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故发生时,他正在不耐烦地看表。
在等了海伦两个小时之后,他决定回家。他心情忧郁,看见两个人等在家门口时,他更加不悦。
两个人中,一个是巡警,另外一个是邻居吉姆,他的老同学。
“汤姆,”吉姆说,努力掩饰自己的情绪,“这是巡警罗宾逊,我们可以进去一会儿吗?”
“当然可以,出了什么事?”汤姆边问边向巡警点头。
他们进入客厅。汤姆正要准备饮料时,吉姆说话了,他的话断断续续,但汤姆完全可以听明白:
“汤姆,海伦出事了……今晚在火车站……门开了……她掉了下去……”
他描述了事故经过,但汤姆好像没有听见。
在以后的几天里,家里人来人往。之后,汤姆拒绝与周围的人往来。他不能接受与海伦永别的现实。
医生说他神经错乱,建议他接受心理治疗。
但汤姆谁也不见,葬礼之后,他甚至从未走出家门。
汤姆念念不忘过去的事,常想:如果花些时间去办公室接她,如果花些时间谈谈他们的问题,如果……
6个月后的一天,汤姆终于同意与朋友出去晚餐,地点是一家酒吧,开车约一小时。他谢绝朋友们的接送,决定自己开车去。
那一天,他提前出发赴约以防交通阻塞。
天渐渐地黑下来,他注意到右前方出现一片混乱,看到几栋着火的房子。许多人聚在那里,哭喊声交织在一起。车无法开近着火的房子,他就跳下车,向最近的那所房子跑去。
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他的周围烟雾缭绕,一片狼藉。烧伤的人躺在地上,惊恐万状。他径直向第一所房子奔去。
火几乎吞没了那栋房子,只有顶层靠右边的一间屋子尚未烧到。一伙人在拼命地阻拦一位绝望的妇女,她在不停地喊:“安妮,保罗!”
在嘈杂的人堆里,没有人听到安妮、保罗的名字,但汤姆听到了。他毫不犹豫地冲进了房子,在房内,他找到一条毛巾,将其浸湿,一边上楼一边用湿毛巾裹住脸,汤姆很快扫视一下房内的格局:左边是火,右边是关紧的门。他去摸门把手,很烫。他解下裹脸的湿毛巾,用它包住门把手,将门打开。
如果他不知道地狱的样子,那么现在该知道了。窗帘、椅子、地毯……到处是火,他呼吸困难,蹲下身子以躲避烟火。
他注意到角落里蜷缩着两个孩子。
“安妮!保罗!”他大叫。屋顶吱吱作响,汤姆知道他们时间不多了。远处,消防车及救护车呼啸而至。
火焰弥漫了整间屋子,孩子们晕倒在他的臂上。他尽力用身体护着孩子,跳过大火,找到下楼的阶梯。他看不见东西,只靠双脚探索前进。
他几次要栽倒,但臂上的重量支撑着他。他甚至没有感觉到火舌已吞尽衣服,舔到皮肉。
他好像看见了门,一个男人的轮廓。臂上的重量被卸下……孩子们……照顾好孩子们……
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疼,浑身难忍地疼,但他仍挣扎着要讲话。
“孩子,安妮和保罗……”
“他们很好,”他听到有人说,“谢谢你,史密斯先生。”
“很好。”他低声说。然后他见到一张脸,模糊,但很熟悉。
“海伦,”他说,“见到你真高兴。”
“别出声,”她说,“汤姆,把手给我,我们还有最后一段路要走。”
他走向那只手。突然,一切疼痛悄失,光明出现了,没有血,没有疼。
他与海伦又在一起了。这一次,他们永远不会分开了。
他的墓碑上写着:他没有时间了,只好奉献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