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不觉又聊到了中午,临近一点时木原才下班回到家里,这一段时间总是下班很晚。比单位规定的下班时间要晚一个小时左右。
妻子和女儿已经吃过了饭。儿子坐在一边哭。
妻子说,“你还来吃饭做什么。干脆就住到单位算了。这是你儿子的成绩。老师又发通报了,你看看怎么办吧。”
妻子把一张卷子掷过来,卷子小船儿一样悠悠忽忽漂到了旁边的沙发椅上。
木原从沙发椅上拾起。一看凌乱的卷面上处处是惊心魂魄的大叉叉。再看分数,只有57分。
“全班倒数第一!”妻子说。
“你天天下班这么晚,家里的事不管一点。当时我说上个学前班吧,你非不让上。结果现在——”
妻子在一边不住的唠叨抱怨。
木原搔搔头,坐在了旁边。
严格的说,他对此是负着极大的责任的。
儿子上一年级时基础就不好,男孩子又特别淘气、浮漂,不爱学习,木原两人也懒于管理。——是不是年龄问题呢,木原对儿子投入的精力和心劲远不如他的姐姐了。
每天下班,就想疲累的躺一躺,对走过来要跟他做游戏的孩子总是不耐烦的推开,甚至孩子说话都不想理。这是怎么回事呢。
特别是这一段,与樱子如火如荼的热恋,整个心思都放在了樱子身上,对孩子更没有一点关注了。
想起这,木原心里充满了愧疚。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一定要想一个办法了。他在心里说。
“我说你这段总不正常,天天下班这么晚,跟你说话也懒得理,做什么都闷闷不乐、心不在焉的样子。你要是烦我们娘仨,等明天我们就搬出去,你自己过,想怎么就怎么,想干啥就干啥。我们落个眼不见心不烦,两清净。”
妻子又在一边说。
看来,妻子也已经感受到什么了。这是一个外粗内细的女人,表面上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其实,她有着特别细腻的一面。
这一段,确实做什么木原都没有心思。包括上周全家外出旅游,去了八里峡,山清水秀,瀑布如练,可是,木原一路上却没有多少话语,妻子跟他说话总是嗯嗯的。
“什么都好。”
“这样就中。”
笑容很勉强。他脑子中浮动的只是樱子的脸。一门心思都在樱子身上。从那青山绿水中,从那小径蜿蜒中,还有那旷野中。也难怪妻子的怀疑了。
“必须要想个办法。”饭后,妻子送儿女上学。家里面又恢复了平静。
木原吃过饭,收拾了桌椅。之后躺在旁边的沙发上,双手枕着头,在作短暂的放松时,心里想着。
下午一上班,木原就把中午的苦闷告诉了樱子。没想到樱子竟然也有同感。
她告诉木原,自己的儿子这段很暴躁,因为她整天捧了手机,跟木原聊天,哭哭笑笑的,对孩子陪伴少了,孩子感觉到的母爱少了。
怎么办呢。必须要想个办法。
是啊,两个人都感觉要想个办法,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两个人都有家庭,而且都背负着很大的压力,又能怎么办呢。
“要不晚上见见。”木原说。
“怎么见。”
“你跳舞早点结束,我等你。”
“在哪里。”
“还是老地方吧。”
“好吧。”樱子说。
“好,我写个东西。”木原腾出一点时间,开始处理几个材料。这都是拖到了最后,不能再拖的东西了。有的领导已经催过了。
说实话,自从与樱子相识后,聊天成了他的主业,干工作倒成了副业或是业余,只能凑了空到了非完成不可的时候去干了。
临下班的时候,木原又跟樱子联系。
说八点半吧。
可樱子那边却犹疑了。
“再说吧。”
“你怎么了。总是事到临头,又变了卦。”
木原有点生气,他们之前有几次见面,也总是说好了的事,可到了最后的关头,樱子就突然失去了勇气,或是有了事情。他们都不是行动派,都缺少进一步去爱的胆量和勇气。
“原谅我,你不要理我了。我总感觉自己这个年龄,不配再拥有感情了。那搂搂抱抱只是年轻人的事。”
“你怎么了。”木原有点奇怪。
“没事,我只感觉有点奢侈。我们能相识就很知足了。”
木原发过去一个裂开的心图。
樱子很快就回过来一个流泪的图片。
泪水如泉涌。木原心里听到了哗哗的响声。那是沉郁的大河冰封炸裂的声响。
木原才理解了上次那个女记者的生气的原因。定好的事接二连三不算话,确实让人挺恼火的。特别是对于男人,尤不可原谅。
难怪那个女记者说,“你知道一次约会,对一个女人来说多么麻烦吗。需要对家人编排谎言,需要打扮,需要化妆,需要设计路线地点。需要找人照顾孩子,需要安排行程。”
是的,这样麻烦,这样重要,你一句轻巧巧的不去就不去,改天就改天。难怪要进入黑名单了。
对于男人,虽然没有这么多麻烦,但接二连三的爽约,也总是令人不快。
一张脸忽然跳出木原的面前。
木原忽然有点心灰,他决定找一个女人了。他开始在脑海里思索相识的一个个女人,想着哪个有可能进一步发展。这有点报复的意思,更有点慰藉的意思。
到了这个年龄,木原决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渴慕着女人的身体,不会再像年轻时的小公马一样,几天不见女人就急头躁脸,一身火气无处发泄。
他渴望的是精神情感的交流,是一种精神的悦慕与欣赏。
想来想去,储备库里倒有几个,是木原以前的朋友或者情人,都曾有过一段关系。只要木原愿意,见面甚至发生关系都没有问题。可与其与她们见面,木原宁可自己一个人独处。
因为,实在没有什么意思。
要论新相识的,而且有点暖昧的吧,只有这办公室同事了,可是,他们也是罗付有夫使君有妇,纵使你有情来我有意,可拖儿带女,见面约会又能那么容易。况且,他们之间八字还没有一点呢。焉知暖昧是暖昧,或者人家只是玩玩暖昧呢,就是你愿意,人家会不会愿意和你继续往前走呢。
隔一层布,隔十里路。这一句话跳到了木原的脑子里,以前他不懂,现在他终于懂了。
我这真是纯粹的精神恋爱啊。木原在心里自嘲着。
别人都是风流君子,说爱就爱,说开房就开房,视性如家常便饭。现在的年轻人更是朝相识,晚同床,甚至见面就上床,也不稀奇。可我这呢。高尚得只有精神的交流,就是见一个面,拥一次抱就是奢侈啊。
其实,他对性并没有多么强烈的渴求。这种状态也是以前他所满意的状态。他感觉两个人在一块最好的就是精神交流,互相理解互相慕悦,如果实在渴慕或有机会了,可以在一块见见,说说话,聊聊天,甚至拥抱亲吻。
但爱最好是不要做的。或许是身体原因,或者是精神原因,他渴望的只是精神,只是想着一种高雅的情趣,精神的抚慰或理解,对做爱越来越淡漠了。
可是,现在,因为和樱子两个人太相爱,投入太深,竟然产生了强烈的要见面的冲动了。
“找一个人玩玩也好啊,太空虚了。”或许对樱子的渴求得不到满足,木原忽然在心里冒出了这样的想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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