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为媒

　　飞雪迎来了中国年，也为北京冬奥会带来天时地利。冬奥会即将开幕，朋友圈里晒出了望仙冰挂照片。真是千里有＂缘＂，一雪相牵啊，我决定借冬奥会的东风，到望仙一游。
　　大年刚过，我和儿子儿媳，带着孙女孙子，驱车前往望仙大峡谷观光。阳光温情脉脉，和风把玩着山头的风力电扇。公路上阴面的积雪，还没有完全消融，汽车小心翼翼地拐着马蹄弯，撞入眼帘的是＂青山不老，为雪白头！＂江山如画的风景。
　　到了，到了，汽车停在望仙停车场。打开车门，阳光白雪交相辉映，锃亮得让人睁不开眼睛。山外的积雪早已消融，这里的山山水水依然冰天雪地。麦田盖着雪被子，停车场铺着厚厚的雪毯子，条椅上放着雪垫子，路边的石头，也披着雪斗篷。目之所及，一样的厚度，一样的亮白一样的平整。那么大的场地，除了几道车辙，零星的脚印到处白茫茫一片。车刚停稳，两个孩子跳下车，展开双臂欢呼着，奔向茫茫的雪野。小孙女在雪地上转圈，舞动着红裙子，小孙子展着双臂，掂着脚学小鸟飞翔。白色的原野，红衣的娃娃，如绽放的红梅，我掬起一捧捧雪，用力扬起，伴随着清纯悦耳的笑声，天女散花，在头顶纷纷扬扬落下。这时小孙子看见个大雪球，飞快跑过去，他想把雪球滚大，可＂嗨哟嗨哟＂滚不动。我和孙女过来了，助他一譬之力，＂嘿哟，人心齐呀！嘿哟，泰山移呀＂，雪球越滚越大，孙女提议用它堆个雪人。我说：＂做成冰墩墩更有意义！＂＂好呀，冰墩墩是熊猫的样子！＂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儿子儿媳用工具铲出熊猫造型，孙女拿出两块巧克力饼干当眼睛，孙子剥两块桔皮当耳朵，我采来松枝做修饰。一转眼的功夫，一个冬奥吉祥娃娃就诞生了。它洁白的颜色，墩墩的身体，憨厚可爱的表情，和谐吉祥的装饰。欣赏自己的杰作，我快乐得像神仙，两个孩子满眼兴奋，与冰墩墩搂抱在一起，真是爱不够，亲不够。
　　我一看时间已过去一个钟头，于是大声说：＂走吧，孩子们，留下我们的作品，传递奥运精神；留一片雪地，把快乐分享下去！＂
　　到望仙湖的一段路，被游人踩踏成冰溜溜，小孙女助跑、前滑、转身，她在模仿滑雪运动员。孙子也不示弱，边滑边说：＂滑雪冠军来了。＂两个孩子你追我赶，一会儿往前滑，一会儿又蹲下，让爸爸妈妈拉着向前溜，孩子们身轻如燕，脚底生风，滑累了，一齐滚在雪地上，笑成一团。
　　望仙湖到了，碧波荡漾的湖水，还在冬眠中，没有醒来，我们不便打扰，便一路前行。来到湖堤第一道流瀑下峡谷的寒风冻结了流韵，往日恢弘豪迈的气势，似乎被神手点了穴位，僵成了一种姿态。冬姑娘的巧手，把宽敞的浅水湖，打造成了平滑如镜的滑冰场。自然的神斧鬼刀，在湖四周，雕塑出一群东方神话般的人物，或就地打坐，或依山而立，或腾云驾雾，或凌空飞翔……我看看这个，摸摸那个，可不管我怎样热情，他们都不苟言笑，纹丝不动，肩并肩手挽手，组成铜墙铁壁，站成一道风景。那落落大方，不回避游人的目光，迎来送往多少游人，把今天最美的风采，展示给观赏的客人。我轻声低吟施耐庵的诗句：＂三千世界玉相连，冰交河北岸，冻了十余年……＂醉意朦胧中，我变成老小孩，或站，或坐，或拥抱，与其合影，留下了精彩瞬间。不知不觉中，时已过午，太阳从峡谷的上空送来温暖，我嗅到冰雪融化的味道，感觉脚下湿漉漉的。侧耳倾听，有雨打萍的叮叮声，有琵琶轻弹的低吟声。哦，冰雪开始融化了，前方落差处，已挂起了水帘子。
