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入现实
“我好象喜欢上了你,怎么办?”收到这个短信时,梅络正飞车在四环上。
是谁?骆幕么?心头跳了跳。
将车停靠在中关村,梅络打开了短信,是陈默。
这是一个失望与盼望之间的意外。
“你在哪里?”梅络发出短信,陈默不在中关村上班。
“我在三元桥上!”
或许这是她的现实?
那一定是那双眼睛迷惑了她,她要找她的现实,摆脱虚拟,这是最重要的事。
这些日子,陈默忙于宣传他的作品,也是他职位发生变迁的时候,他几乎带着梅络出席了京城大大小小的,或是他组织或是企业组织的各类媒体大会,席间或是一个不经意的拥抱,或是一个动人的微笑......今天收到这样的信息,也让梅络有种心照不宣的感觉。
梅络的思想只停顿了一秒钟,便决定发动车调头,三元桥的乡老坎。
陈默不是一个人,还有另外二个青年男子同座。
意外的是袁朗和另一个不认识的人。
此刻的陈默正在高谈阔论,一见梅络马上跳了起来:
“来,这是袁朗,认识的哦,这是网络大师韦一,梅络你要做好你的工作,该向他好好请教请教才对!”
有备而来的梅络,梅络对袁朗点点头,袁朗眼里闪了一丝光亮,很快就没什么了,他甚至对着梅络举起手来“嘿!”了一声,这让梅络心里好受得许多,不管怎么说,他们至少开始从难堪中拔腿走出来了。
那个叫韦一的男人看上去三十四五的样子,戴着一顶黑色Lee运动帽,含笑欠了欠身。
梅络此刻只看陈默,仔细看了那双曾经让她费心猜测的眼睛,清亮如故,只是平添了一股说都说不清楚的热情来。
“这是我的小师妹!”陈默说的时候向梅络眨眼,什么时候变成了小师妹了?梅络暗自失笑了,陈默其实挺调皮的。
他们在谈网络前景,谈市场变化,谈各自的未来,还谈女人,丝毫不避梅络,这让梅络有丝不快,这群男人!
什么时候变成了小师妹并不要紧,桌下的动作是,陈默抓住了梅络的手,那手是温暖的,此刻梅络心里是空的,没有骆幕,这让她心安,她被困扰得太苦了,她需要一种真实的存在。
乡老坎的菜肴是有特色的,韦一看样子对吃是有一翻研究,“这个京城别的好处没有,就是吃,说到吃还算鬼街一条街呢,那里的小龙虾可是没得治呀!”
“切,别提了,最近赵本山不是吃龙虾得了吸血虫病么,还吃呢!”袁朗不以为然。
“你说我们还需要在这里和他们探讨血吸虫吗?”陈默在梅络耳边说。
当然不用。
上了梅络的车,陈默一直盯着梅络在看。
“你准备去哪里?”
“去我的新办公室吧。”
梅络这才想起一个星期前他在MSN上讲的,他高升的事,现在是总编了,男人这个动物,难以免俗,对于权利与职位永远是如此看中,炫耀炫耀也没什么不好。
一进陈默的办公室,除了一张桌子和大板椅,余下的就是用编织袋装的书,都快堆到屋顶了。
“陈默哥哥,搞什么呀,你贩书呢!”
“嘿嘿,我也有任务啊,是自己的书,也得帮着销售呢!”
原来诗人也这么辛苦,这是梅络没有想到的。
陈默开始手忙脚乱地找地儿让梅络坐下来,这个时候梅络,心是温暖的,这个时候的男人,是真实的。
他坐回到他的大板椅上,从编织袋里抽出一本书来,煞有介事地打开菲页,给梅络签名:“送给美丽的梅络!”
