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运,世博,亚运,从2008年的北京到2010年的上海和广州;三年,三个著名的中国大都市,三个世人瞩目的大喜事。以此为标志,中国的城市在发生改变,包括生活在城市里人的行为、心理。在广州,我们看到,一方面城市规划力图实现传统与现代城市风貌的共荣,跻身世界文化名城之列;另一方面,对于本土文化的守护依在探索。因为,日常生活的真相表明,城市转型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粤普之争”
整个7月,广州成了全国的焦点,起因是广州市政协的一份提案。这份“加强亚运会软环境建设”的提案,建议亚运会期间在本地电视台综合频道中加大普通话播报时长,以便让外地人更好地了解广州。
然而,这样一个暂时延长普通话播报时长的提案,在瞬间便引发了一场影响波及粤语文化圈,甚至海内外的“粤普存废”之争。土生土长的广州市政协委员韩志鹏在微博上的一句“母语告急!岭南文化垂危!”在短短几小时内就有数千条评论和转载。在广州有相当影响的著名粤语主持人陈扬也在微博上“振臂疾呼”要“捍卫”粤语。而正在举行的“岭南十大文化名片”评选中,粤语原本不在专家推荐的20个候选项目之内,结果在网络投票中异军突起,以超过100万张的选票高居榜首。一些“捍卫粤语”的活动也借助互联网的力量广泛传播。一时间,呼吁关注粤语和本土文化的生存与发展环境,成为舆论主流。
一则尚不具有法律效力的建议案却引来轩然大波,广州人似乎有些小题大做。但广州市政协委员韩志鹏说,广州正在大规模进行旧城区改建和整饬工程,然而随着城市越来越新,越来越时尚,一些代表岭南文化的旧街老巷却渐次消失:骑楼、西关大屋被高楼大厦取代,粤式茶楼改建成了现代酒楼,一批百年老字号关门停业,岭南画派、岭南工艺、岭南盆景等也渐渐失去了传承,而现在连电视台的粤语时段也要被挤占,这成了人们保护本土文化的“导火索”。
这场粤语保卫战以广州市政府专门召开新闻发布会告终。新闻发言人表示:“所谓‘推普废粤’,用广州话来说完全是无中生有、无事生非的‘无厘头’。”新闻发言人强调,广州市委、市政府将继续不遗余力地保护包括粤语、粤剧在内的岭南文化。
争论虽然告一段落,但随着城市化进程的逐渐深入,本土文化逐渐消失,其实是令不少“老广东”颇感失落的。例如逐年消失的广州特色建筑——骑楼。虽然不少居民宁愿自己掏钱重修骑楼街,但市中心的一些骑楼建筑还是变成了商住楼。另一些保留下来的骑楼建筑在经过重修后则变了模样,又窄又高,被老广州人评价为完全不是“原版”。
文保,与城市建设赛跑
一方面,岭南本土文化在城市化进程中逐渐消亡;另一方面,广州近年来在城市遗产保护方面也颇多着力,这如同一场比赛,就看谁是最后的赢家。位处广州闹市区的上下九、陈家祠、沙面、恩宁路、荔枝湾、广州城隍庙、南越国宫署博物馆等“老地方”因为亚运而整饬一新。这些凝聚了广州厚重文化底蕴的地方,正是老广州的精华所在。
其中,南越国宫署博物馆则是最浓墨重彩的一笔。被誉为“广州的庞贝古城”的南越国宫署遗址自1975年开始发掘,先后清理出秦代造船遗址,南越国宫苑的大型石构水池和曲流石渠遗迹,以及南越国、南汉国宫殿遗址。1996年,该遗址被评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06年被列入中国世界文化遗产预备名单。作为城市核心区内大遗址保护的崭新尝试,南越王宫博物馆力求在文物保护的基础上,让遗址本体说话,同时更多的关注公众感受并通过多种手段让公众了解遗址内涵。
目前,该馆赶在亚运之前已向公众局部开放。但由于文物保护压力大,且在遗址上方进行建设无法“赶工”,四大陈列尚未能开放,亚运期间每日限入500名游客。
广州对于南越国宫署遗址的开发和保护可谓低调而务实,充分体现了大遗址开发的首要原则——保护第一。
摇摆着前进的公民社会
之前有媒体报道:“与北京、上海不同,广州的一大特色是市民‘放肆’自揭‘家丑’,如“粤普之争”,免费公交爆满,亚运工程扰民等。在一片批评过后,现在广州就很好。”
话音未落,批评声又起。日前,广州9位专家联合发出倡议,要求暂停广州老城区内最大规模的住宅用地——位于荔湾区黄沙大道的广铁南站地块的拍卖,理由是,由于竞标人将负责地块内铁路博物馆、詹天佑纪念馆的建设,承担约1亿元的建设费用,而政府对该文化遗产建设却没有提出明确的设计要求。
作为老城区的一部分,广州广铁南站一带浓缩了广州几千年的历史,颇具老广州特色。1912年,广州人詹天佑曾在此会见孙中山,共商振兴中华铁路事业之大计。有关专家认为,虽然竞标方案要求竞标人为铁路博物馆、詹天佑纪念馆投入1亿元的建设费用,但没有明确的设计要求,土地出让的控制指标太简单,没有文物保护紫线、后退岸线距离、主体建筑高度、风格、色彩等指标,最后恐怕只能得到应付交差的结果。广州城市规划专家,倡议者之一胡刚教授表示:“只有容积率、建设面积这些基本指标,对于郊区普通地块建设来说还是可以的,但对于老城区的文化宝地而言,这样的指标太少。”
政府以开放的心态面对市民的批评,很自然地,市民会更积极地参与公共事务,一个摇摆着前进的公民社会,就是正在转型中的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