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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揣动物学家梦想的她,成为了藏区流浪狗的“计生办主任”

“你长大想做什么?”

“我要当动物学家。”

 

△图为尹杭(摄影师:周杰)

 

       这位从小就渴望成为动物学家的小孩叫尹杭,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北京大妞。尹杭的本科是中央民族大学生态学专业,研究生则是英国肯特大学自然保护与社区发展专业。看起来,一切都是为了她从小就埋在心中的梦想种子而努力。

 

       本科毕业后,尹杭在自然之友开始了她的公益事业。2009年起,她加入了山水自然保护中心,从事雪豹保护工作,长期驻扎在青海省的三江源地区。那里美到窒息的自然景观、珍稀的野生动物和丰富的人文环境,都让尹杭深深为之痴迷。

 

图片来源于网络

 

       不过也是在青藏高原工作期间,尹杭逐渐认识到,“净土”藏区,正在面临着来自政策、经济、政治、文化甚至是宗教方面的挑战。而“藏区流浪狗”问题是雪域高原众多环境问题的缩影。

 

       十几年前,藏獒产业骤然兴起,一夜之间,当地老百姓都争相加入饲养和繁殖藏獒的行列中。几年后,藏獒市场毫无征兆地突然崩塌,大量无力经营的养狗场留下无数无人看管的流浪藏獒。而被弃养的藏獒由于体型大,生性又凶猛,是当地人与野生动物的极大威胁。但由于藏区不杀生的宗教信仰,数量庞大的流浪藏獒并不能通过简单的捕杀手段来控制。

 

       在藏区,狗从曾经是历经千辛万苦携带青稞种子回来的“恩人”,到一种可能会带来巨大利益的“商品”,最后被弃养。于是,为了探寻“人与狗”、“人与当地环境”关系的变化原因,在2014年,尹杭成立了“青海省雪境生态宣传教育与研究中心”(以下简称“雪境”),把工作重心放在“藏区流浪狗”问题的研究和解决方案上。

 

 △图片拍摄者:普哇加

 

如何化解“人兽冲突”?

       藏区流浪狗引起的问题,远比尹杭他们预期设想得还要严重很多。

 

       比如藏区流浪狗会攻击人。具有凶悍藏獒血统的它们有时也会攻击人类,尤其是会对老人和小孩发起攻击。有些村子的流浪狗数量就达到二三百只,一旦全部攻击起人来,后果不堪设想。

 

       比如传染疾病的危险。藏区流浪狗会给当地居民带来可能致命的传染疾病,例如狂犬病和包虫病,而当地居民却普遍缺乏流浪狗传染疾病的相关知识和防瘟疫意识。

 

△图为雪境出版的《我们为什么关注流浪狗》中关于包虫病的宣传知识。

 

       再比如,藏区流浪狗会掠夺濒危野生动物的食物与领土。尹杭说,他们在保护野生动物的工作中,发现流浪狗会捕食鼠兔、旱獭等野生动物,而这些动物同时也是雪豹、棕熊等濒危野生动物的主要食物,比如曾有视频拍摄到流浪狗在和雪豹抢夺食物的画面。

 

       流浪狗除了会和野生动物产生食物竞争外,更严重的潜在风险是,流浪狗也会给野生动物传染疾病。比如在国外,塞林格提的狮子因为和狗接触而感染犬瘟热,造成众多野生狮子的直接死亡。这些都是触目惊心的真实案例。

 

       藏区流浪狗问题该怎么解决?雪境基于多年来对流浪狗问题开展的生态学和社会学的调查,决定推行“绝育方案”来缓解流浪狗问题面临的严峻处境,化解“人兽冲突”,即通过政府出资和补贴培训激励当地兽医对流浪狗进行绝育手术来控制其数量增长,并联合寺庙的力量来推动当地人领养流浪狗。

 

△图片制作者:于洋

 

当“绝育方案”遭遇外界质疑

 

       但希望通过推行“绝育+领养”的方式来解决藏区流浪狗问题的尹杭,从一开始就遭受了来自公众的一些质疑声。

 

       质疑一:藏区流浪狗为什么不由当地政府直接捕杀?

 

       在尹杭和藏区流浪狗项目小伙伴的访谈调查过程中,发现在宗教信仰浓厚的藏区,超过90%的当地老百姓反对捕杀流浪狗,但多数老百姓可以支持绝育,也有一部分老百姓支持领养。即使流浪狗可能攻击人和牲畜,当地人仍然特别在意它们的生命。

 

 

       我们的团队在做流浪狗的调查时,我们的藏族合作伙伴带着我们去一户人家访谈,访谈后的第二天,这家被访谈的老奶奶追问我们的藏族合作伙伴说问‘这些汉族人是不是把几条流浪狗抓走了?我转寺庙的时候发现少了几只。

       当地政府官员当中也有很多是藏族人,所以他们也不希望选择这样短平快的方式,违背当地人“不杀生”的宗教信仰。

 

       质疑二:如果捕杀太残忍,为什么不对藏区流浪狗采取安乐死的人道方式?