“你好俗哦!”笑靥如花的梅络接过了书。
这个午后,陈默的吻是真实的,这个时候的梅络再不说酒入愁肠,不化相思泪了。
离开陈默办公室已近黄昏,这一天,梅络不记得自己要做什么,她收到陈默从QQ上传来的短信,“你才走,我就想你了!”梅络的心跳了,而且跳得很利害,四环上的车很多,正值下班高峰,缓慢动的车流,梅络只是在回家,所以并不着急速度,她需要这种真实的牵挂,这个时候她只想陈默,也许这就是她要的爱情。
这个时候梅络忘记了陈默的妻,也忘记了自己深深明白的,那个拉开距离与逃脱责任的道理,她此刻觉得陈默属于她一个人。
下厨房的男人
一直不太喜欢男人下厨房,尤其是那种照顾女人吃吃喝喝的角色。
梅络心中的男人就是应该无话到有些沉闷的,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偶尔给女人念段女人感兴趣的新闻,或是眼也不抬一下的举着双脚,让女人的拖把打沙发底下过。
可这个黄昏,,厨房里的男人正在忙碌着,是陈默。
而梅络,一个女人,嘴角含笑抱着胳膊,依在男人身后的门框上。
陈默那宽厚的背有些湿了,印在轻薄的白色衣居服上,那块汗渍象个芭蕾舞演员,一会儿出现在这儿,一会儿又跳跃在那儿。
陈默颠勺的功夫看来是不错,俨然是一个大厨呢,梅络都没见他用过锅产呢。滋滋响的菜肴就冒香了。
静静地看陈默时,心里暖洋洋的,梅络一直以为自己不喜欢男人下厨的,原来是对自己不爱的男人的界定。
梅络知道自己爱陈默,而陈默正在用这种方式表达他爱梅络。
火很大,抽烟机的牌子是陈默帮梅络选的,抽油烟的声音很轻,不妨碍他们讲话。
“你那花生油放哪儿了?哟,都放在低柜下呢,还这么大一桶?你得有专门盛油的小瓶子才对,否则搬上搬下多累啊……”
“喜欢吃辣子吧,我再多放些!”
梅络一直没有说话,只是浅浅地笑着,看这个忙碌的背影,看那热气腾腾地,充满着诱惑的菜肴摆在厨房的案台上,回身的男人,两眼发亮,一滴汗正从头发丛林中流到了眉尖,梅络伸出一个手指,轻轻一抹,放在了自己的舌尖上。
“妖精!”陈默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伸出食指和拇指轻弹了一下梅络的额,笑着说。
梅络也笑了。梅络喜欢这种感觉,整个黄昏都显得那么唯美,好象不在人间似的。
梅络知道陈默那善解人意的妻,除了不生孩子这件事是不容陈默商量外,平时对陈默是极好的,从不会让他染指家务的,更别提下厨,陈默这手艺真不知道怎么来的。
“喜欢吗?”
“好吃极了!”
“那有空我就给你做!”
男人的话让梅络有些两眼发潮,梅络知道陈默爱自己。
“不要你做,我要做饭给你吃,,不好吃你也得吃,一直到把我吃成个大厨!”
“喝!还挺霸道,你是说梅络还得英雄无用武之地罗!好,依你!”陈默笑的时候很彻底,就是那种毫无保留的笑,好象在嘲笑什么似的,那么无所谓,还让你觉得原来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
停下来看陈默吃饭,这才知道男人其实是会在某个时候毫不设防的。
此刻陈默满头大汗,淋漓尽致,毫无顾忌,让你想起是一个孩子,对,一个在自己家吃饭的孩子。
放下碗,陈默伸了一个懒腰,抬抬眉,举起食指与中指,对着嘴唇做了一个姿式,对梅络抱歉地笑了笑,掏出一颗烟来。
其实梅络讨厌别人抽烟,常为这个在办公室和男人们吵架,他们都叫梅络恶婆娘,一点儿也不温柔。
但此刻梅络却能看着这男人抽烟。
修长圆润的手指夹着一颗烟,心满意足地深吸一口,然后吐了出来,那烟雾绕着头顶上的吊灯,迷离流动,陈默眯着眼看着旁边的梅络,并用其它不夹烟的手指轻轻点一点梅络的头,笑了。
梅络依在陈默身边,四周好安静,这是梅络要的,不问世事繁杂。
梅络知道她在爱陈默,爱其实就是一种放纵,一种骄宠,别无其它。
离了,爱情
有了爱情的女人的生活是幸福而轻快的,工作效率也奇高,而因为有了这温文男人的进入,梅络更相信爱情在现实生活的意义,是超出了人们的想象力的。
这个时候的手机信息,全被陈默占据。
NOKIA上的短信从此堆积如山,都是诗人陈默在各个时间段,(当然除了晚上)发来的短信,“不要怪我总是给你打电话,那是因为我想在每一个小时都听到你的声音,很遗憾,你终于还是承受不了我的爱,落荒而逃。”
“爱一个人就是在拔通电话时,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原来只是想听听那熟悉的声音,原来真正想拔通的只是自已心底的一根弦 ”
“如果上天让我许三个愿望,第一个是今生今世和你在一起,第二个是再生再世和你在一起,第三个是永生永世和你不分离。”
“无论在何地,千里或万里,无论在何时,十年或百年,我都深深地思念着你,疼爱着你。我虽然否认一切神灵的存在,但我要永远信奉你这个"新上帝!"”
