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怎么说呢”?。芸曰:“他不是《琵琶行》的作者吗?”我笑曰:“这也奇怪了,你太白是你的知己,白乐天是你的启蒙师,我恰好字“三白”是你的夫婿,卿与“白”字是何等有缘啊”。芸笑着说:“与白字有缘,将来恐怕白(通别,吴语白别同音)字连篇啊”我们便互相大笑起来。我说:“卿既然知道诗,也应该知道赋的可取可弃之处吧?”
芸曰:“《楚辞》为赋之祖,妾学识浅薄,不能理解。就汉、晋代人来说,调高语炼,好像觉得司马相如为最好”。我戏说“当日卓文君之所以嫁给司马相如,也许不在司马相如的琴声而在司马相如的赋上了?”我们两人又大笑方休。
我性格爽直。落拓不羁;芸则腐儒,拘束多礼。我偶尔为她披衣整袖,她必连声道“得罪了”;或者有时为她递个手巾或者扇子,她必起身来接。我开始讨厌她这样做,说:“卿想用礼节来束缚我,你没听说过“礼多必诈”吗?(诈,虚假)芸红着脸反问我:“对你恭敬有礼,为什么说我虚假”?我说:“恭敬在心,不在虚礼”。
芸说:“至亲莫若父母,对父母难道可以恭敬在心而外肆狂放?”我心里有愧,说“我前面说的话都是开玩笑呢”。芸曰:“世间多少夫妻反目都是由开玩笑而引起的,以后不许冤枉我了,令我郁闷而死”。我将芸挽之入怀,抚慰她。她才解颜为笑。从此以后,“岂敢”“得罪”竟成了我们倆的常用语气助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