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不断地推着我,拥挤的已经感到呼吸急促。突然前面的那个男生俯身,我看到他试图捡起被挤掉的鞋。随后我被他的脚绊倒在地。我的同学在三、四米远的地方,我听到他在喊我的名字。我的左肩贴在地上,这时已经有几只穿着鞋子的脚从我的身上踩过。我慌张地看着这么多的腿,起初还喊着‘别踩!别踩!" 但很快喊不出声音来了。有一个男生试图拉我起来,但我看到他瞬间也被挤倒在地。又有几只鞋子从我的头上踩过,我感到剧烈的疼痛。我看到那么多的腿在不停地抖动和挪动,看不到任何人的脸。过了不知多久,我发现自己躺在冰凉的地上,有两个人扶着我。一会儿,我看到闪着红灯的救护车,我被抬上担架,看到穿着白色衣服的救护人员。我被罩上了氧气罩,这时感到仿佛自己在一条船上,周围犹如茫茫大海,救护车的笛声领航着这艘船向前方穿行……"
以上是我的想象,努力地让自己身临其境地感受新年前夜发生在上海外滩的这场灾难。上海是我向往的城市。那里的人们聪惠文明、热爱生活、秀丽洋气。上海更有中国一流的大学,吸引着年轻人求知求学。如果我是那里的学生,有可能也会在此平和繁荣的时代这个喜庆日子里,在外滩和同学朋友们一起与青春洋溢的大家共享这迈向2015年的时刻。
然而,这些盛世的美好顷刻间成为这些年轻人的悲剧。新年的第一天,在满怀希望的2015年第一天,得知这样的消息,让人心碎。
外滩这场灾难,其缘由和责任最终会调查个水落石出的。然而,无论说法如何,我们在公共安全领域还是需要好好反思的。
首先,我们的教育和社会管理体系应当重视公共安全。从社会治安上而言,中国总体上是比较安全的国家。中国的老百姓善良本分,恶意暴力犯罪的发生频率还是较低的。然而,公共安全领域的伤亡事故却是高发国家。 这些公共安全上的威胁包括环境污染事件、流行疾病、自然灾害、恐怖袭击、交通和生产安全事故,以及这次在上海发生的踩踏事故。在我们的基础教育体系中,应当至始至终地贯彻安全教育。 这些教育活动不应仅仅是书本说教和考题测试上,而应该落实为经常性地演练。日本是个多灾害国家,但防灾演习不仅在学校是必修课,整个社会都会经常性地演练。从幼儿园到小学、中学,都对学生们灌输在公共场所如何应对危机、保障人身安全的基本常识。在东京上班早高峰时间,一些主要枢纽地铁站也是拥挤非常。有时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我也想过:这不是每天都有踩踏的风险吗!然而,在日本发生踩踏事件至今还没有听说过,这应该得益于日本国民良好的对公共秩序的遵守,以及他们已经深入身心的安全意识。
其次,我们的社会安全管理水平亟待提高。 社会公共安全应该不仅仅是公安、保安的事情。回顾一些重大伤亡事件,绝大多数责任在于人为因素。社会各行各业应该将“安全第一”作为要旨,毕竟人的生命是最宝贵的。食品生产厂家应该重视食品安全,工厂企业应该注重环境保护,深刻认识到环境污染物的排放就是在毒害环境和公众。
从安全理念上,应该珍视人的安全(human security)。从大型公共活动、自然灾害的防御、生态系统的维护和环境污染事故预防上,应当事前充分考虑潜在的危险和威胁因素,未雨绸缪,并发挥公众的自觉力量。 同时,人的安全应当上升为国家安全的层面上。去年12月底,全国人大常委会对新的国家安全法草案进行了审议。新的草案摈弃了将国家安全仅仅视为针对“反间谍”的思维局限,更好地适应新的形势,也体现对人的安全的重视。国家公共安全部门应增加流行疾病学、危机管理、人类行为学、环境和能源等专业性人才。认清国家安全真正的内涵在于环境安全、公共安全和人的安全等方面,如此才能将国家和社会有限的人力、物力、财力用在刀刃上。
在上海外滩的事件发生后,公众自发配合警察和救护人员,手拉手结成人链,维护秩序,让出紧急救援通道。从此可见,公众也有自发维护自身和公共安全,参与诸如保护生态环境的志愿行动和良好意愿。在维护生态和公共安全上,不应防民而应防患。珍惜民间团体的存在和可贵,明白民心可用的道理。民间组织也可从国家缺乏公共安全教育、国民缺乏公共安全知识的现实中,找到自己工作的方向和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