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有亲友问起我的工作时,我发现大部分人对“基金会”这个概念是完全陌生的,甚至以为它是一个金融机构。只有极少数人会以不太肯定的语气问我,“基金会?是公益组织?”
这不奇怪。公益在中国还是小众的事物,基金会的发展也只有30多年的历史,数量不过几千家,大众难免陌生。这篇文章,就来说说基金会的前世今生。
01:改良社会——基金会在美国的产生
19世纪末20世纪初,美国经济发展迅速,并随之产生了一批富有的企业家。但与此同时,一些社会矛盾开始显现,比如贫富分化、阶层对立等等。
一些具有远见的企业家开始寻求解决社会矛盾的方法。一方面他们把改良社会当作自己的责任,另外他们也意识到,如果社会矛盾激化,自己取得的财富也不会安全。
慈善被视作缓和社会矛盾、缩小贫富差距的途径。
20世纪初,最早的一批基金会在美国诞生,比较著名的有卡内基基金会、洛克菲勒基金会等。和传统慈善“直接施与”、“扶危济困”的做法不同,基金会作为一种现代型的慈善组织,更注重的是人的平等发展的机会和更广泛意义上的人类福祉。或者说,是从“授人以渔”转向了“授人以渔”。比较典型的做法就是对教育、科学、医疗事业的投入。
钢铁大王卡内基在《财富的准则》中就提出:应当大力资助有一定风险但从长远看有发展前途的研究和光明事业。
卡内基基金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把教育作为资助的重点,洛克菲勒基金会则把医疗卫生作为重心。老洛克菲勒相信健康是人类福利之本,发展医学可以解决一切问题,中国著名的协和医学院就是由洛克菲勒基金会兴建的。
现代基金会的产生,意味着美国乃至全世界的慈善事业进入了新阶段。慈善不再是传统的对困苦者直接进行的雪中送炭式的救助,而是指向深层次的社会问题的解决。
基金会在美国的诞生,主要是一批富人为了改良社会要“散财”,但它在中国却是作为一种“生财”的手段出现的。
在“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里,慈善事业被视作西方资本主义的伪善,基金会这类资本主义的事物自然无法在社会主义的新中国生存。
当新中国把重心调整到经济建设上后,国家财政极其困难,处处缺钱,于是想到了从民间募集资金。其中一种做法是发行彩票,另一种是建立基金会,把募集来的钱用于各种公共事业。
1981年7月,中国第一家全国性基金会——中国儿童少年基金会成立。随后,中国妇女发展基金会、中国青少年发展基金会等一些“国字头”的基金会相继成立,青基会发起的“希望工程”也成为中国公益事业的标志。
关于这段历史,连续多年主持编撰社科院《慈善蓝皮书》的杨团老师在《中国慈善与西方慈善为什么不同?》中回忆说:“改革开放初期国家财政还很紧张,想做事没钱支持,一批高级政府官员跑到美国学习,发现基金会是个找钱的好工具,筹的款可以补充政府财政,用来做社会福利服务。”
可以说,基金会在美国发源于民间,是为了“散财”;在中国则源于官办,是为了“生财”。
直到今天,我们可以看到中国具有实力的基金会,许多仍然有鲜明的政府背景。
2004年,国务院颁布实施的《基金会管理条例》成为重要转折点。条例规定:基金会,是指利用自然人、法人或者其他组织捐赠的财产,以从事公益事业为目的,按照本条例的规定成立的非营利性法人。
可以看到,“基金会”有鲜明的特征:1.财产来源是捐赠;2.非营利性,以公益事业为目的;3.是独立的法人。
《基金会管理条例》第一次界定了非公募基金会(即不能面向社会公开募捐的基金会)的概念并鼓励其登记注册,这让更多社会力量有机会兴办基金会,中国基金会的数量开始快速增长。
根据2019年社科院发布的《慈善蓝皮书》,截至2018年年底,全国的基金会共有7027个。按照设立的背景,基金会大致可分为以下几种:
1.政府背景的基金会。例如中国扶贫基金会、中国青少年发展基金会、中国妇女发展基金会等;
2.企业背景的基金会。例如阿里巴巴基金会、腾讯公益慈善基金会、万科公益基金会等;
3.个人背景的基金会。例如马云发起的马云公益基金会、曹德旺发起的河仁慈善基金会等;
4.高校背景的基金会。几乎各大知名高校都已经成立了教育基金会。
如果按照业务范围,则可以分为环保、教育、扶贫等不同类型。
那么设立基金会要多少钱?
全国性公募基金会的原始基金不低于800万元人民币,地方性公募基金会的原始基金不低于400万元人民币,非公募基金会的原始基金不低于200万元人民币。原始基金必须为到账货币资金。
基金会尤其是公募基金会的钱不能随便花,也不能躺在账户上不花。2016年实施的《慈善法》规定,具有公开募捐资格的基金会开展慈善活动的年度支出,不得低于上一年总收入的百分之七十或者前三年收入平均数额的百分之七十;年度管理费用(指员工工资、房租水电等行政成本)不得超过当年总支出的百分之十。
总体来说,基金会在中国还处于初级发展阶段。仅看资金规模这一项,全国近7000家基金会的总资产约有1500亿人民币,不如比尔及梅琳达·盖茨基金会一家。此外,基金会的活跃度、专业水平也都有待提高。
【结 语】
现代基金会发源于美国,是改良社会的一种新型慈善组织。中国最早的基金会是由政府发起的,目的是募集社会资金,弥补财政资金的不足。
如今,基金会是中国慈善组织的一种组织形式。慈善组织组织形式包括基金会、社会团体、社会服务机构(即民非)。
基金会是独立法人,基金会往往下设各种专项公益基金,好比公司与项目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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