 

       尹杭和藏区流浪狗项目小伙伴也与当地老百姓讨论过这种方式,但当地人对于任何方式的致死都持反对的态度。这其实和当地人“不杀生”的宗教信仰有关。

 

       当地人认为,每个生命都是平等的。如果藏獒围攻雪豹,他们会帮助雪豹,但如果雪豹捕杀岩羊,他们也会帮助岩羊,因为每个生命都有平等生存的权利。这种观点在我们看来可能挺“傻”的:流浪狗都咬人了,为什么不把它们杀掉呢?但他们觉得,如果今天人们能为了自己捕杀流浪狗,那明天也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猎杀雪豹、岩羊等濒危动物。所以,当地人这种众生平等的观念虽然看起来固执,但恰恰是青藏高原多年以来能保持生物多样性的重要基础。

 

       质疑三:你一个做野生动物保护的人,怎么做起流浪狗?你们不是保护机构,是动物福利机构吧。

 

       面对质疑,尹杭认真回应:“其实是什么样的机构不重要,而是看它所需要解决的社会问题的目标是什么,是否能推动社会问题的解决。这些质疑也给我很多启示,我们需要走到公众面前,去听到别人的声音,也要让更多人了解我们做事的初心。”

 

用事实+数据释疑

       尽管质疑声不断,但事实才是最好的说明。

 

       基于当地人“不杀生”的宗教信仰,尹杭和同事们联合当地寺庙、政府和村民的力量,并对接专业的动物福利机构,尝试用绝育的方法逐步减少流浪狗的数量,并启动众筹的方式支持流浪狗接种“狂犬”和疾病预防疫苗,减少传播疾病风险。

 

 

       在绝育方式上,2017年6月,果洛州久治县白玉乡作为第一次藏区流浪狗的绝育试点,共完成了26只被领养母狗的绝育手术。8月12-17日,来自玛沁、班玛、达日、玛多、甘德、久治等六个县和州兽医站的13名骨干兽医,在瑞派宠物医院的7名兽医培训师的理论讲解和实际操作指导下,共完成了20只犬只的绝育手术。之后,经过理论+实操培训的玛多县当地兽医独立完成了21只狗的绝育手术。

 

       在领养上,三江源各地都有很好的案例证实方案的可行性,例如洛白玉寺推动了500只流浪狗的领养,夏日乎寺推动了50多只,在玉树囊谦果切寺推动了130多只。

 

       与此同时,雪境还通过纪录片、流浪狗手册、海报等方式,借助法会、社会媒体的推广进行宣传,让当地人和更多公众更加了解并理解流浪狗问题。

 

  △藏族文化节上,雪境志愿者向当地老百姓介绍流浪狗宣传手册

 

       雪境成立之初,和很多初创公益团队一样,也遇到了资金问题。尹杭特别提到,申请并成功入选三一基金会的Good² Studio第一期孵化项目以来,三一基金会不仅为她提供资金上的帮助,更重要的是Good² Studio能力课程让她受益匪浅。

 

       三一基金会的项目官员Yingying&柴羊对于我们的支持是全方位的。在99公益日时,三一还尽心尽力地帮我们一起策划文案,还提供不少关于海报设计上的建议。真的特别感动!

 

       而在Good² Studio能力课程上,那些培训老师分享的知识都特别受用,比如像金老师的评估工作坊,感觉我真的赚大了!

 

2018年新计划:兽医培训

       在新的一年,对于藏区流浪狗项目,尹杭也有自己的期待和计划,他们会将工作重心放在本地兽医培训上。

 

       截止到目前,一共有87名参加了网络兽医培训,目标是100名;今年6-8月,雪境还计划在果洛藏族自治州的六个县进行兽医技能培训,打算培养出60名左右当地兽医。

 

       等到10月份,尹杭和团队的小伙伴将会进行回访调查,了解这些当地兽医过去一年的实操情况,再从这些人里面挑选出6名优秀的兽医,安排他们到北京和天津的宠物医院进行为期两周的实习,希望培养他们成为未来藏区当地的兽医培训师。

 

       虽然短期看来,通过绝育控制流浪狗数量不如直接捕杀流浪狗有效率。但通过培养当地兽医为流浪狗做绝育手术,可以让藏区老百姓在处理藏区流浪狗的问题上,拥有一种长期可持续的解救能力,而不是采取一次次临时的捕杀行为。

 

       尹杭始终坚信“希望基于对‘人与自然’关系的研究,通过支持本地人开展生态保护和可持续发展,促进雪山生态系统生活的人们与自然和谐相处。”

 

       关于藏区流浪狗项目

       藏区流浪狗项目致力于减少藏区流浪狗对于自然生态系统和人所带来的负面影响,通过多种宣传手段,提高藏区老百姓对流浪狗问题的认知,设计可灵活结合当地情况的解决思路和方案。项目希望能梳理目前的项目脉络,规划机构的未来发展,探索更有效的解决路径。

 

       关于雪境

       雪境生态宣传教育与研究中心,2014年在青海省注册成为一家民间的自然保护机构。是一群不止于热情并脚踏实地的年轻人组织。在中国西部山区丰富多彩的自然圣境中,“雪境”希望为每一个生命都可以公平持续地共享自然所带来的福祉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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