　　时不待我，继续向峡谷深处行进。山还是这座山，谷还是这道谷，石还在原地打坐，冰雪为被，蒙头盖尾。石头路上，石台阶上，积雪被游人踩踏，变得晶莹而平滑。敢不敢，能不能走过去，我在心里打起了小鼓。两个孩子倒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把住栏杆一步一滑向前探步。儿子说：＂妈，路太滑了，你别下去了。＂我说：＂无限风光在险峰，怎能半途而废？＂然石板路上的积雪，被游人足迹暖化了，遂又结成冰，踩上去真如脚底摸油。在几个危险处，只见游人手拉手、脚顶脚，往前接力。仔细看过去我发现有两个年轻的小伙子，叉开腿，身体前倾，趴在结满冰的拦杆上，背当扶手，脚当阶梯。老人、小孩、姑娘抓着他们衣服，踩着他们的脚踝，往前移步。好感人的场面啊，我心里涌动着一股暖流！儿子也许受了启示，也许被感动了，也加入到人梯的行列。光滑、笔陡、险峻、拥堵的一段路，很快疏通了。那一刻，没人说话，我两眼却浸满了泪水。看着两个孩子顺利过关，我紧抓＂扶手＂，踮脚轻放，也闯过了难关。
　　随着前行的脚步，两岸油画般的风景摄入眼帘，冰挂、冰凌、冰川，还有盛开的雪莲……大概秋天雨涝的缘故，从山体石缝淋泻的雨水，在峡谷两岸叠加成一座座琉璃水晶宫殿：四周纤细的本草，变成弯曲的玻璃丝：低矮的灌木丛，变成簇拥的珊瑚群；叫不上名儿的大树，有的披肩而下，有的狂莽张扬，有的发散放射。这里的＂主人＂千姿百态，西子浣纱、十八罗汉、千手观音、流动的云、喷洒的水柱，个个仪态素雅，线条优美，肌肤光滑。脚踏在汉白玉走廊上，恍若来到白玉堂。抬头望，两岸是汉白玉屏风，如诗如画，美如天堂。置身峡谷，亲近自然，读冰雪天书，物我两忘。我真的忘了年龄、忘了时间、忘了饥饿，浏览再浏览，拍照再拍照，真是游不尽的繁华，赏不尽的风光，道不尽的愉悦。我清清嗓子，唱起了《冰雪之美》：＂莫听穿林打叶声，一蓑烟雨任平生，畅音阁里终一叙，六百年一粟沧海一梦……＂优美的曲调，在峡谷中飞扬，崖哇哇如回音壁，和着节拍跟着我唱。我激情澎湃思绪飞向北京故宫，飞向举世瞩目的冬奥运动场。我仿佛看到了，中国破冰健儿，夺冠摘金，洒脱的身影：我仿佛看到了，国际冬奥颁奖台上，一次次亮相的中国红：我仿佛看到了，五星红旗伴随奏响的国歌冉冉升起……
　　迈开轻松的脚步向前，游人的惊叹声，淙淙的流水声，打破了峡谷的宁静，被流水冲成簸箕模样的石槽，颠簸着玉珠，倾倒着融化的雪水。哦，滴水穿石，因为目标如一瀑布一往无前，是因没有退路。我即兴提问：＂冰雪融化了是什么？＂5个人5个答案：畅流的瀑布、游玩的蝌蚪、鸭子戏水、迎春花开、快乐的春天……是呀，前行的路虽然坎坷，处处风险，但＂青山遮不住，毕意东流去＂。谁能阻挡太阳的光辉？谁能阻挡冰雪消融？你有天大的本事，也阻挡不住祖国崛起，春天的脚步！
　　脚下的雪路，渐渐融化了。等我们来到鸳鸯潭，已是碧水映蓝天。没有走到三潭瀑布，天色已晚，孩子们游兴未尽。我说，留点遗憾，才是最美的人生啊！
　　我们返回时，已是灯光闪烁，星光灿烂。
　　作者简介：王小燕，山西运城垣曲县人，退休教师。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山西省女作协会员。作品散见于《山西日报》《老年日报》《山西广播电视报》《奔流》《西部散文选刊》《上海散文》《山西支部建设》等报刊，曾数次获得征文奖。有文选入《中国最美游记》《中国当代散文精选》《战疫》等，参与编写由北京少儿出版社出版的《尧舜禹的故事》及百余文散见多个网络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