税吗？
曲栋：那应该是行政税专用收据，捐赠的话应该是免税的，服务性收费就是要交税的，这要和税务局谈清楚。
鲁英：我也来讲一下。今天这个研讨会特别好，可以让我们学不少东西。随着改革开放，我们民间组织发展得非常快。我们那个中心是学校里的学术机构，我们的工作人员也没有与中心签劳动合同，这期间涉及很多法律问题。还有结社自由。95年我就参加了世界妇女大会，我们国家的非政府组织是从妇女方面发展起来的，妇女问题研究，妇女性别研究，然后才是劳工方面。在NGO飞速发展的同时我们也要注意涉及的法律方面的问题。
NGO如何处理与政府的关系？
曲栋：我还有一些要跟大家分享一下，关于现在的立法趋势，这个是清华NGO中心他们来推动的。美国宪法规定了结社自由，不需要实体法来规定，就是结社不需要登记。美国政府是通过两个东西来控制，一个是法人地位，就是要通过政府的报批，第二是免税资格，主要是依据每年有多少筹款以及理事会的情况。清华NGO 中心认为有些组织是不需要审批的，备案就可以了，像一些社区组织，志愿者的团队，应该采取备案制度。有一类机构不要两方都管理，如支持NGO发展的组织，不要双重管理，其它的一些就要双重管理。这确实提供了一些现实可行的思路。民政局管NGO人手确实不够。
潘郁：我感觉整个环境确实有很大的改变。10月份的时候我们做了一个公益团体的年会活动，会上有30几个NGO参加，大部分是2002年以后发起的，都是非政府的，全都很草根，引起了政府的重视。团市委有个志愿者指导服务中心，它知道后很感兴趣，就想和我们合作，想对长沙地区非政府组织情况有个了解。我个人感觉现在的环境好很多，注册的机构可以跟团市委联系一下，他们对这一块的理念比民政部门要强很多。民政部门跟我们说过这样一句话，说是开放怀抱迎接我们。一方面他们是支持志愿者的精神的，另一方面他们又觉得这是个烫手的山芋。
NGO可以用劳务派遣吗？
王雷军（上海乐宜）：问一个最实际的问题，劳务派遣怎么去运作，上海有一个为NGO做服务的人力资源公司吗？
曲栋：劳动派遣是主要用在自身不能招用劳动者的用人单位，如外国的办事处。
王雷军：我们是想反派遣，就是我们现在有员工想派遣出去。
曲栋：你现在肯定没有资格派遣，因为这是有法定要求的。
王雷军：像基金会那样它先找员工，再把员工派到人力资源公司去，我们也想那样。
曲栋：可以试试看。
潘郁：昨天董老师给了我们这样一个策略，说现在劳动派遣是最好的方式。我们如果自己没有办法解决劳动关系，是否真采取劳务派遣这种方式？但这个成本也不低哦。
张海涛（国际行动援助中国办公室）：这个一般收194.8元一个月。还牵涉到补偿金，还要交医疗啊，保险之类，所以成本也是不低的。最高可达到600元。
NGO如何在压力下发展？
张海涛：我做的越久呢越觉得有成就感，又越觉得没有力量。我们刚结盟的时候是靠理想，靠信仰，可是做的越久它会朝一个职业化的方向去发展，现实层面的压力会让志愿者的理想越来越淡。
曲栋：我觉得基本的保障还是要有的，比如在上海这个地方外地人要生存的话压力还是蛮大的，如果没有任何保障是不现实的。
高亚莉：我这个机构也成立快13年了，有很多心路历程可以与大家分享。最开始是基于一个很偶然的原因成立了这样一个组织，当时也是轰动一时，经常上电视，后来才慢慢发现自己竟然就是NGO 。前阵子徐汇区NGO坐在一起开了个年会，也是黑压压的一片，才发现现在NGO已经得到了一个很大的发展。政府也承认NGO为社会做了很多事。我现在想问的是关于竞争性的问题，在同一地区相类似的组织机构就没有必要成立了是吗？
曲栋：是的，实际上这是个万金油条款，它认为你没必要成立了就用这个条款。
高亚莉：曲老师，您用了遍地开花来形容NGO的蓬勃发展，那如何解决这个竞争性的问题呢？
曲栋：现在很多项目申请采取竞标的方式，一轮轮地评，来竞争，这个可能没法避免，因为资金来源于企业。我就有个建议，除了我们多传播自己的理念外，还必须的是大家多交流，才能够形成更多的合作，而非恶性竞争。另外，很多NGO领导人都很困扰，员工怎么管理？不能光靠钱来解决问题，要多给他人文关怀，靠你的理念来感召他。
徐玉领（北京青少年法律援助中心）：我们都在讲外部环境问题。我们现在发展的NGO应该是可以调动一切社会资源的，应该要有自己的资源。确实NGO的发展是要讲硬实力的，即它要能调动需要的资源。但是就像曲老师讲的，我们更重要的是要有一种信仰。主要是创始人，要有很高的能耐，要建立一个理念，然后集结有共同价值观的人，去办那些政府不愿办或不好办的事情。我们其实也有自己的箴言的，团结高效、敬业奉献。奉献是我加上去的，你作为一个公益组织，你讲高效，所有的企业单位都是讲高效，这样就体现不了我们与他们的差别了。既然我们是一个非政府组织，当然不能光讲利益，而应该有一个组织文化，有奉献精神，这才是我们存在的价值。不是我们为社会创造了多少价值，而是我们满足了多少价值。NGO 应该有一个共同的价值基础，其实我现在也没想明白这个共同的价值是什么，只是提出来，希望这些能与大家产生共鸣，引起大家的思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