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员工平均“年龄”6岁,这家被人民日报点赞的洗车行,3年为5000万人带去希望,让一群“笨小孩”用双手赢回生活的权利
自食其力
尊严生活
火车咔哒咔哒跑了50多个小时,
种新来总算从甘肃到了广东。
种,做姓时念chóng。他爸,实在是太想让儿子“重新来”了。
这小子,从小就跟别人不太一样。说话的时候单字儿蹦,走路的时候脚后跟着不了地,甚至两条腿都没法伸得直。
种新来患有脑瘫,二级残疾。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家里两眼望着天花板。
父母没别的念想,这辈子,不求孩子能像普通人一样工作结婚,但求能吃能喝地平淡生活就行了。
可种新来,有一天却玩儿命一样地要离家去深圳。
“傻儿子”要去工作?这事儿,他爸妈不敢信。
深圳福田区,喜憨儿洗车中心,这儿就是种新来非要跑2000多公里上班的地方。
喜憨儿,说的是跟种新来类似的孩子,包括但不限于患有发育迟缓、智力障碍、唐氏综合征、脑瘫,自闭症的心智障碍者。
2015年,曹军和几个人共同筹了些钱,在当地残联的帮助下,开了这家只收喜憨儿做员工的洗车行,这也是中国第一家。
曹军曾是收入可观的金融业精英,操持车行比从前累,赚得还少,可他却比从前高兴多了。
因为,他自己的儿子,就是一名喜憨儿。
孩子生下来七个月被诊断为“发育迟缓”,这辈子大概只能有个六七岁的智力水平。
打确诊那天起,曹军晚上睡觉前没再喝过水。他太怕半夜醒来,因为一旦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
孩子以后怎么办?
怎么才能把孩子治好?
天儿怎么还没亮?
得赶紧出去给儿子赚钱啊。
脑子里的事儿太多,以至于曹军早早就两鬓发了白。
傻子、智障…这些别人随口就来的词儿,他一个都听不得。听一次,心里就被刀尖刺一下。
他拼了命地工作,希望给孩子攒下足够多的积蓄。有了钱,就不怕孩子会流落街头了吧…
可静下来的一想,就算存下再多,等自己和妻子都走了,儿子他自己会花钱吗?
而且,孩子那么小,未来那么长,存多少才是个够呢?
难以入眠的黑夜,不止曹军一个人在面对。
中国有1200多万喜憨儿,再加上他们的父母。也就是说,有近5000万人在害怕“将来”这两个字。
我的孩子,真的什么都干不了吗?真的只能是社会的负担?一定要被别人看不起?
曹军不信邪,更不信命。
其实,国家也一直在尽力提供指定岗位给喜憨儿就业。可是,想要他们的行业少,他们能胜任的工作也少。
所以,1000多万的心智障碍者,实际就业率不足5%。
存着的钱会花完,别人的怜悯也禁不住消耗,要让喜憨儿活下去,就必须让他们靠自己。
曹军开始国内国外的到处跑,想找一些不聪明的孩子也能做的事儿。
找了很久,也对比了很久,终于想到一种喜憨儿能完成的工作:洗车。
洗车,不是个过分细致的活儿,也不需要多聪明,只要好手好脚,再经过一些培训,就能做得有模有样。
有一技傍身,能自己养活自己,才算喜憨儿和家长们真正的出路吧。
于是,2015年,有了喜憨儿洗车中心。
从特殊学校招学生,再加上自己找过来的,洗车中心陆陆续续收了十多个孩子。最小的二十岁,最大的没比曹军小多少。
但无论什么年纪,在曹军眼里,他们都是孩子。需要耐心地一点一点教,更需要被一视同仁地平等对待。
洗车这活儿,对普通人来说技术含量可能并不高。
但这些喜憨儿,有的弯不了腰,有的因为智力障碍无论解释多少遍也学不会拿抹布打圈儿。
冲水、喷泡沫、吸尘、擦车身、刷轮胎…这些听上去并不难的工作,他们能完成一个都不容易,更别说一人全包。
教他们,得费上十足十的耐心和精力。虽然困难,但曹军一点儿都不想降低对他们的要求。
他们特地研究了一个专供喜憨儿洗车用的测评模板,合格了才能到岗。
每隔一段时间,还会对大家进行复习考试。
要洗的不比同行差,也不能洗得比同行慢。
他不希望客人只是出于同情才来洗车,也不想让喜憨儿去消耗大家的爱心。
不就是洗车么?一个喜憨儿洗不了一整辆,那就凑齐一个小分队一起上。
有的负责轮胎、有的负责玻璃,还有负责车顶的。病情轻的多承担点儿,重的少一点,一组五六个人,齐刷刷就上去了。
刚开业那会儿,很多客人是为了“献爱心”来的。喜憨儿洗车,没听说过啊。他们能把车洗干净吗?
