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要论断人,免得你们被论断。”
“这个世界上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
对人性的刻画,是这本书的传神之处。最能反映这点的就是文中对三个女人的刻画。第一位就是斯特里克兰的太太,从她的言行中可以清楚地让你看到:卑鄙和高尚、凶恶和仁慈、憎恨和爱恋是能够并存于同一颗人类的心灵的。
当然了女性对感情的忠贞,对孩子的保护,从始至终都是伟大的。女人不似男人,爱情可以是生活的全部。甚至21世纪的今天还有许多女性以家庭幸福美满,相夫教子作为人生追求。当然了,我觉得这也是个幻象,因为真正坚信的东西是不论遇到任何情况都毋庸置疑,但是爱情是会使人落空的,当女人发现那里没有想象中的美好,就会失望,甚至憎恨。
她永远活在别人的目光里,面子高过一切。在世人眼里,她永远是端庄优雅的斯特里克兰太太。她遇到任何事情,处在任何境地,都可以找无数的理由使自己处于弱势地位。她多疑、机敏,能够把一连串“线索”,拼凑成一个“真相”。她可以不知疲倦把这个“真相”向不同的人绘声绘色、声泪俱下说很多很多遍。但一旦她竭尽全力,你都不为所动,她们会感到无措,会下意识咬定你不是她们这个阵营,然后就会毫不留情,原形毕露,把你拒绝于千里之外。
她往往披上善解人意的外壳,由此不仅能轻易得到别人的同情,也更好的满足内心的关注欲。当然了,这个外壳在斯特里克兰远走高飞后便破碎了。失去依仗的她,仓皇无措,急切着挽回,那种宽宏大量,让人不知道她到底忙着是挽回爱情,还是挽回自己现在安稳的生活。毕竟,这可是关乎她颜面的大事,假使她因此声名狼藉、沦为笑谈,那她恐怕宁愿去死吧。所以,哪怕心里希望自己的爱人早点死掉,可是人前她还是会在爱人弥留之际摆出漂亮的姿态。
在她的脑海里,世界只有两种人,凡夫俗子和达官贵人,非此即彼。这种看法,使她一生拼了命的跟他们靠近,这也就不难解释她非常看重自己的形象了。毕竟腾出时间来佯装高雅,是跨越门槛的第一步。所以即使到了后来,转危为安,小有成就了,她会放下工作,把收入腾出一部分来雇佣人,以此来打造自己的贵妇形象。而当时对斯特里克兰的愤恨、不屑,在查尔斯飞黄腾达之后一切都消散了,仿佛她又成为了那个温文尔雅的妇人,甚至向他人谈起自己的丈夫还口气亲昵,使人觉得她和她丈夫向来琴瑟和鸣,对比之前的态度,这变化真是不免令人唏嘘。
她其实也是中层阶级的一个侧写。热衷于名人聚堆,举办宴会,谈论高层次事物来标榜自己跟别人的不同,对基础劳动的不屑一顾。彼此扎堆对自己地位名利的吹嘘,艺术品格的高尚,好像所有底层人民都是下里巴人,只配的上柴米油盐酱醋茶,不配风花雪月。其实他们也只是虚张声势,人本不虚假,但虚荣。内心的魔鬼驱使着他们交谈,假装热络,假装合群,假装引起共鸣等等。最可笑的是,尽管百般不悦,他们终了时都觉得这场聚会很美好,甚至会写一篇字句漂亮的文章用以缅怀,为的仅是宣告芸芸众生:我们生来就是跟你们不一样。
人的劣根性为他们提供机遇。人类天生喜欢猎奇,即使对自己最亲爱的挚友,明知道是不实流言,还是会不自觉关注、谈论,然后眼里流露过一刹那幸灾乐祸的神色。所以那些夺人眼球的标题党,谣言啥难以抵制,因为那是人性的产物。人们聚众扎堆,热衷于造神,而互联网的诞生,使这件事变得格外容易。无论骂名亦或者好名,几乎每个星期都有一两个人爆红。而人们只关注这件事是否有趣,并不关心事情的真实性,更别说去谈论什么艺术了。这个时代,公众人物的道德底线是普通人的道德上限。因为所有人都会把你脑补成为一个伟大、光荣、正确、完满的人。他们亲手把你送入神坛,又忍不住去扒你那些陈年往事,亲手把你从神坛上拉下来。
在网络中,每个人都是手持猎枪的猎人,一旦有人崛起,暴露在公众面前,躲在角落里的魔鬼便如影随形。他们热衷于揭秘,并以此为使命,满足平凡生活中的英雄梦想。似乎把伟大人物变成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自己的内心就能得到些许安慰。他们沉醉于随之而来的流量,不可自拔,似乎这短暂的荣光掩盖了自己是普通人的事实。其实这种现象并不鲜见,比如很多人去博物馆的,是没有激动的感觉的,他们很多不能够理解画作独特之处。但是他们又偏偏装作那样,反正我有没有鉴赏力不重要,只要别人觉得我有鉴赏力就可以了。就像现在很多人宁愿透支未来去享受财富自由,成为令人羡慕的网红,哪怕现实因此变得多么穷困,仍心甘情愿为精致买单,只为满足心底的欲望。还有些趁势起哄的人,朋友圈每天各种跟风,比如最近篮球巨星科比陨落了,他们明明从来没认真看过一场球赛,却在微博上、朋友圈里表现的比谁都群情激愤。有时候真的忍不住讽刺一句,这与你有半毛钱的关系嘛?
文章中第二位女人也可圈可点,她就是斯特罗夫的夫人布兰琪。斯特罗夫喜欢她,对她的爱护与关怀,让她误以为这就是爱。其实那是一种被动的感情,对任何男人都可以产生,就好像藤蔓,依附在任何树上都能够成长。就像很多人认为的,感情可以培养,相信日久生情。其实不是的,这种感情是纸老虎,在遇到真正的爱情后,一切都会土崩瓦解。小说生动呈现了布兰琪从内心的依微星火到强烈抵抗,直至沦陷的全过程。这是一场传统伦理与个性解放的对抗。其实她知道无论她再怎么努力,也只可能是这个愚木的模特,但还是竭尽全力用尽各种手段使其陷入到温柔乡。盲目的爱情让她执迷不悟,掩耳盗铃,顽固的认为,对方绝对不会对其伟大的付出熟视无睹。到最后,心灰意冷,为其自杀,内心的挣扎,寥寥几笔便跃然纸上。实际上,这再一次反映了,只有喜欢,才会永恒。
文章的第三位女人原始人安塔,她是斯特里克兰的再婚妻子。虽说年仅17岁,但她是不食人间烟火,无毒不侵的斯特里克兰唯一爱过的人。因为简单,所以纯粹。小小人儿心里只容得下他一个人,整个世界都是他。这种超越人性的爱使他们水乳交融,最终她深谙他的习性,渐渐地,成为他的影子,成为了他生活中的不可或缺。这一点从他的封笔之作之中可以体现出来。参照主人公原型高更的巨作《我们是什么?我们从哪里来?我们要往哪里去?》,这幅画展现的是人类返璞归真,是这个物种最真挚的感情和最真实的样子。再一次证明,这世间只有最纯净的情感,才是最打动人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