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谈】
一个人的心原是世上最寂寞的地方,每个人都渴望被爱,如果没有人爱别人,则没有人会被爱。
———亦舒
【前话】
24岁,对于女人是个尴尬的年龄,不知道该称呼“女孩儿”抑或“女人”。她,刚刚迈出校门,行走于成人世界还有些战战兢兢,但却早已在情天欲海中翻波逐浪。就是这么一位 24岁的女子,让我第一次在现实世界中认识了人心的繁复,领教了将思维置于棱镜下面映出的万般迷幻。
青妍 女 24岁 某国有企业办公室文员
对面的青妍微微地笑着,但也只是一个微笑,让人琢磨不出其中的含意,真是个精灵般的女子。你只会对她本身产生兴趣,至于衣着、饰物等身外之物统统退出视野。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到底什么样的女人能够把男人的心终其一生都牢牢地握在手中?眼前的青妍似乎正是那个标准答案。
大学毕业那一年,我认识了他。那天中午我去食堂打饭回来(我不习惯在食堂那个嘈杂的地方吃饭,一般都是买到宿舍里吃),手里端着饭盒路过篮球场。缘分这东西由不得你不信,要不是我心血来潮地非要蹦上篮球场边围着的一圈台阶,也许什么都不会发生。我摇摇晃晃自得其乐地走着猫步的时候,忽然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飞了过来,正中我的前额,为了掩护手上端着的饭菜我的双手没有及时保持平衡,一下子就从那高高的台阶上摔了下来,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我一眼就认出了我身在学校的医务室,刚想挪动身子,腿上就感觉一阵钻心的疼,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个人按住了我的肩膀,让我不要乱动。
我这才发现我的床前一直坐着一个男人。他告诉我,我的脚受伤了。我撑起身子往床的那一头看去,只见我的脚上被厚厚地缠上了一堆纱布,我是个娇气的人,从小没经过风浪,连高中时的生物课上为了验血型从手指尖采一滴血都死活不肯,哪见过这个阵势。看那男人一脸的严肃,再看看自己负伤的脚,想到也许我这下半辈子就要在轮椅上度过了,种种可怕的幻想一股脑涌上心头,当时我实在抑制不住,可能真的哭出了声音。这时那个男人又说话了:“你先别着急,你的脚只是扭伤,幸好没伤到骨头,医生说安静地养些日子就好了。”
安静下来我才有心情斜眼打量这个男人,看样子他岁数不小了,至少已经不是学生,高高的个子(因为他坐着的时候比我站着也矮不了多少),当时给我的印象是这个人很稳重,不像那些毛手毛脚、话多而又做作的男生。
也许是看到我疑惑的眼神,他才开始介绍起自己,他说是他失手把球砸到了我的脑袋上面,也是他把我弄到这里的,但他的脸上却丝毫没有显出歉意的表情,只是平淡地对我说,对于这件事情造成的一切后果他都乐意承担,然后就再也不说话了,平静地看着我的眼睛,好像他在替一个朋友代办一件诉讼的案子。
说也奇怪,就是因为他的神情,我不但没有对他表现出恶意(我不是一个厚道的女孩子,应该说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类型),反而心里升出了一丝莫名其妙的感觉,我竟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以至于脱口而出了一句让我自己都感到脸红的话:“谁把我送到这里来的,我是怎么被送到这里来的?”还没等我后悔,他却笑了:“我把你背来的。”
之后是一段尴尬的沉默,然后他问我家里的电话,说要告诉我的家人我现在的情况,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看如何解决眼前的问题。听了这话我有点来气,说:“我早就是成人了,这点事还至于请家长吗?”
他又笑了,我发现这人笑起来还挺好看的,至少不讨厌。他说:“那好,在你没有恢复的这段时间里,由我全权照顾你。”就这样,我们有了来往。
青妍眉飞色舞地讲了故事的开头,最后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怎么样?浪漫吧?是不是有点像电影里的情节?”看来她很得意于人生中这样的一个小小的插曲,也许这个插曲的每一个细节都曾在她的梦里无数次地回味,至少是在那段甜蜜的日子里给了她无限的遐想。
我的脚没过多长时间就好利索了,其间他和我宿舍的姐妹们见了一面,并且请大家大吃了一顿,大唱了一夜,目的就是拜托她们几位在上课的路上搀扶和照顾我,这样做的效果很好,那几位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而且时常念叨着他的慷慨和随和,自然经常挂在她们嘴边的还是海鲜城的海鲜和东方之珠的音响,那意思很明白,就是等我真正好了的时候,他也应该再一次有所表示才好。
几个星期里他都没有露面,但就像他会掐诀算命一般,我的脚刚好他就给我们宿舍来了电话,在同学们的阵阵欢呼声里,我们坐上了他的奥迪车,奔向一个很有名的日本料理店。
对于我们这些学生来说,酒足饭饱之后,自然少不了去卡拉OK热闹一番,在整个娱乐过程里,我都享受着公主般的待遇,那是很自然的,因为这个狂欢的时刻是用我这几个星期的肉体痛苦才换来的。
摘自:城市快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