“想念你,来看看我吧,我的文章写不下去啦!”
……
梅络觉得自己对短信的依赖超过了人,她喜欢信息来时的叮当声,她喜欢被真实地牵挂,这种牵挂让她感到安全,她都分不清她是在依赖短信,还是依赖那曾经让她欲罢不能的情感,是延续还是新生?至少她以为已经可以没有骆幕了。
大大小小的聚会里,梅络喜欢在人群中央看台上发表演讲的陈默,那个时候陈默是光辉的。
她也喜欢陈默在无人注意的时候,拉她的手,或是偷偷地印上一个吻,这一切让她着迷,这个时候,她没有想到骆幕,她以为她是成功地摆脱了多年这特别的中关村困扰。
与陈默的相见一直有点偷偷摸摸,梅络感受到了陈默的兴奋,这种兴奋来缘于某种紧张所带来的刺激,这种刺激对于梅络来说,显得有点做作,她不喜欢陈默反复问她“你喜欢我用这样的方式么?”
这种不好的感觉,停留时间还是很短暂的,她还是喜欢陈默坐在她对面,浅浅地笑着,热烈地和梅络探讨他的未来,他的未来是不可估量的,虽然梅络在听的时候有些心不在蔫,但并不影响男人的热情,热衷于对名利的追逐,对于男人,不是一个过错。
陈默越来越繁忙,不外乎向梅络证明着这个不是过错的追逐,而一对男女一旦进入了某种事实性的阶段,许多东西就会变得可有可无起来,比如相守,比如激情荡漾。
男人最大的乐趣来缘于征服,对事业,对美丽的女人,都莫过如此。
梅络是陈默征服的结果。
一旦进入了一种固定的状态,一切便没有了张力,这实质性的约会少了,当然,除了陈默的短信问候,他为梅络做饭的次数减少了,与梅络面对面探讨未来的时光也随之少了,这种匆忙所带来的沉默,让梅络有些压抑,这种压抑是她没有想到的,那种幸福轻快也在身不由己地点点撤离。
陈默才走。
这个已婚男人必须在天黑之前离开梅络的家,“我老婆很精的,她管我管我很紧!”陈默在说这个话时丝毫没有注意到梅络的变化,梅络讨厌这个时候,这个告别显得毫无诚意,而让人绝望,爱情自古就不能与人共享,梅络知道的,可梅络慌不择路地选择让她陷入了痛不欲生的境地。
以前她一直以为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它的来去都是自由的,不受外界干扰的。
事实证明她错了,当她发现匆匆离去的陈默,是回到另一个妇人身边而并不会再想起她时,她的心是冷然的。
一年一度的网络大聚会又在紧锣密鼓地要开场了,今年的陈默,凭借他在网上的畅销书而成为了这次大会的主角儿,而不久前他还得意洋洋地来告诉他,一家知名网站准备聘他为网站CEO呢,他的前途无量。
梅络没说什么,她知道她的开口会引发她所有的愤怒,我是什么?这是她不得不要考虑的事了。
最末她并没有听从陈默的安排---去看北京音乐厅的新年音乐会,而是在聚会开始到一半时,一身白衣的梅络悄然进入天鸿酒店的会议现场。
网聚了京城传媒与知名企业的大小腕的会场,热闹非凡,平时不大能见到的大小人物都在此谈笑风生。
梅络放眼望去,第一眼里竟是看到了秦阳,好久不见的秦阳身边坐着一个极年轻的几乎可以做他孙子辈的女孩儿,那高高的个子,暴露的衣着,一看就不属于中关村,应该来自娱乐圈的吧?此刻娇滴滴地举着酒杯替秦阳与桌上的男人们干杯,其它男人在两眼放光地看着这小女子光滑的脸,而一旁的秦阳则左顾右盼地不知道在看什么。
秦阳显然也发现了白衣的梅络,但他却移开了目光,佳人在怀,自是不能随心所欲了,梅络有些失笑,男人总是需要女人的,司空见惯,如果不是今天的心情太糟,她想她会去作弄一下这个老男人的,看他的眼光怎么飘移!