可时间长了,大家发现,这些孩子擦得还真不含糊。
人啊,有时候把聪明当狡猾用。偷点儿懒,钻点儿小空子,好像不按规矩来就是自己赚了。
但喜憨儿不会偷懒。要求擦五遍,那少一遍都不行。
有些陈年积累的顽渍,他们会用上全部力气想擦个干净。有时候连车主都说“不用了,真不用了”。
遇到车主多给钱,喜憨儿们也不贪这种便宜。
钱是一定要找的,从进入洗车行开始,他们就再也不是靠伸着双手“讨饭”生活了。
车擦得一点儿不比其它地方差,收费也不比别的地儿高,来找喜憨儿洗车的回头客越来越多。
这些原本已经被放弃的孩子,也因为这份工作有了全新的人生。
陈星佑,智利障碍程度比较高。刚来的时候,别说洗车了,连大小便都没法自理。
到了这儿,他从用抹布开始一点点学。在特教老师的帮助下,学会了控制自己喝水和上厕所的频率,还学会了自己坐公交。
本来让他擦一个轮子已经是极限了,后来慢慢可以一个人擦四个轮子。到现在,偶尔擦擦车身也没问题。
李纪政是个喜欢跳舞的弄潮儿,自封“舞王”,但他也是个唐氏综合症患者。
以前李妈妈为这个小儿子操碎了心,尤其是从特殊学校毕业后,这孩子可怎么办啊...
可现在,李纪政是洗车中心最全能的选手。冲水擦车不是问题,抛光打蜡也不在话下。
他会带着小伙伴们跳舞,回了家,亦能帮着妈妈干一些简单的家务。
他不再总是闷闷不乐,还有了一个男孩子最平常的梦想。
那个很想“重新来”的种新来,离开安全的家,没了寸步不离的看护,反而活地更好了。
每天早上,他总是早早就出现在洗车行。这儿整整,那儿收收,堪称“劳模”。
洗车都是小意思,种新来学会了可多新技能。记车牌、记账、用洗衣机…算账找钱也特别严谨。
从没有交过朋友的他,在车行还有了好几个信得过的好朋友。
刚来那会儿,因为长时间不跟外界接触,种新来不怎么会其它伙伴打交道。脾气大,易生气,像带刺儿一样。
可待的时间久了,在特教老师和周围伙伴的感染下,他慢慢打开了自己的壳。
现在,种新来每个月都会寄一部分工资回家。从前世界里只有自己,现在眼里和心里都有了更多的人。
这些曾经什么都不行的喜憨儿,
学会了骑车、用微信;
不用家人陪也能自己回家;
发工资的那天总是特别兴奋;
有了钱会请朋友们吃好的;
他们学会了很多原本不敢想的事。每一个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价值。
孩子们一点点在变化,曹军的心也渐渐不再悬着了。
后来遇见第一个开口让他们“便宜点儿”的车主,曹军心情更好,直接给免了单。
相比于赚钱,他们更希望客人来讨价还价,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证明这些孩子真的在被平等对待了。
你看,不聪明,也可以自食其力,也可以有尊严地活着。
3年半的时间,一天洗50-60台车,喜憨儿洗的车早就超过了4万辆。
除了深圳,喜憨儿洗车中心还陆续在杭州、汕头、长春、成都等15个城市复制了16家店,解决了上百位喜憨儿的就业问题。
这些数字,对1200万喜憨儿来说很小。但对0来说,又很大。
喜憨儿,也可以谁都不靠,就用自己的双手,赢回好好生活的权利。
喜憨儿跟大多数人确实不一样。但仔细想想,就像有人近视有人远视,有人五音不全有人出口成歌,每个人生来都是不同。
但所有人又都是相同的。喜憨儿也会哭会笑,会跑会闹,也有最柔软的情感和无比坚毅的力量。
他们,也在为自己“要自立,要生活”的理想日复一日地使劲儿挣扎。
所以,无论生活如何,无论境况怎样,抬起头挺起胸,每个人都有机会仰望星空。
素材来源:
二更《洗车行的喜憨儿》
CCTV《欢乐洗车行》
江苏卫视《喜憨儿洗车行》
卓悦演说家《曹军:喜憨儿的匠人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