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孔子周游列国,经过一个树林,看到有一个弯腰驼背的丈人,用一根长长的竹竿,竹竿头上裹着厚厚的蜘蛛丝,在粘树上的秋蝉,一粘一个准,那秋蝉一动不动,好似等着丈人来捉它一样,束手就擒,百发百中,用探囊取物都不足于形容他的轻巧,简直就像捡地上的土块一样简单。孔子和学生们都看呆了,驻足观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孔子问佝偻丈人:“能否说说看,你是运用了什么道术了吗?为何那秋蝉就像定住了一般?”
丈人曰:“当然有门道了。我这个功夫可不是一天两天就学来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第一个阶段就用了五六个月的时间勤学苦练,我在竹竿顶上叠放两个丸子,尽量保持平衡,两个丸子可以不掉下来,这时候我粘知了和秋蝉就很少失误了;我继续练习,第二阶段,我在竹竿顶上叠放三个丸子,能够掌握平衡不让它掉下来,我再去粘蝉就是十拿九稳,很少有闪失了;到了第三阶段,我能够叠放五个丸子在竹竿顶上而不掉下来,到山林中粘蝉,那就跟玩的一样,和在地上捡土块没啥两样。我在粘蝉的时候,我的手臂和竹竿合一了,我整个人和这片树林也合一了,天地虽大,万物虽多,可我眼里只有秋蝉的翅膀,别无任何一物能干扰到我。这时候的秋蝉就好像被我精神的力量锁住了一般,动弹不得,所以,何为而不得?”
楚国大司马手下有一个专门铸造刀剑钩镡(似剑而弯曲,可以钩杀的兵器)的八十岁的老工匠,老工匠锻造的钩镡十分标准,无丝毫偏差,精巧玲珑,又锋芒逼人,雕缕镂空,又得心应手。老工匠的钩镡可谓天下无双,独一无二。
大司马叹为观止,问老工匠:“你是怎样达到如此炉火纯青技术的?”
老人家说“我只是守住精气神不散,做到惟精惟一而已。我从二十岁就干上了这一行业,干一行爱一行,当我发现我锻造出的钩镡比别人都要好些,我就更加专注于这一件事上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我只想把这一件事做好就行了。于是我越来越能沉住气,精益求精,全神贯注地来打造钩镡,每每拿起工具开始干活的时候,我的世界里只有钩镡,其它的一切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个不存在。一个人的精气神一旦不受外物的干扰,只聚焦一个点上,那么效果都会超出自己的预期。如果说我出色技术有什么门道的话,那就是我把我的精气神全部灌注到刀剑钩镡里去了,为它注入了灵气。我仅仅因为专注于钩镡就能这么不一般,你想想,那些只关注内心,不受外界一切影响的人该是多么厉害!他们要比我厉害得多。”
鲁国有一个叫梓庆的木匠,在磬钟的架子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装饰图案,鸟飞兽舞,恰到好处,看上去栩栩如生,惊犹鬼神,鲁候看了都不相信是人工雕琢的。
鲁候问“你这绝门手艺是得了什么真传了吗?抑或有何神通道术?”
梓庆对曰“我一个小小工匠,有何道术?不过我还是有一点心得体会的。刚开始接到你这活的时候,我就开始静心斋戒,收敛我的精气神。静心斋戒三天,我没有了任何邀功请赏的功利心了,静心到第五天,我也没有了手艺人那种炫耀本领的做作和刻意之心了,到了第七天,我静心打坐的时候,竟然感觉不到自我的存在,于是我以这种忘我的境界到山林之中观察鸟兽的自然神情和形状,然后把鸟兽的情状雕刻在钟架之上。我这是以天合天吧,所以这些图案得以凝神,看上去神韵十足。”
佝偻丈人粘蜩只是用志不分,聚集会神,就能让秋蝉一动不动,就能让孔子和弟子们为之而怔,驻足不前。这就是精神聚焦的效应。
大司马手下锻造钩镡的八十岁老者都知道自己还是着相于钩镡了,那些任何外物都不执着的人该是多么厉害。他们把所有能量都聚焦于自己的内心。
所有的力量都聚焦于内心的时候,这种力量就如梓庆所言“以天合天”了。
《庄子.人间世》:夫徇耳目内通而外于心知,鬼神将来舍,而况人乎!是万物之化也,禹舜之所纽也,伏羲几蘧之所行终,而况散焉者乎”
庄子认为只要聚焦于内心的空明,对外界的感知只用内心的感应,能做到这一点就具备了可以役使鬼神的力量,更何况化贷天下人呢?这种修心的方法自古以来都是圣贤们必经的法门,也是终极修行法门。圣贤们都具有那么大的能量了,还要修行,何况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呢?