台上正好是陈默的演讲,他正在逐一向观众介绍前来的中关村与国贸之间的IT大腕们,最后请上场的,是他的妻子,如桦,一个小个子的,相貌平常,但神情自若的工程师,理所当然地站在她的丈夫身边,简直是仪态万方。
今天她才知道这个女人叫如桦,这一刻梅络感觉到了心上的刺痛,她一直习惯跟着陈默后面成为一道风景,看样子那不过是一具彩排的道具,这个时候站在台上,那仪态万方的如桦才是真正的风景。
掌声如雷,梅络估计没有人注意到她时,悄然行走在人群中,想找个空档坐下来。
“梅络,你怎么才来?”有人拍了一下梅络,回头一看,是韦一。
今天的韦一身着黄色T恤衫,还是戴着他的Lee黑色小帽子,人看上去依旧那么精神。
这个晚上梅络坐在韦一身边心神不宁,她看到陈默牵着自己妻子的手轮桌敬酒的那种默契,而此刻陈默的眼里是没有她梅络的。
到了她这一桌时,梅络都忘记了取酒杯,显然梅络的出现让陈默十分意外,他松开了握着妻子的手。
“嗯?这位小姐您的酒杯呢?这会儿没酒可不成欢!”叫如桦的女人含笑盯着梅络。
韦一将手中的酒杯递给了梅络,叫如桦的女人一直淡淡地笑着,那目光是给所有的人的,但梅络觉得背如芒刺一般,是进是退,似乎这女人都了如指掌一般,而站在女人身边的陈默没有看梅络,得体地与妻子一起应对各类祝福,一切都与梅络没有关系,或许他们从来就没有认识过?梅络含笑举杯,一饮而尽。
没有人看到任何异样来。
陈默是对的,梅络真不该出现在这样的场合,陈默夫妇行走在会场中间,镁光灯,话筒,起哄的人群,都跟着这对年轻的,明星般的夫妇身后,而韦一始终陪梅络坐在席间,中途,梅络以身体不适为由,离席而去,象来时一样,没有人知道。
这件事的发生象梗阻在喉的鱼刺一般,一直刺激着梅络的神经,他们谁也不属于谁,不是吗?对于陈默一如既往的热情也有了一种讽刺的意味。
孤独的周末,梅络百无聊奈,她在想陈默,此刻的陈默在那仪态万方的工程师面前,是不是也曲意逢迎呢?谁在拿谁做游戏?拿起手机打开陈默的信息,展开手机上的回复,她开始从网上取到现成的短信:
“一心一意等着你,百分之百爱着你,千里迢迢难见你,万分寂寞告诉你,十万火急发给你,百万人中找到你,千万不能失去你,真的真的好想你!”
是有意还是无意?按动了发送,梅络甚至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在滋生。
没有回应,沉默的手机让梅络度秒如年,这等待在分分秒秒地打击着梅络的神经,她知道陈默在那个叫如桦的女人身边,此刻连想都不会想及她的。
而骆幕不会让她等这么久的,是的,她想起骆幕了,她想起这些现实与虚拟都让她欲罢不能的情绪了,这让她疯狂。
她一直遵循着夜里不给陈默打电话的约定,但今夜是一个例外,她拔通了电话,无人接听,她再拔时,不在服务区,她接着拔的时候,“用户关机”。
这个夜晚,梅络肯定自己是疯了,她不停地在按动陈默号码的重拔键,一遍又一遍……
午夜时分,梅络终于累了,放开手机,她把自己扔在床上,这个世界都被人间抛弃了。
恍惚之间,陈默的电话打进来了,
“你干么?早就给你讲过,晚上别给我发短信,别给我打电话,我老婆会发现的!”陈默有些恼怒的声音从压抑的嗓子眼里发了出来,从手机里传出来的周围环境的声音,梅络可以判断陈默现在的方位,应该是在洗手间或是某个他老婆暂时没有发现的角落里。
“什么意思?”梅络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发现又怎么样?!有什么见不得人吗,你不是说你爱我吗?我现在想你不可以吗?”
“可以啊,梅络,别那么不懂事嘛,我老婆查我查得很紧的,我喜欢你,我想和你长久地保持下去,我不想这么快结束……”陈默压低嗓音在喊。
“长久?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享这齐人之美?我恶心你!”梅络大叫了一声,关了手机。
长久的保持关系?
梅络成什么人了?她从来没有任何个时候如此讨厌自己。
梅络决定从现实中撤离显得有些悲壮,她不喜欢这种残废的爱情。 而且还时时被某种恐惧抓握,她将陈默在MSN上打了阻止结,也将陈默的电话设成了拒接电话,于是梅络将在陈默的视线里永不在服务区。
受伤的子宫
让一切结束的过程是痛苦的,想念与抗拒是一对仇人,拉扯得梅络好辛苦,梅络以为自己能承受,因为她已经发现她的渐次平息,但她没有想到更痛的东西在等着她。
一个月过得真是很快,梅络在某个呕吐的清晨,发现自己,怀孕了!那夜太随意吗,还是爱得太深?
梅络不再爱陈默了,却怀上了陈默的孩子!
苦恋的曾经,就这么毫无道理地来来往往,这是谁的主意?你想逃吗?逃得多远需要多大的勇气?梅络怀孕了,与陈默有多大关系?
那个生命在爱情结束的时候来临,梅络是该接受还是拒绝,没有人给她选择的余地,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在黄昏。
这是一个爱的结晶,至少事实是这样,在他们曾经热烈碰撞里,证明着他们是相爱的。
可是结果是他们不再爱了,有着浓烈的爱情却并不代表永恒。
这个世界就只有梅络一个人,要做一次决定,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还有多少天可以犹豫?不敢搬算指尖,看红尘之上,没有多少可以效仿的例子,如果不相爱了,生命可不可庄严来临?
是不是要告诉陈默这个消息,对于梅络来说都是艰难的,想干什么?要去要挟一个不再相爱的人娶她吗?还是要证明其它什么?
她在子夜时分,给韦一发了短信,“可以帮帮我吗?”
迅速出现在梅络面前的韦一,显得有些意外的高兴。
“梅络谢谢你还记得我,在困难的时候想到了我!”
“我怀孕了!”梅络冲口而出的话让自己流泪满面,为了躲避谁,谁是谁的结尾?没有任何一个时刻让梅络如此无助,她象极了一个落水的人,沉浮不定,而艰难无比。
“梅络,你不要哭,要想办法解决的!你想要这个孩子吗?”
梅络惊慌失措地抬起头来,“或许我是想的!”也许她应该尝试着去承受生命以这样的方式来临?
“有种声音说是,生命是多变的,如果将来承受出了问题,那么爱也将会成为一种要挟!不管对你还是对他!”
这样说的韦一乱了梅络的心情,他感激这个男人不对根缘的追问。
“去 医院吧,我陪你去!一切会好的!”
一切会好的吗?梅络感觉到了寒冷,她在瞬间里想过与那个如桦的女人的较量,或许她该去找陈默?
可是结果呢?梅络对结局是如此不确定,她没有勇气去面对一个对名利热烈追逐的男人,会如何面对这个时候的自己。
用孩子去要一个未来?
这不是梅络的风格,我不爱你了,陈默,那么一切都不再与你相关。
梅络这么想的时候,心是空洞的。
或是降罪?或是一种爱的承诺?
早些时候做什么去了呢?早些时候他们忙着相爱,忙着印证着爱情,可是结束来得那么毫无章程。
这一步好远,离去的人本来是没有故事可以再写的,这些黄昏清晨里,准备一个人去走的路好重。
梅络拒绝了韦一的陪同。没有爱人的子宫中的生命,是注定了的孤独而悲情的,它比寂寞更可怕,不是吗?她知道选择未来除了自我承担,已经无路可退。
一个人前往医院,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事,我要学着与坚强为伍,以后面临的事会更多。梅络对自己说的时候有些凄凉,她知道她在欺骗她自己,这个世上,除了她自己,她对一切都无能为力,她要为自己做一次决定。
她呆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很多大着肚子的女人来来往往,有男人陪着,也有老人陪着的,梅络想自己陪着自己都不行,她的爱情其实就象是挂在悬崖边上的草一样,经不起任何风霜,那怕是轻轻一声叹息,都有可能把它吹向悬崖深处的。
泪,如雨。
“梅络!”医生叫了。
梅络红肿的眼让医生有些怜惜。
梅络还是没有忍住人前的眼泪,怜惜她的竟是见惯了生死的医生!
医生开始安慰梅络,现在的医术如何高明,没有什么可怕的。
这个夜,鲜血,淋漓,这一切都让梅络感觉到了恐惧。
梅络感到了所有的梦想在这川流不息的血液里充满了变质的霉味。
梅络这个夜里没有打开电脑,也没有打开关于从前的所有的东西,她知道她在流血,在这个夜里她摸着自己曾让她幻想着未来的身体,她知道她将一无所有。
试着拔动了陈默的电话,只通了一声她就挂了。
她要说什么?说我们有个孩子?还是说,我们的孩子就要没有了?这一切看上去如此滑稽,梅络关了手机,开始收拾所有的物品,这个夜好长,长得她足够做好明天的事,比如向上司请假,比如约好专职医生,比如再上一次母婴网……。
站在药流室,好多的女孩。
有人陪着。
坐在长椅上排队,梅络有种全身瘫软的感觉,这才知道只是自己给自己开了一个玩笑,其实什么都没有,比如爱情,比如相守,比如孩子……
“你老公呢?”
旁边一个细巧的女孩儿依在男人身边问道。
梅络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老公出国了。” 她已经不再年轻得让人怀疑话里的真假。
受伤的子宫
所有排队的子宫都将在这里一一受伤,而罪魁祸首的男人们只是占据着子宫的肉体体验着他们的欢乐,而后就在这个刑场上送行着生命,看上去温柔得不行。
心开始滴血,很疼的在滴,时间太过漫长,梅络觉得生命随着这血在从身体内点点离去似的,终于听到医生喊到梅络的名字。
药流室里的医生面无表情,梅络突然心存幻想,她希望得到另一个结果, ,她多想听到另一种诊断,这个孩子是必须要的,这个生命是可以挽留的,她多想从排队的子宫里逃离。
“你最好赶紧做手术,现在你的胎儿发肓状况并不好,而且不能再拖延了,否则你只能做人工流产!”医生专业地答道。
梅络看着医生倒在她掌心上的六粒生冷的药片,人生首次有机会与一个生命相牵的梅络,这个时候让自己如此绝望,
看到长泪不止的梅络,医生觉得很奇怪,
“药流不疼的,你干嘛呀,你家人呢?”
梅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她走出医院时,天气很差。
她终于让子宫感到疼了。
开始大量滴血,不是一滴一滴的,而是一团接着一团。
静静地坐在电脑前,梅络将卫生巾垫得厚厚的,流血的感觉已经让她麻木了。
她已经没有了眼泪,“人生对我从不垂青”,梅络在MSN上很莫名其妙的给别人发了一句话,就匆匆下线了。
她知道所有的故事都草草收场。
第三天来到医院,梅络面无表情地接过医生递过来的药片,吞下那余下解决所有问题的三颗药。
“不要站在这里,你到外面活动活动,最好去楼梯上跳一跳,好让胎囊脱落!”
心很疼地一动,想流泪,但梅络已经感到无泪可落了。
她也只想快快结束。
那天其它的女人们因为有了男人作陪,个个有些撒娇状,疼,老公。
其实不疼,因为那是一种坠落,一种脱离的坠落,让你早早离去痛苦的,怎么会疼呢?梅络突然很鄙视这群男女,生命就这么毫无羞耻地来去,她也开始鄙视她自己。。
她是第一个脱离成功的女人。
当她没有表情走过那群着急的女人时,所有的人都争着看她的脱离物......
虚脱了的梅络在生命被治于死地后,冷漠地看了一眼接在纸杯中的不成形的胎囊,才一个多月的功夫,他竟积极成长得如此之大,想活的,一如她当初对庄严生命的期待。
迟迟没有离开,梅络坐在长椅上,一点力气都没有,麻木的子宫静静地龟缩在身体深处,只余下她一个人面对着这个带血的,带着她虚脱了的爱情在杯中, 象新鲜鱼籽样的胎物,泛着淡淡的黄色,离了身体,将和那角落的垃圾筒中的一堆污物一并腐烂,一并消亡……
他的爱情,也许只是一张床吧。
心开始剧烈的疼痛超过了肉体深处的伤口。
已经到了晚上,梅络不知道是怎么回了家,不知道怎么躺在了床上。
她没有开灯,也没有吃任何东西。
突然想到了死亡。
如果在明天僵死在这床上,会让别人传说一段什么样的故事呢?
不过,这天清晨,很远的地方传来钟声响了七下,梅络听到了,她醒了。
选自《短信时代的爱情》华艺出版社授权连载 是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